236.236,陸川風,救我(w+)
腦海裡不知怎麼,突然浮現出他和陸川風白髮蒼蒼走在街上的樣子,就像他說的那樣,她成了一個坡腳老太太,想象中的兩個人,都已經到遲暮的年齡,可歲月似乎格外的偏愛他,沒有將傾注在她身上的無情,傾注在他的身上,他的精神面貌依然矍鑠俊朗,背脊挺直高大,和年輕時的他,幾乎沒什麼區別。
想到這,她就不敢再想下去了,因爲她知道,無論陸川風變成什麼樣子,在她的心裡,他都是無可取代的,都是初見時那美好的樣子,她更知道,無論在想象中,還是在現實中,歲月都不可能那麼寬容一個人,就算他是陸川風。
她如水的眸光裡帶着些許空洞,見她久久沒有說話,陸川風擡眸,一眼就察覺到了她的分神,他深吸了一口氣,修長的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黎夏被嚇了一跳,眸光緩緩避開他的方向,神色中帶着被發現後的尷尬攖。
“謝謝,真的不用了,天亮我就要趕去公司,如果沒什麼特殊的情況,王總應該會同意我的離職申請。償”
既然陸川風並沒有做出影響王總決定的事情,那麼她相信王總也不會再對她進行過多的挽留,並不是她沒有自信,而是她比較有自知之明,商人重利,王常天相對於其他商人來講,更加重利,他不會去挽留一個對他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員工,而且還是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員工。
除此之外,聰明的人都不會將賭注全部壓在一個普通女人身上,陸川風是什麼人,是個在青州商界充滿傳奇性的人物,以他的眼光,看上的女人,無論樣貌還是條件,都一定是足以匹配他身份的。
他或許會時常在商業合夥人面前表現出對女人的興趣,以此來迷惑合夥人的眼睛,但那些都無非是逢場作戲的那一套罷了,退一萬步來說,如果陸川風真的在乎她,又怎麼可能放任她留在王氏,她能夠想到這一點,想必王常天也能想明白。
在王氏待的時間已經不算短了,不管從同事的口中,還是自己的親身體會,都多少的讓她知道些王常天的真實個性,對於他來說,沒有利用價值的員工,他通常都會棄之如敝履,毫不留情。
當然,她不願意去醫院,是因爲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她不得不考慮,就是她現如今的經濟情況,繼母那裡要錢要的急,如果她不能夠及時的郵回足夠的錢,繼母就很有可能停掉父親腿傷的藥,想到這,她就已經打消了腦海中去醫院的想法。
陸川風將那隻放在他膝蓋上的白嫩小腳挪了下去,輕輕的放在白色棉質拖鞋上面,黎夏被他手心傳來的灼熱溫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正尷尬着,就傳來了陸川風明知故問的聲音,“爲什麼不想去醫院?”
他這話問的十分的刻意,黎夏窘迫將頭低垂下去,雙手緊緊的絞着腿上的衣物,在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面前,她最不想讓他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狼狽和無助,可爲什麼重逢後,她每次狼狽無助的時候,都能夠被他看見,她有時候甚至覺得,這是老天在跟她開玩笑,可這玩笑一點都好笑。
該如何回答才能夠滴水不漏,黎夏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好的答案,可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她的身上,顯然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我……我……”她有些欲言又止,好一會才說道,“我是怕太麻煩你了,回公司將離職手續辦好後,我會自己去醫院的。”
話落後,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怎麼忘了這種委婉的拒絕方式,肯定是他給她的壓迫感太大,才讓她的腦子一時沒有轉起來,還好,她及時的反應了過來,想必他聽到她這樣說,就再不會有任何疑問了吧,畢竟他不是她的某某某,沒有任何的義務陪她去醫院。
顯然,她低估了陸川風的思維,他脣角微微上揚,帶着些深長的意味,“沒關係,我不怕麻煩。”
黎夏聽到他的話後,足足愣了有三秒鐘,如果她繼續選擇拒絕,會顯得十分矯情,如果不拒絕,她又沒有那麼多的錢去浪費,她眉頭深深的蹙在了一起,糾結的樣子全都落入了他的眼睛裡,他脣角的弧度不變,彎腰突然靠近她。
“你想讓我抱着才肯走?”
黎夏感覺到他灼熱呼吸的靠近,趕緊從怔愣中掙脫出來,知道已經拒絕不了,她只能認命的開始移動,雙手撐在身體的兩側,整個身體緩緩的移到沙發的邊緣,一手扶在沙發的扶手上,另一隻手撐在腿上,受傷的腳慢慢的適應着突然站起來的力度,多少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他所站的位置離她大概有兩米左右的距離,他單手插兜,看着踉踉蹌蹌走近的她,剛剛舒展的眉頭,又緩緩的蹙了起來,從她走路的姿勢和動作來看,她的腳傷比他想象中的要嚴重的多。
黎夏死死的咬住紅脣,硬是沒讓自己的嘴裡溢出任何的痛呼,離他的距離大概還有二十幾釐米時候,她一時沒掌握好力度,受傷的腳傳來一股劇痛,爲了緩解劇痛,她的身體瑟縮了一下,頓時失去了平衡,直直的朝一邊倒去。
黎夏沒奢望陸川風能夠出手扶住她,畢竟今晚他已經不止一次的扶住她,每次都避免了被摔,凡事該有個度,她不想讓他認爲她是故意的,故意的在用自己的腳來接近他,來博取他的憐惜。
可她在身體瞬間摔落的那瞬間,女人特有的口是心非突然顯露無疑,因爲她的心裡還是忍不住的在期待,期待他的那雙修長健壯的手臂能夠及時的扶住她,可那也只是一瞬間的想法,下一秒,她就認命的閉上了眼睛,等待疼痛傳來。
想象中的疼痛會有多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種疼痛,會錐心刺骨,等了一秒兩秒,那種錐心刺骨的疼痛還沒有傳過來,她忍不住睜開眼睛,男人高大的身子緊緊貼着她的身子,兩人正以很曖昧的姿勢站着,一隻手環在她的背脊處,一隻手環在她的腰身處,那雙大手帶着灼熱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到她的身體上。
他這樣的舉動,令她有一瞬間的難以置信,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再次出手扶住她,避免了身體再次傳來那種錐心刺骨的疼痛,她很感激,也覺得有些難爲情。
這麼想着,黎夏白嫩的臉頰瞬間紅成了一片,雙手扶在他的胸膛上,微微用力,想將他推離自己一些,可她的力量對他來說輕如鴻毛,他依然紋絲未動,她有些錯愕的擡眸,臉頰上紅暈更紅了幾分。
“這就是逞強的下場。”他的聲音依然充滿了男人特有的磁性,在她的頭頂緩緩的響起來,她抵在他胸膛前的雙手又試着用力了幾分,想將他推離自己的一些,可他依然紋絲未動。
她在他的話裡聽出了明顯的嘲諷,也知道他在說她的不自量力,可她對他哪敢對他有什麼期待,這麼多年,她一個人待在這個繁華的大都市裡,一個人走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班,一個人下班,她早就習慣了孤單,就算突然闖進來什麼人,她也不會僥倖的抱着任何依賴的想法,不是她心裡的那個人,她的依賴慢慢的都變成了倔強。
“謝謝你。”
這一刻,她能說的似乎只有這三個字,她的逞強她的不自量力,或許在他的眼裡是個笑話,可這是她這麼多年唯一學會的堅強,也是她覺得最寶貴的東西,她與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不能夠理解她,她也不怪他,只要她自己心裡懂,這就足夠了。
他的雙臂緩緩的鬆了力,黎夏的身體因爲失去了他手臂支撐的力量,整個人瞬間變的癱軟,就在她要再次失去平衡,跌下去的時候,她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去抓住什麼,卻抓住了他腰身兩側的白色襯衫,白色襯衫因爲她拉扯的力量而從黑色的休閒褲裡被拉扯出來。
他的眸光瞬間變的幽深,落在她的臉上,她察覺到,尷尬的不知道該鬆手讓自己摔下去,還是繼續抓緊,就在她萬分糾結的時候,男人突然彎身,一陣天旋地轉後,他將她整個人橫抱了起來,他的身高很高,從她這個角度向下看去,有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感,怕自己摔下去,她只好伸手緊緊的環抱住他的頸項。
“你似乎只有這個時候,纔會乖一些。”他眸光清淺看向她的臉,聲音溫柔的給她一種錯覺,就好像他是在哄自己的女朋友一樣,而她,就是他那個很珍惜的女朋友。
她微微撇開自己的視線,躲避他的眸光,她不知道如何迴應他的話,只能用沉默代替,他輕輕的轉身,她的身體隨着他轉身的力度而出現眩暈的感覺,她閉着眼睛,抵擋他突然轉身而帶來的眩暈的感覺,他修長的雙腿邁着沉穩有力的步伐緩緩的走向門口,好一會,她才睜開眼睛,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窗外,冬雨還在下。
從雨點滴落在窗玻璃上的聲音可以判斷出,外面的雨勢不小,他這樣抱着她走出去,兩個人肯定都會被淋溼,她在他的懷裡輕輕的掙扎,一隻手環在他的頸項上,另一隻手指了指窗外,“雨勢那麼大,我們這樣出去肯定會被淋溼,你把我放下來吧,我自己走。”
陸川風略帶慵懶的眸光輕輕的掃過她細嫩的臉頰,兩人離得近,可以清晰的看見她臉上的絨毛和細緻的毛孔。
隔了幾秒鐘,他的聲音纔不急不緩的在她的耳側響起,帶着炙熱的氣息,“讓你自己走,只會增加我的麻煩,噓,別說話。”
夜深人靜的時候,感官和觸覺總是被無限的放大,平時就足可以誘惑她的聲音,此刻更具有致命的誘惑力,她臉上的紅暈不減,眼角眉梢帶着些許窘迫,她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者可以說,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溫柔細緻的陸川風。
明明前一刻腦海裡還想着如何和他劃清界限,不再讓自己的心對他有一點點的觸動,這一刻,她卻想墮落的沉淪在他給的溫柔裡不想出來,女人這種動物,果然太複雜了。
走到公寓的門口,陸川風緩緩的停下了腳步,深邃的眸光看向側前方,黎夏的隨着他的眸光看過去,大約有一米高的白色傘筒裡放着幾把顏色不同的傘,紅色黑色白色,幾乎都是純色系列的,從這種小細節就能夠看出來,他縝密的性格和對高品質生活的追求。
“挑一把,出門後,你來舉傘。”陸川風的聲音在她細嫩的耳邊響起,令她的身體瞬間滑過一絲酥麻的感覺,眸光在幾種顏色梭巡一遍,最後白嫩細長的手臂伸向了那把紅色的大傘上,黎夏的穿衣風格不是那麼張揚,雖然她平時穿的衣服都是素色淡色偏多,但其實她是在刻意收斂自己的個性。
從小屬於嬌生慣養的她,最喜歡明亮的色彩,就像她以前那自信明朗的像個一樣,紅色黃色綠色,都是她很喜歡的顏色,但自從家道中落後,她就已經很少穿顏色這麼明亮的衣服了,別人以爲是她變得成熟穩重不那麼張揚了,其實不是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因爲家庭條件前後的巨大落差,纔會連穿衣風格都改變的。
試想一下,二十幾年的時間,她都是一個被衆星捧月的千金大小姐,她說往東,沒有人會說往西,她說往西,沒有人會說往東,可如今呢,她跌落雲端,成爲芸芸衆生中,最微小的一粒灰塵,再沒有值得驕傲的家世,也沒有值得人討喜的性格,這時她才發現,她所擁有的,都是父親給她的,如果沒有這一切,她什麼都不是。
陸川風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把紅色的大傘,隨即便轉開視線,重新邁開腳步,到了門邊,黎夏配合着打開門,門外是一片潮溼陰冷的世界,天上的烏雲密集,看不到一顆星星,這場冬雨似乎有些無休無止的架勢,門前的擋雨檐不是很大,冬雨斜斜的掠過,打在她的肩膀上,有些涼,她不禁瑟縮了一下。
“還愣着幹什麼,把傘打開,車庫還要這樣步行幾十米纔到。”陸川風看着她的臉,聲音不疾不徐。
黎夏將傘舉在兩人的身前,按住開關,下一秒,足能夠容納三個人的大傘被順利打開,有些沉,黎夏吃力的將傘舉到兩人的頭頂,斜斜的雨絲打在傘頂,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公寓門前的路燈散發出昏黃的暖光,照亮了大片黑暗,看見她吃力舉傘的模樣,忍不住說道。
“平時都沒有好好吃飯嗎?本來就已經很瘦了,不用刻意減肥,男人眼裡的女人未必瘦就是美,如果不是男人心裡的那個人,就算瘦成皮包骨,男人也不會多看一眼的。”
他的眸光突然轉過來,與她黑白分明的雙眸對上,“我有跟你說過我喜歡瘦弱的女人嗎?”
自信,該死的自信,可黎夏喜歡的就是他的這種自信,因爲她清楚的知道,陸川風的這種自信與其他的男人的那種自信不一樣,他成熟穩重,手腕能力更是在青州商界首屈一指,如果這樣的男人還沒有自信,那麼她實在想象不到什麼樣的男人該擁有自信了。
最初追求他的時候,她確實沒有現在這麼瘦,那時候爲了像其他女孩那樣瘦弱苗條,她試過各種減肥方法,而最丟人的一次,就是她爲了更加了解陸川風,開始很長一段尾隨在他身後的日子,以此來觀察他的喜好和飲食習慣,其實這樣做,說的好聽一點是爲了更加了解他,說的難聽一點,她已經侵犯了他的隱私權。
那時候是青州最熱的夏天,也是梅雨季節,經常下雨,她記得那天也下了雨,雨不算大,但如果沒打傘的話,也很快就會被淋透,她是個很懶的人,平時包裡裝個手機都嫌沉,更別提雨傘這類更沉些的物件了。
爲了減肥,她中午沒有吃飯,只吃了一個蘋果,尾隨着他從食堂出來後,她就感覺到了很強烈的飢餓感,可她這樣減肥已經堅持半個月了,不能因爲飢餓就選擇半途而廢,追人她尚可以做到堅持不懈,就更不用說對女生來說,無比重要的減肥事業了,她當然更應該做到堅持不懈了。
同寢室裡的姑娘都常常開玩笑的說,女人如果減肥不成功,追男人也不會成功,她沒有什麼戀愛經驗,就會傻乎乎的問爲什麼,同寢室裡的姑娘一開始但笑不語,後來經不起她的軟磨硬泡,纔對她說了實話。
姑娘說,男人能夠看上一個女人,首先最看重的是她的身材,其次是樣貌,最後是聲音,假如一個女人的身材樣貌聲音,都有着過人的魅力,那麼試問哪個男人能夠逃過這樣女人的五指山。
後來,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仔細的想過,覺得姑娘說的這些話簡直太對了,於是她暗暗的開始了漫長的減肥之旅,雖然這個漫長的減肥之旅纔剛剛開始了半個月,可她從小到大堅持下來的事情並不是很多,上一次算是堅持的事情,還是她去學樂器,堅持了一個星期,現在來說,追陸川風和減肥,是她唯一能夠堅持,也是她想堅持下去的事情。
陸川風撐着一把黑色雙人大傘,走在前面,黎夏撐着一把紅色的單人傘跟在後面,看着雙人大傘下,那高大的身影旁邊的空白處,她就很想衝動的收了傘,跑到他的身邊,與他共同撐着那把黑色的雙人大傘。
可這個想法在腦海裡只存在了幾秒鐘,便被她立刻涌出來的理智給壓了下去,現在的她對他來說還很陌生,他甚至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學的什麼專業,如果她貿然的衝過去,只會嚇到他,她希望她在他的面前留下的都是美好的印象,而不是那些個亂七八糟不好的印象。
雨下的似乎更大了,滴落在傘頂,發出混亂而帶着節奏的聲音,身前高大的他,在黑色雨傘的掩映住,整個人顯得更加修長挺拔。
他今天穿了一身與昨天完全不同的一身衣服,今天的他一身白衣黑褲黑鞋,都說檢驗一個男人顏值的最直接方法,就是看他能不能夠把白襯衫穿出纖塵不染,飄逸如仙的效果,並且,看一眼就能夠讓人過目難忘,顯然陸川風完全可以經得起檢驗,明明是一件很普通的白襯衫,穿在他的身上,就別有一番男人味,讓看到的人很難移開視線。
他的腳步不算快,很有在雨中漫步的感覺,黎夏跟隨他的腳步,也不自覺地將腳步放慢了起來,他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她,徑自的走着,從食堂一路向西而去,隔着重重的雨幕,她看向了陸川風走去的方向,游泳館。
衆所周知,陸川風是游泳協會的會長,各種泳姿都在學校的運動會上獲得過名次,而黎夏雖然生在江南長在江南,卻是個名副其實的旱鴨子,她怕水,特別特別怕水,看到他的腳步朝着游泳館慢慢走近,她的腳步有半刻的遲疑,因爲知道自己的缺點,所以不敢逞能,可她在追求陸川風的這件事情上,從來沒有想過退縮,既然不能退縮,她就硬着頭皮跟着他的身後走進了游泳館。
游泳館裡的人不是很多,她不經常來,也不會知道,下午的時間,是游泳協會成員集訓的時間,爲了備戰下個月舉行的大學生運動會,泳池內外大多都是隻着泳褲的男生,偶爾有幾個女生走來走去,不是給男生們遞水就是擦汗,看樣子是女朋友陪同男朋友一塊過來的。
黎夏看見這種場景,有片刻的怔愣,拎着紅色的大傘,隨便在泳池看臺上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不一會,視線中就出現了穿着泳褲的陸川風,他的頭上戴着泳帽,眼睛上戴着泳鏡,耳朵上塞着耳機,似乎在聽音樂,邁着慵懶的腳步走向泳池,偶爾停下來抻抻胳膊抻抻腿,似乎在做熱身運動。
抻完腿腳後,他擡手調整了一下塞在耳朵上的耳機,隨後很不經意的環視游泳館一週,黎夏的視線一直緊緊地跟隨着陸川風,察覺到他的動作後,她就假裝低頭,好一會,她才擡起頭,陸川風果然已經走到了泳池旁邊,和幾個身高和他差不多的男生聊着天,他們不知道說了什麼,他會偶爾輕啓薄脣,附和兩句,脣角始終掛着淺淡的笑意。
站在陸川風旁邊的男生偶爾向她的方向投來目光,她也完全沒有在意,目光只是緊緊的跟着陸川風,看着他的一舉一動,彷彿這樣,才能夠將她內心的那種要膨脹的情感壓制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陸川風將口袋裡的手機和耳機拿了出來,將耳機纏繞在手機上,又重新放進了口袋裡,隨後,脫掉了身上的運動外套,長腿邁着闊大的步伐走向泳池邊,下一秒,他的身影就被一池的水給掩蓋住,看着他熟練跳水游泳的樣子,她心裡忍不住的升起許多羨慕來,同樣是江南長大的孩子,他們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那麼明顯?
陸川風伸開長臂,在泳池裡遊了幾圈後,又變換了另一種泳姿繼續遊,黎夏此刻腦海裡唯一能夠想到的詞,就是身輕如燕,滿池的水就好像折服在他身下,任他調用,她看累了,就微微前傾身子,雙臂交疊搭在前排的椅背上,緊接着,她將下巴放在雙臂上,用着極其慵懶的姿勢看向泳池。
泳池裡大多數人都裝備整齊的做着熱身練習,陸川風在泳池邊已經做過熱身運動了,已經不需要再做什麼熱身運動了,他自由的在泳池裡面的游來游去,直到一道身影游到了他的身邊,他纔不得不停下。
停在他對面的男生是游泳協會的副會長,和他同屆,但專業不同,他是青州大學出了名的尖子生,不僅因爲他的學習,還因爲他是紅三代,官二代,家庭背景複雜到無人敢惹,平時兩人沒有什麼交集,陸川風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擋在他的前面,泳池那麼大,他不認爲他是無意的。
“那個女孩,她在追求你?”男生摘下泳鏡,指了指泳池看臺上的黎夏,眼睛裡充滿了意味深長。
陸川風也緊跟着摘下泳鏡,隨着男生的視線,看了一眼泳池看臺上的黎夏,她似乎睡着了,趴在那一動不動,平時那麼活潑開朗的人,突然變得那麼安靜,陸川風多少覺得有些詫異。
“也許吧,追求我的女孩太多了,我不至於每一個都記得。”陸川風四兩撥千斤的回答了男生的問話,正想重新戴上眼鏡遊開,卻被男生突然伸出的手臂擋住了去路,他蹙眉看向對面的男生,似乎在詢問他這麼做的意圖到底是什麼。
“這個女孩我覺得挺有意思,我想跟她玩一玩,但大家都說她在追求你,如果追求成功,我可以就此讓給你,如果沒有追求成功,那麼她就會成爲我的盤中餐了,怎麼樣?你沒意見吧?”
男生對黎夏這種類型的女生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或許以往的女朋友都濃妝豔抹,不穿着十幾釐米的高跟鞋,根本就不出來見人,身上呢,也常常散着各種香水的味道,混在一起十分難聞,直到他發現了黎夏這種類型的女生,令他眼前一亮,這種濃厚的興趣,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
“這種事情,我想你沒有必要向我彙報吧。”陸川風有些莫名其妙的說道,如果不是男生突然跑過來跟他說看臺上那個女生的事情,他想他還不會發現,他一直是這個女生的跟蹤對象,他的身邊不乏這種瘋狂的女生,習慣成自然,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男生點點頭,也許是那種強烈的情緒把他弄的很浮躁,使得他有些着急了,說實話,這種女生在他見過的各色女生中,不算是優秀的,至少他腦海中能夠想到的,比她優秀的漂亮的身材好的,就比比皆是,可不知道爲什麼,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再也移不開視線了。
“我這人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強人所難,尤其在男女的感情方面,既然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我就不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了。”
一開始,他曾認爲看臺上的女孩和陸川風是一對,因爲他時常能夠捕捉到她跟在他身後的身影,後來,他才漸漸的發現,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男生從沒主動和女生有過任何互動,這就足可以說明,這場戀情,是場單戀,還是女生對男生的單戀。
今天,他將陸川風攔下,和他說這麼多,一是想確定一下陸川風的態度,二是想確定一下陸川風知不知道有這麼個女孩一直跟在他的身後,顯然的,陸川風完全不知道這個女孩的存在,更別提什麼態度不態度了。
陸川風看着男生將泳鏡重新戴回去,然後慢慢的遊走了,他又下意識的瞥了一眼泳池看臺,那個女孩似乎還在睡着,他很想看一看她的臉,但又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有些可笑,隨即搖搖頭,伸手將摘下的泳鏡重新戴上,又繼續的在泳池裡遊了起來。
游泳是一項很消費體力的運動,半個小時過後,陸川風就覺得體力有些下降了,中午他吃的不多,此時有些餓了,矯健的身影緩緩的遊向泳池邊,剛走上臺階,就看見一道嬌小的身影衝了過來,當着泳池內外所有人的面,緊緊的環住了他的腰身,他被這個小身影突如其來的動作給震懾住了,一時間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幾秒種後,剛剛在泳池裡攔住他的男生緩緩的走了過來,拉住他身前的女生的手臂。
“跟我走。”男生的力氣很大,幾乎將她瞬間拽離,陸川風看着男生過於粗暴的動作,眉頭忍不住的深深的蹙了起來。
黎夏一下子就掙脫開了他的手,又像個無尾熊一樣趴在了他的胸膛前,“我不認識你,你走開”她的整張臉埋在陸川風的胸膛前,過於悶的聲音從他的胸膛前傳出來,男生卻置若罔聞,繼續伸手去拉扯她。
陸川風被兩人這種激烈的場面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從剛剛男生詢問他時,他就聽出了男生是情場高手,再加上家境優越,又對追女孩子這方面很有研究,陸川風以爲他最起碼會用着浪漫的手段哄騙小女孩上當,沒想到會用這麼直接的方式。
黎夏再一次掙脫開了男生的對她的鉗制,帶着哭腔湊近他的耳邊說道,“救救我,我真的不認識他。”
這一輩子所有的驚慌所有的無措,都在此刻體現了出來,她從小就在父親編造的銅牆鐵壁中長大,幾乎沒有經歷過什麼風雨,到了大學後,除了做了一件追求陸川風這件瘋狂的事情外,她每天都會按時上課按時下課,晚上也從來不會出門,也不會理任何男生的邀約。
她剛剛由於太困了,就坐在泳池看臺上睡着了,沒想到這個男生會突然走過去,對她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後,就說可以給她錢,讓她跟他走,她根本就不缺錢花,也不想跟這個男生有任何的交際,她驚慌失措的閃躲,卻換來男生更加粗暴的對待,她太害怕了,害怕到,整個身體忍不住開始顫抖了起來。
父親常常對她說這個世界有太多的險惡,讓她不要輕易的相信,也不要輕易的妥協,她從來沒有相信過,可是這一刻,她終於相信,這個世界有太多的險惡,只是她不知道。
她匆匆忙忙的逃離男生的身邊,四處尋找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在他遊向泳池邊的那一刻,她就毫不猶豫的飛奔了過來,她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她絕對的信任他,信任這個她裝在心裡很久的男人。
男生試圖繼續去拉扯黎夏,要將她帶離陸川風的身邊,這回,陸川風卻伸出手,阻止了男生的動作,“她不喜歡,你就不要勉強了,沒看到她很害怕嗎?”
陸川風感覺到了黎夏的顫抖,整個人就像風中的落葉一樣,這樣的眼神和表情,帶着些楚楚可憐的味道,讓看到的人生出不止一絲的心疼。
男生挑了挑眉,情緒開始變的激動,“陸川風,我事先問過你對這個女孩有沒有興趣,你說你沒有興趣,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現在又來英雄救美,怎麼?覺得自己的風頭還沒有出盡?還是你覺得我會這麼放過她?”
陸川風看向男生慢慢變得扭曲的臉,緩緩的說道,“你有權利對她產生興趣,她也有權利拒絕你的興趣,還有,我說我對這個女孩沒有興趣,可並不代表她在落入危險的時候,我會選擇袖手旁觀。”
男生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他上前一步,似乎想與他用武力解決這個問題,陸川風伸手將黎夏拽到自己的身後,以着保護的姿態迎接着男人挑釁的行爲,下一秒,帶着拳風的拳頭揮了過來,陸川風輕輕鬆鬆的躲開,隨即伸手,重重的一拳落在男生的臉上,這一下他用了全力,男生被打倒在地,好一會都沒有站起來。
旁邊有知道男生家庭背景的同學走過來勸解的說道,“陸川風,我看這件事情你還是別管了,這男生家的背景不簡單,他隨便一句話,就能夠讓你們身敗名裂,你這樣做,純屬在自討苦吃。”
自討苦吃嗎?陸川風從來不認爲自己做這樣的事情是在自討苦吃,金錢和權利或許會讓他走向艱難,可這並不代表他會想惡勢力妥協。
男生在地上匍匐了好一陣,才終於站了起來,眼神裡充滿了邪惡,“陸川風,看來你是不想在青大繼續待下去了,也好,我就成全你,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多管閒事。”
黎夏躲在陸川風的身後,聽到男生這樣說,趕緊從他的身後衝出來,想說些什麼,卻被陸川風伸手攔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