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看到馬知縣帶着人圍了莊子,知縣夫人的心肝立時一顫,這舊仇未消,難不成要添新恨?
催着車伕一路快趕,等到近前,已經顛亂了髮髻!
知縣夫人顧不上整理儀容,掀開車簾吼道:“都給我住手!”
這一聲河東獅吼,帶出的勁氣,幾乎能把人掀翻。
在縣衙,誰不知道,知縣夫人的話,比知縣的話,更有分量!
聽知縣夫人的話,那就是本能!
馬知縣心中一哆嗦,強忍着沒跪下。
他今兒可是帶着小、蜜出來的,心虛着呢!
夫人那邊已經沒了夫綱可言,在其他的女人面前,總要維護一下自己男人的尊嚴!
知縣夫人迅速的正理了一下儀容,笑眯眯的下了車!
“夫人,你怎麼來了?”馬知縣雖然沒迎上去,卻也本能的站起了身。
知縣夫人狠狠的瞪了馬知縣一眼,那意思很明白,回頭再找你算賬!越過馬知縣,徑直來到安九姑面前屈膝行了一禮,輕聲道:“見過一品國夫人!”
安九姑再嫁時,當今特意封了她一個國夫人的誥命,這可不同於其他的誥命!
女子的誥命,要麼是以子爲貴,要麼是以夫爲榮。
只有安九姑,她是當今親封的,至於她的夫婿……
不知當今出於什麼心理,哪怕當年蕭乾立下不世之功,也沒一絲半點的封賞。十年過去了,流傳下的往事,變成了傳奇!
一品國夫人?
馬知縣驚訝的睜大眼睛!
靈犀看着刑訊師爺和張菲菲揶揄道:“到底是誰大膽?”
一品國夫人,可比七品的縣太爺,高了六個品級!
知縣夫人撇了一眼馬知縣,目光在張菲菲身上停留了一瞬,這個衙役倒是眼生,回頭對着安九姑笑道:“外子一心撲在民事和農事上,其他的……”
知縣夫人無奈的笑笑:“實在是麻木的緊,還請國夫人不要見怪!”
“聽說。你家兒子,要我家樺樺做妾?”安九姑淡淡的道,聽不出一絲情緒!“你覺得你家兒子配嗎?”
知縣夫人嘴角抖了抖,從孃家打探的消息,蕭乾的身份說的清清楚楚,這也是她吃下悶虧,沒有報復的原因!
別看蕭乾沒有一官半職,今上似乎也不喜歡他!
若是有人敢看不起蕭乾,頭一個不願意的人,必定是今上!
這就是典型的我欺負可以,別人不能欺負的心理!
“霖兒魯莽了些!”她可不覺的自己兒子不配,忙辯解道:“他年紀小,受了崔家人的蠱惑,當時可是崔家人要把姑娘……”
知縣夫人悄悄看了一眼安九姑,安九姑仍然端莊的站着,不露喜怒。
即使被安九姑遷怒,也要把話說完:“是崔家的人,把姑娘送給我們霖兒的!畢竟,那崔大福的身契還在我們臨海崔家,姑娘又是崔大福的孫女……”
後面的話,知縣夫人沒明說,語氣一轉,又道:“說到底,還是霖兒錯了,我也要謝謝蕭先生幫我管教孩子!”
知縣夫人大的好算盤,若是能讓馬嘯霖拜在蕭乾的名下,哪怕是名義上的,以蕭乾的名望,自是能彌補一下,他往日胡作非爲的荒唐!
“管教可不敢當!”安九姑可不上當,柔柔的看了崔樺一眼:“只不過是不允許別人欺負我家孩子罷了!”
“知縣夫人來此所謂何事?難不成……”安九姑忽然轉了話題,皺眉看了一眼張菲菲,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不輕不重的道:“夫人是來清理後院的?”
知縣夫人俏臉一紅,狠狠的瞪了馬知縣一眼,礙於這麼多人,卻不好發作!
“國夫人誤會了!”知縣夫人嘆了口氣:“小兒胡鬧,我是特意來跟姑娘道歉的!還有……”知縣夫人從袖袋裡摸出一張身契,攤開晃了晃:“我也是來歸還崔大福的身契的,這樣一來……”
手指翻飛,一張身契在衆人面前,化作片片雪花。
崔樺只來得及看到“崔大福”三個字,心道,難不成阿翁以前叫崔大福?
知縣夫人柔柔的看了崔樺一眼:“姑娘就是自由身,以後也不用受身契的牽制!”
崔樺站的端莊,心道,她什麼時候受過身契的牽制了?
見安九姑放柔了臉色,知縣夫人覺得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便道:“我有一女,跟小姑娘年紀相仿,知道哥哥胡鬧,一直心有內疚,聽聞我來拜訪夫人,特意備了禮,來看看姑娘!”
“馨兒!”知縣夫人揚聲道:“還不下車,見過國夫人!”
馬馨兒緩緩的下了馬車,一舉一動,讓人挑不出錯來!
“馬馨兒見過國夫人!”馬馨兒對着安九姑行了一禮,緩緩的起身,看向崔樺,回憶着崔鸞的樣子,拉着崔樺的手,親切的道:“這位是妹妹吧!真漂亮,我一見便覺得親近!”
崔樺嘴角抖了抖,她帶着圍帽,全身圍住了一多半,這都能看出漂亮,感覺到親近,難不成,這姑娘生的一雙透視眼?
馬馨兒不覺不妥,回身從丫頭手中拿出兩個錦盒:“這是珍容坊的玉容膏!妹妹和國夫人拿回去試試,若是用的好,便與我說,回頭,再買的時候,我稍出妹妹一份!”
玉容膏!
百兩的東西,這麼大方?
靈犀接過安九姑的那一份!
崔樺伸手接了過去,忍不住打開一聞,立時不知該做何反應?
她是個小村姑,就是有了一兩門顯貴親戚,也沒見過什麼世面!
被人小瞧,也不是什麼大事!
安九姑鼻子動了動:“這薔薇硝做的倒是細膩!”
知縣夫人的臉一下子變的鐵青,狠狠的瞪了馬馨兒一眼,這丫頭定是捨不得自己的玉容膏,便拿了的玉容膏的盒子,裝了薔薇硝,哄騙崔樺!
“薔薇硝?”知縣夫人驚訝道:“賣給我們的人,可是說了,這是珍容坊的玉容膏!”說着變作一臉氣憤:“回頭定要好好查查,是誰敢矇騙我們!”
安九姑拿過崔樺手中的盒子,扣上蓋子,遞給靈犀:“去給馬姑娘拿上幾瓶玉容膏回去!”
這一巴掌打出去,捱打的人還得自己把臉湊上來!
馬馨兒的骨氣,可比不過玉容膏的吸引力!
“你的意思,我明白!無非是想讓我收下馬姑娘!”安九姑淡淡的道。
知縣夫人心中一喜!
安九姑卻轉了語氣:“馬知縣前腳要搶抓我們的狼,你後腳來示好,我倒是好奇你們兩個,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你們在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