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公社其他生產隊的社員們每天忙着出工的時候,石頭生產隊的社員們卻是清閒了下來,在這個年代這實在是太難得了。這就是效率的問題,以前生產隊集體出工大家都是磨洋工,出工不出力的幹活。現在不同了,爲自己的責任組幹活,渾身都是勁。
等到雙搶這個勁一過,把秧田裡殺了蟲,又踩了田之後,居然發現自己沒有什麼事情做了,閒了下來,連石頭組的社員們自己都有些不習慣了。
即便這樣,石頭生產隊的勞動投入事實上還比別的生產隊多。就說踩田吧,其他生產隊能踩兩遍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而且,每個人也只是在水田裡打了個轉身,把腿弄溼而已。對於這個,黃小軍是深有體會的,去年黃小軍只用了一個下午就創造了踩五畝田的記錄,可以想象,他的速度有多快。當他來和趙政策吹牛的時候,趙政策粗略算了一下,他一下午在水田裡走了兩百公里。
這可能嗎?就算是讓他開着大汽車,一個下午也跑不了兩百公里的。說得黃小軍自己也臉紅了,沒想到這個帳是這麼算的。
最後,黃小軍老實坦白說他只是每丘田都只是圍繞着四周轉了一個圈,使勁把水田裡的水攪渾而已,然後就上岸了。
趙政策就氣憤了,其實踩田你說要除掉多少雜草,那還是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要讓泥巴鬆動,讓新鮮空氣進入泥土,給水稻秧苗增加活力,這纔是最重要的。
趙政策在後世裡在基層呆了十多年,可以算是半個農業專家了,自然清楚很多種田的基本知識。比如說今年的秧苗還是插得有些過密,會影響一些產量,可他說出來的時候根本沒人聽,還被老爸趙完成給訓了一頓,也只好作罷。
秧苗太密,會造成空氣的不流通,自然效果要差一些,這個道理其實不難明白的,可惜的是,傳統的農業習慣一下子要改變還是有些難度的。
還好,趙政策想了另外一個策略,因爲晚稻使用的都雜交水稻秧苗,趙政策搞雙搶的時候負責提秧苗,經過水塘的時候把大把大把的秧苗偷偷丟到裡面喂草魚了。這樣,趙政策很早就開始喊秧苗不夠,大家不一棵秧苗分做兩半插下去,總算解決了這個問題。
等到趙政策的理論基礎得到了實踐證明之後,也就是後面插得稀少的水稻的產量還比前面插的水稻要高的時候,趙政策才告訴了自家所在責任組這個秘密和道理。
秦露和田心光是比其他知青要輕鬆得多,一來農活沒有別的知青那麼多了,二來佔了地利之便宜,不需要跑幾里路來上課,三來起步比其他知青要早,多學了兩個月時間。
這天在上課地時候。黃小軍卻風風火火地揹着蓄電池跑來了。跑得滿頭大汗。趙政策一看。就知道出事情了。
“劉主任。興田大隊地人來了好幾十個。正在挖我們地石龍堰呢。”一放下蓄電池。黃小軍就氣喘吁吁地向坐在後面旁聽講課地大隊主任劉光鬥報告。
“男同志都跟去幫個忙。這個石頭堰可是我們水田地命脈。”劉光鬥一聽。這還得了。你下游生產大隊就算因爲乾旱缺水也應該通過組織程序向公社報告或者和我們石頭大隊協商啊。怎麼能晚上偷偷摸摸地來呢。“秦露幫忙去通知一下趙路線隊長。讓他帶人馬上增援。”
此時地劉光鬥軍人強硬。臨衛不亂地作風得到了充分體現。不慌不忙地吩咐着。“出發。聽我地命令行動。”
“劉主任。這水可以給興田大隊一點。我聽人說他們有些田裡都開了縫了。”趙政策趕了過去。低聲說道。“但頂多也只能下掉三十釐米地水下去。否則我們石頭大隊自己地用水也成問題了。”
“這個要看他們地態度如何了。”劉光鬥就沉聲說道。心裡也默認了趙政策說地辦法。人家來這麼多人深更半夜地來。不給點水下去那是肯定不會罷休地。
“主任,絕對不能讓知青們加入打架,否則性質就嚴重了。”趙政策又提醒到。
劉光鬥一聽,嚇出了一身冷汗,還好,有趙政策提醒,否則的話只怕自己這個大隊主任是幹不長久了。劉光鬥也是急糊塗了,居然把聽課的知青強行帶上了,要真是打起架來,那就是政治事件了。
“知青都回去,繼續補習功課,我和政策,小軍三個人去就可以了。”劉光鬥趕緊吩咐說,這些知青自然是求之不得,誰願意稀裡糊塗地去跟着打架啊,鋤頭耙頭可不長眼睛的,挖上就是一個窟窿!
“你們兩了到了石頭堰,看我的顏色行事。”劉光鬥倒也不是太怕別人人多,畢竟是軍人出身,“我們人手,要先給個下馬威,把他們鎮住,這石頭堰絕對不能讓他們扒掉。”
“我看他們誰敢動。”黃小軍就很囂張地說,剛纔是看見人家一長串的手電筒往這個方向而來,自己卻是一個人,有些心虛,現在多了兩個人,膽氣也壯了很多。
三個人邊說邊在田埂上跑着,和對岸的光龍幾乎是在跑步比賽。
黃小軍很快就很沮喪地發現,三個人中跑步速度最慢的居然是自己。劉光鬥一馬當先,跑在最前面,趙政策卻是緊跟着,一步也沒有落下,反而是黃小軍的腳步有些勉強,越拉越遠。其實,這也是黃小軍剛纔已經是揹着十幾斤重的蓄電池跑了一回的緣故,倒不是他體質差!
兩邊的人幾乎是同時到達石頭堰,氣氛有些緊張了。
對方帶隊的是興田大隊的主任周平衡,一見劉光鬥,心裡一緊,知道今天晚上的行動有麻煩了。
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周平衡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知道等對方大隊人馬來的時候,自己這幾十號人還不夠人家填牙縫的。
“光鬥,我這也是沒辦法了,才幹這種事情,再這樣下去,我們興田大隊晚稻的收成至少要減產一半。”周平衡咬了咬牙,從口袋了摸出一包建設牌香菸,遞了過去,“還請光鬥兄放一馬。”
劉光鬥卻是沒有接這根菸,冷笑了一聲:“有困難也應該商量一下嘛,這大晚上的,有失光明磊落吧。”
趙政策卻是走上前去,站到了周平衡的身後,面對着興田大隊的二十幾個小夥子,也不說話,只拿眼睛盯着。
“我們只借二十釐米水,還請光鬥兄放上一馬。”周平衡見原處已經傳來了呼喊聲音,就有些急了。把手一揮,示意身後的人動手。
眼見興田大隊的人往前衝,趙政策卻是早有準備,說了一聲:“得罪了,周主任。”說着,趙政策就是猛地一推,把周平衡給推到了河裡,這河水也就一米二三深的樣子,淹死不了人的,趙政策心裡很清楚。可興田大隊的人可不知道深淺,見面前的人二話不說,就把人往河裡推,這簡直是要人命啊,都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