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玄王府,慕夜錦和安芷顏一襲紅衣站在大堂的中央,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今天的他們,更是美得超塵脫俗。
薄紗的遮掩下,安芷顏精緻的容顏若隱若現,如雪的肌膚像是剛剛出浴一般,乾淨得一塵不染,如同仙子,更加讓人想入非非。
慕祁年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身邊的安玥寒目光冷冽,被慕祁年視若無物地丟在一旁。
“今天可就是真正的皇嬸了,本皇子向來窮酸,可備不上什麼大禮,不過倒是看中了幾株不值錢的破草,今天就當是給皇叔皇嬸的薄禮了,可不要嫌棄我纔是。”慕霄塵向來也不是什麼守規矩的人,就算比他大的幾位皇子都在這裡,他也還是率性地自顧自地取出了自己準備的東西。
的確只是幾株藥草,不過可不是什麼不值錢的東西。要知道慕霄塵帶來的這幾株,隨便一株在黑市都是極其罕見的東西,不費點心思的話可不是輕易就能夠得到的。
而且,最有心的是,這的確是幾日前安芷顏想要的,因爲對秦芳的病情有幫助。可是因爲極其難得到,慕夜錦事情又多,安芷顏本是打算過幾日去找離神醫幫忙的。
“今日倒是讓你賣了個乖,下次不許做這種討好的事情了,她想要的東西自然是由本王去找。”慕夜錦嘴上嗔怒着,心裡卻是感動的。這口是心非的樣子在外人看來是無比的冷漠,可是在安芷顏和慕霄塵的眼裡,慕夜錦這彆扭的樣子簡直是難得的可愛。
“是,皇叔,以後所有討好皇嬸的事情都由皇叔來做,我一定不敢搶半分的功勞。”慕霄塵的聲音大大的,反而透着一股子愉悅的味道,讓旁人看了有幾分疑惑,反而覺得這十皇子的脾氣是真的好。
慕祁年也站不住了,他身爲大皇子,本來應該是由他率先的,可是卻被慕霄塵這個傢伙搶了風頭,簡直可惡。
“皇叔,這是本王特意讓人從塞外找來的世上獨一無二的雙人玉佩,上面刻着你們的名字,寓意白頭偕老,請皇叔收下。”
慕祁年故意動了一點歪心思,他知道縱使自己心裡再怎麼不高興,該做的表面功夫還是一定要做足了,不然的話只怕會遭人詬病。
但是他又不會這麼心甘情願地祝福慕夜錦和安芷顏,在慕祁年的心裡,就算他一開始不喜歡安芷顏,認爲她地位低下。可是後來到底被安芷顏的容貌吸引,所以一心以爲安芷顏就應該是屬於他的。
這玉佩上面其實只刻了安芷顏的名字,還有一個慕字,至於最後慕氏後面跟的是誰的名字,還不一定呢。
就在慕祁年爲自己的小聰明沾沾自喜的時候,慕夜錦突然撥開人羣,從一個侍衛手中取出一把劍來,嚇得所有人連連後退,以爲玄王殿下在自己的喜宴上都要開始殺人了。
不過,他們都想錯了,聰明如慕夜錦,怎麼會看不出來細微的破綻。一陣刀光劍影之後,玉佩上面完整地出現了慕夜錦三個字,字跡的周圍,沒有半點損害的痕跡,看上去,儼然就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大功告成之後,慕夜錦一臉溫柔地給安芷顏戴在了身上,隨後纔給自己戴上。
“有心了!”
淡淡的三個字,只是表面的客套,帶着疏離和冷漠,和剛纔對慕霄塵的態度不同。對於慕祁年和慕逸川,慕夜錦是真的冷漠。
慕祁年整個人都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他花了這麼多的心思,竟然就被慕夜錦給一眼就識破了,而且還在這玉佩上面自己刻上了名字,他原本是打算扳倒慕夜錦之後,自己再把自己的名字給刻上去的。
失神之際,慕逸川在邊上已經得意地笑起來了。他原本還不想來參加這莫名其妙的婚禮,不過看到慕祁年這麼一副目瞪口呆丟臉的模樣,心裡倒是瞬間就滿足起來。
就在慕逸川也打算起身之際,慕夜錦已經沒有耐心再陪他們繼續演下去了,直接就摟着安芷顏的身子往後面走。
安芷顏在這裡站了這麼久,雖然一直都是面不改色,可是慕夜錦可是心疼自己好不容易娶來的夫人累着了。
“你們先喝着玩着,本王先送夫人回房,待會再來招待大家。”慕夜錦丟下這麼一句話就帶着安芷顏離開了,那個小小的瘦弱的卻無比堅定的身子卻突然抖了抖。
夫人,剛剛慕夜錦稱她夫人。這樣甜蜜卻普通的稱呼,在安芷顏的心底已經掀起了一陣激動,她連走路都快要摔倒了。
“你怎麼了?”安芷顏腳一軟,整個人差點就摔倒在地,還好慕夜錦及時用雙臂托住了她的身子,將她整個人都圈在懷裡。
安芷顏的臉蛋一下子紅一下子白的,慕夜錦隔着紅色的面紗,也看不真實,只是覺得她今日的舉動有些奇怪。
其實不只是是她,慕夜錦自己的舉動也是奇怪的,和平時大不一樣。
“你剛剛說了什麼?”安芷顏到底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突然很想聽他再叫一次。
慕夜錦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安芷顏是什麼意思,左思右想了一番,發現自己也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
但是看到安芷顏那麼正經嚴肅的神情的時候,慕夜錦還是認真地想了想,最後只憋出三個字:我忘了。
今日慕夜錦所有的心思都在安芷顏的身上,和別人說過什麼怎麼可能會放在心上呢。而且方纔也是和慕祁年說的話,他就更加不願意提及了。
“沒什麼,走吧。”安芷顏的眼底閃過一抹失落,不過她也不是無理取鬧的女子,既然他想不起來,那就罷了吧。
兩個人一路走到喜房,安芷顏都是一聲不吭,慕夜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扶着安芷顏好好地坐下之後,慕夜錦才離開。
雖然他也很想留在這裡照顧安芷顏,不過外面那些人,還是得好好處理掉才行,萬一到時候發生點什麼意外,可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慕夜錦離開之後,房間裡一下子就變得靜悄悄的。安芷顏安靜地坐在那裡,看着眼前閃爍的燭光,有些後悔剛剛沒有把他給留下來。
“小姐,小姐……”門外傳來玉眠的聲音,響了好幾聲,安芷顏才反應過來。
“進來!”安芷顏這纔想起玉眠可能是要來跟她告別了。
果然,玉眠一進來就立刻跪在了地上,聲音哽咽地說道:“小姐,不管奴婢能不能治好自己,奴婢很快就會再回來繼續伺候小姐了。”
玉眠本來是不想在小姐這麼喜慶的日子哭的,可是一看到小姐,想到馬上就要分別,整個人就立刻控制不住了。
“玉眠,你只是去治病而已,很快我們就會再見的,我會一直等你回來。”安芷顏挪了挪腳步,把玉眠從地上拉起來,看着她委屈難過的樣子,伸出手去替她擦了擦眼淚。
“小姐,奴婢走了,小姐一定要好好的。”到底是捨不得,越說越覺得難過,玉眠怕自己再這樣下去會讓小姐也跟着不開心起來,所以趕緊跑出去了。
外面的身影總是這樣一副什麼都不在意,沒心沒肺的樣子,徐漣就站在門口,她們兩個的對話全都聽在了耳裡。
“女人家就是麻煩,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的大事,也要鬧得這樣傷心欲絕,真是無趣。”徐漣斜靠在一根柱子上,聲音不大不小,玉眠聽見了,裡面的安芷顏也聽見了。
“你懂什麼?像你這樣沒用感情的人,自然不懂得在乎別人了。我從小沒爹沒孃,小姐就是我的全部了。”玉眠果真顧着和徐漣拌嘴,沒有再繼續哭了。
安芷顏聽着外面兩人的吵鬧,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輕鬆的表情來。沒有感情的人,做起事來才最穩重,不過若是哪一天對誰付出了感情,就是把自己的生死也交出去了。
徐漣是這樣的人,慕夜錦和安芷顏都是這樣的人,最是無情,也最有情。
“行了行了,我不懂,你最懂,走吧。長途漫漫,你可要堅持住了。”徐漣看着無比嬌小的玉眠說道,這個丫鬟,身上也是有刺的。
徐漣都不知道玉眠是不是跟着安芷顏那個心志堅忍的女人太久了,所以覺得她身上也有一股不服輸的脾性,這和別的女子都是不一樣的。而且玉眠嘮嘮叨叨的性子,雖然徐漣覺得有些聒噪,但是總比一路寂寞的好。
外面的聲音已經漸漸消失不見了,寂靜的房裡又只剩下了安芷顏一個人。
慕夜錦出去之後直接就找到了慕霄塵,讓慕霄塵好生看着這裡,至於旁的,有斷恨在邊上看着,自然沒有人敢胡作非爲。
就在慕夜錦準備回房的時候,一個白色的身影又出現了。
“來都來了,打算什麼時候現身?”慕夜錦的面色凌厲,十分警惕。對雲天吟,他總是格外的小心。
雲天吟的功力也是越發見長,竟然能夠從斷恨的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地走到他的跟前來了。
“玄王大喜,我自然要來祝賀,不送上薄禮怎麼能夠體現我的心意呢。”雲天吟依舊是淺笑,不管隔多久,他的臉上永遠都是這樣的笑容,彷彿天大的事情出現在她的面前也不會發生改變一樣。
“本王今日沒有心思陪你耗,話說完了就早點滾,不要在這裡礙事。”慕夜錦的眉頭微微向中間靠攏,表現出來極大的不耐煩。
“春宵一刻值千金,玄王心急也是在所難免的。”說這話的時候,雲天吟儘量使自己看上去平淡如常,可是到底想到安芷顏,還是暴露了自己心底的急躁。任何一個男人,想到自己心愛的女子在喜房之中等着別人,只怕都高興不起來,縱使是雲天吟也不例外。
玄王素來都是一個沒有耐心的人,既然雲天吟有意陪他耗,那他也就只能先走了。
“玄王殿下馬上就又要大喜了,到時候我再來給王爺補上雙份大禮。”雲天吟看着越來越遠的聲音,溫潤的聲音大聲地說道。
慕夜錦突然就停了下來,回頭一動不動地看着雲天吟,怒睜的雙眼全都是威脅。
“玄王的命是由漠北公主救下的,一直以來,漠北公主都對王爺一往情深,王爺不會全都忘記了吧?”雲天吟笑着問道。
“那又如何,這一生,本王都只會娶她一個人。”慕夜錦眼神堅決,沒有半點猶豫。
“王爺對她的心思,我自然能夠體會。不過有些事,不是王爺心裡這麼想着,就能實現的。到時候,可就不是王爺能夠決定了的。今日來,就是想要讓王爺有一個心理準備,如果不想傷害她,還是不要碰她的好。”
雲天吟的目的已經達成,慕夜錦的臉色越來越凌厲,冰冷得嚇人。
雲天吟一直都是這樣,說話不會說全,可也從來不失信於人,點到即止就跑。不等慕夜錦開口問,雲天吟就踮腳一躍,輕輕地飛於屋檐之上,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