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對聯貼滿了大大小小橫樑,綵球鋪滿了大大小小的地方,燈籠將所有的小徑全都掛滿,就連安芷顏這個無人問津的偏院,也被他們裝飾的富麗堂皇。
“小姐,他們一大早就來這裡吵吵鬧鬧了。不就成個親嘛,非要把所有人都鬧得不可安寧不成。而且怎麼說他們就是不走,說是大小姐成親,舉國歡慶,安府的每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
一看到安芷顏出來,玉眠立馬不滿的抱怨道,也不擔心邊上的人會聽到。
“小姐,應該是大小姐故意安排的,只要暫時忍過這三天就好了。要是小姐身子實在不舒服的話,就和王爺搬去玄王府住幾天吧。”敏姑看問題向來比玉眠看的明白,知道抱怨沒用,不然想別的法子。
“芷顏有一事想要拜託敏姑!”安芷顏掃了四周一眼,又看了一眼迷迷糊糊正在朝着這邊走來的秦芳。
“小姐請說,但凡是老奴能夠做到的都絕對不會推辭。”敏姑說的十分的篤定,她和安芷顏之間,早就不需要拜託這樣的言語了。
安芷顏正要開口,秦芳十分驚慌地跑了過來,拉着安芷顏的衣袖害怕地說道:“芷顏,這裡,這裡突然來了好多壞人。我,我好害怕。”
秦芳一開口,三人立馬全都看了過去,只見秦芳說話的語氣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不管是動作還是語氣,全都變得十分的幼稚,跟平日的樣子完全不同。
在敏姑和玉眠的幫助下,秦芳被帶到了安芷顏的屋子,在仔細檢查過後,安芷顏這才發現,秦芳的意識,已經開始神志不清了。
一直坐在書桌旁的慕夜錦看到這一幕,已經大概猜到了發生什麼。放下手中的卷宗走到了安芷顏的身邊,輕聲說道:“送到玄王府靜養,讓徐漣來替她療養,會好的。”
剛剛還十分慌張的心思,在慕夜錦突然說了這話之後,安芷顏慘白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下來。
秦芳,從嫁進安府之後就沒有享受過一天的消停日子,總是被明心蘭欺壓。又在懷了安芷顏的時候得知秦府滿門抄斬的消息。這一生,安府欠她的太多。別人不心疼她,可是安芷顏心疼。
“敏姑,你跟去玄王府照顧我娘吧,玉眠留在這裡。”安芷顏剛剛想說的就是這件事,本來她只是想要讓秦芳去玄王府清淨地待上幾天,但是現在,肯定是要長期靜養了,安芷顏不明白爲什麼上天老是不善待她的母親。
“小姐,你放心吧,老奴一定會好好照顧夫人的。”
在敏姑說完之後,慕夜錦已經去把地下通道給打開了來,又讓斷恨親自護送他們走了過去。
之所有讓玉眠留在這裡,是因爲偏院人本來就少,要是走的太多,一定會很快就會被發現的,到時候只會影響秦芳的病情。
“玉眠,出去吧,不要被他們發現什麼。”安芷顏知道這三天肯定是清靜不了了,既然安玥寒這麼想要讓她看見,那就好好看着她的表演。
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安芷顏一個沒有站穩,差點倒在了地上。
外面的場景,似曾相識得讓她想要窒息。雖然安玥寒只是簡單地在那裡炫耀而已,可是對她安芷顏來說,就是一個醒不過來的噩夢。
前世,慕祁年迎娶她的時候,那也是安芷顏覺得最幸福的時刻。那時候,她以爲自己終於要擺脫安府的牢籠了,可是沒有想到,那正是她進入另外一個牢籠的開始。
“你怎麼了?”慕夜錦扶住她的身子,看着她依舊慘白的臉色。“如果是擔心夫人的事情的話,本王向你保證,不會有事的。徐漣雖然只是一個遊醫,但是醫術,無可挑剔。”
身子癱軟,臉色慘白,也就只有在慕夜錦的面前,她纔會露出這樣懦弱的一面來。因爲知道,他能保護好自己。
“我沒事!王爺繼續去審奏章吧,我回去躺着休息一會就沒事了。”安芷顏強撐着自己一個人走到了牀上。
看到她這個樣子,既然她什麼都不想說,慕夜錦也不打算繼續爲難她,又重新坐到了書案邊上。
慕夜錦離的遠遠的,才讓安芷顏稍稍放鬆了一下。這個時候的她,一想到和慕祁年有過那樣的關係,她就無法再繼續面對慕夜錦。
可是,就算躺在牀上,安芷顏也還是難以入眠,腦子裡總是被外面的聲音充塞着,還好每次擡頭的時候慕夜錦一直都在低着頭認真地看着手中的東西,沒有注意到她這邊。
他不是看不到,慕夜錦是知道她不想自己看她,所以每次在她往這邊看過來的時候,都迅速低頭。他的敏銳度,又怎麼會是她比得上的。
最後,看着她實在痛苦不堪的樣子,慕夜錦還是坐不住了。把手中的東西丟到一旁,然後徑直上了牀,將她整個頭都埋在自己的胸口。
“本王替你捂住耳朵,就聽不見了。睡吧,我陪你。”慕夜錦那麼擅長觀察人心的人,觀察兩下就能看出來她一直都在痛苦地躲避那些聲音。雖然不知道這背後到底藏着什麼樣的原因,慕夜錦也不在意,輕輕地在她耳邊說道。
外面的聲音一下子就小了很大,慕夜錦鬆弛有力,既不讓安芷顏覺得難受,又要擋住外面的聲音。
看到她臉上稍稍緩解的神情,慕夜錦將她摟的更緊一點,讓她更加地安心。
安芷顏直接伸出手來,摟住慕夜錦的健壯的腰身,慕夜錦竟然反常地頓了一下。安芷顏平時總是冷冷的,很少主動,所以突如其來的主動倒是讓慕夜錦覺得又驚又喜。
在慕夜錦的懷裡,安芷顏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就熟睡過去。等到醒來的時候,慕夜錦還是一樣的姿勢,半點都沒有移動。
“你……”安芷顏原本以爲他會在自己睡着之後就離開的,畢竟在現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安芷顏知道他公事繁忙,所以平時都沒有去打擾過他。
“怕一動就把你給吵醒了,正好我也累了,就一起睡了會。”慕夜錦寵溺地笑了笑,也就只有在她面前纔會露出這樣的笑容來。
喉嚨一下子就哽咽住了,安芷顏不是能夠輕易感動的女子,也不是會輕易相信男子的女子。可是慕夜錦和她的朝夕相對,對她的無微不至,寵溺有加,都過了這麼久了,就算是石頭也該感動了。
“安芷顏,你聽清楚了,只要本王活着,就會一直陪着你。只要你活着,本王就永遠都不會碰別的女人。”
慕夜錦說這話的時候,安芷顏可以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他炙熱的光。他說的,一定是真的吧。畢竟,他從來都是不屑於撒謊的人,更不需要去慕祁年一樣去掩飾自己的野心。
除了摟得更緊,安芷顏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表達的話,除了喝醉的時候,能夠俗所顧忌地說出那些臉紅的話。其他的時候,她都是說不出來的。
門外,安玥寒故意經過偏院,只是想要看看這裡熱鬧的場景,她不會進去,也不敢進去。上次被逼着叫皇嬸的事,她不想再發生另二次。
“小姐,喜服到了。”素錦沒有找到安玥寒,就來這裡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在這裡。
“嗯,回去吧。”安玥寒冷漠地看了裡面一眼,任何東西都不能阻止她即將嫁人的喜悅。
房間裡,大紅的嫁衣平放在牀上,鮮豔欲滴,美的不可方物。安玥寒在喜娘和素錦的幫忙下,一步一步地穿了上去,每一步都像是舉行一個盛大的儀式。
“小姐,小姐你今天好美,素錦從來都沒有見過和小姐一樣美的人。”素錦忍不住開口誇讚道。
房間裡所有的人都看得呆了,一頭青絲垂在鮮紅的嫁衣上,鮮豔,美麗,超塵脫俗。嫁衣和窈窕的身姿沒有一絲多餘的空隙,全都設計得剛剛好。
“小姐,當真只有小姐能配得上這一身紅嫁衣,據說這可是皇后娘娘特意從塞外找人趕製的,做嫁衣的材料都是可遇不可強求的。小姐真是好福氣!”喜娘恨不得把所有的好壞全都說出來,好得到更多的打賞。
“小姐,這是皇后娘娘親自命人打造的鳳冠霞帔,小姐也戴上試試。”素錦越來越激動,但是安玥寒卻直接就打斷了她。
“住手,你也配碰,我親自來。”安玥寒嫌棄地瞪了素錦一眼,自己走到妝案邊,親自戴了上去。
白色的珍珠閃閃發光,黃金做成的精緻的紋路栩栩如生,每一個細節,都無可挑剔。安玥寒看着銅鏡裡的自己,嘴角咧開,笑了笑。
這才應該是她,她安玥寒就應該是天底下最高貴的女人。其他的人,全都不配,不配和她爭和她搶。
“長姐今日真是好美!”安瑾靈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看着安玥寒那得意的不可一世的神情,眉目淺笑。
“你來幹什麼?”安玥寒一看到安瑾靈,臉色立馬拉長。
“祖母讓我來給長姐送點東西,東西送到,瑾靈就不打擾長姐的興致了。瑾靈祝願長姐,可以榮光一世,永遠都不會被未來的玄王妃踩在腳下。”
安瑾靈笑得再怎麼不露聲色,她心裡也是哭的。慕霄塵玩弄了她,安玥寒卻可以這麼風光地嫁給大皇子。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安瑾靈你聽着,就算我嫁出去了,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的,絕對不會,得罪我的人,一個都別想好過。”
安玥寒朝着門口瘋狂地大喊,但是門外的人,聽到了,可是她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