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門不出的明心蘭知道發生這件事之後,立馬不管不顧地跑了過來。丞相安淮站在門口,一張臉冷漠得像是剛剛從地獄中走出來一樣。
正走到門口,明心蘭打算破門而入的時候,安淮突然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想幹什麼?”低沉,冷漠,還有盡力遏制的憤怒,明心蘭第一次感受到安淮如此生氣的樣子,這麼多年,就算心裡再怎麼憤怒,安淮臉上都是不會表露出來的。
更加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明心蘭擔心自己的女兒,想要掙脫安淮的束縛跑進去,但是被鉗制得死死的。
“相爺,讓我進去,讓我進去,玥寒還在裡面,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和大皇子待在一起。”明心蘭從丫鬟那裡聽說了事情的大概之後,心裡除了擔心還是擔心。尤其是想到自己的女兒和大皇子一絲不掛地在同一個房間裡,還被這麼多人看見了,她就像是要失去了理智一樣。
“閉嘴,滾回去!”安淮破口大罵,明心蘭像是突然頓住了一樣,她沒有想過相爺,相爺竟然會叫她滾。
“玥寒,玥寒是我們的女兒啊。她被那麼多人看了笑話,你還能這麼理智地站在這裡,玥寒到底是你親生的,你怎麼能夠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來。”明心蘭不管不顧地衝着安淮身上打。
但是任憑她怎麼樣,安淮就是不動分毫。
直到身後響起了開門的聲音,慕祁年已經穿好衣服從裡面走了出來。安淮才把明心蘭給鬆開,由着她衝了進去。
“大皇子這件事是打算怎麼解決?”所有的人全都走了,安淮留在這裡,就是爲了等慕祁年給他一個交代。事情雖然已經發生了,但是他絕對不能放任事情變得更糟,使安府的名聲染上污點。
“丞相,這件事本皇子自會給你一個交代,但是現在,本王想先回宮一趟。”慕祁年此刻在安淮的眼前,已經連頭都擡不起來。自己這麼多年僞裝出來的正義的名聲,幾乎是猝不及防地徹底地毀在了安玥寒的手裡。
如今他既不能得罪丞相,同時也要想要如何才能自己的父皇母后還有這麼多的朝廷重臣一個解釋。不然的話,太后若是這個時候弄出一個什麼幺蛾子來,那七皇子就會順勢籠絡朝廷重臣。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已經擾亂了慕祁年所有的思緒。
“大皇子,老臣爲朝廷忠心耿耿這麼多年,玥寒是安府的嫡長女,是長安第一才女,同時也是老臣的掌上明珠。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誰的面子上都過不去。但是畢竟大皇子是男子,希望能給玥寒的,一點都不能少。正王妃這個身份,當之無愧。”
安淮語氣十分的嚴肅嚴厲,完全沒有給慕祁年任何反駁的機會。
如果沒有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本來慕祁年也應該是納安玥寒爲正王妃的。但是今天過後,整個安府對他的態度實在讓他不悅。日後要是真的安玥寒嫁進王府,還不知道這一家人會不會騎到自己身上去。
“本王自然會給丞相一個交代的,也請丞相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慕祁年實在生氣得打緊,一個安老夫人威脅他,現在安淮也來威脅他,這安府還究竟有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那樣最好,否則就算鬧到皇上那裡,老臣也會爲自己的女兒討一個公道。”
慕祁年說完之後本來都已經走了,誰知道安淮最後還來了這麼一句,竟然還敢用皇上去威脅他,氣得他眉頭一緊,臉色更加的慘淡。
房間裡傳來明心蘭煩躁的聲音,安淮一刻都不願意待在這裡,立刻就離開了。
“玥寒,你告訴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能夠這麼傻,現在就和大皇子發生這樣的事情?”
明心蘭給安玥寒隨便披了一件衣服穿上,看着安玥寒雙眼出神,目光呆滯,面無表情的樣子,心裡就覺得無比的疼惜。她的寶貝女兒,怎麼就被糟蹋成了這個樣子。
“玥寒,你跟娘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好不好?你不要一句話都不說,娘會擔心你的。”明心蘭越看越擔心。
“滾,出去,你給我出去。”安玥寒突然衝着明心蘭咆哮,她驕傲一世,高貴一世,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比誰都要痛苦難過。
“玥寒,你不要生氣,娘在這裡陪陪你,你一個人,娘怕你會做出什麼傻事來。”明心蘭今天本來都打算不出房門的,畢竟這整個壽宴都是二房佈置的,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她知道那個老傢伙也不會讓自己出風頭,所以索性都沒有出門的打算。
是聽說安玥寒出事了,才匆匆地跑了過來。
“我說了,出去,全都給我出去。”安玥寒把牀上的東西全都給丟到了地上,牀榻上那幾滴鮮豔欲滴的紅血,無比的刺眼。
“芷顏,娘走,你別生氣,我去叫素錦過來服侍你。”明心蘭怕更加地刺激到安玥寒,只好先哄着她來。
“滾,滾,誰都不許進來,誰要是敢進來,我就殺了她。”安玥寒怒睜着,一副真的要殺人的樣子,嚇的明心蘭只好趕快跑了出去。
寂靜的房間裡,安玥寒徹底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剛剛如果不是自己的祖母突然帶着人闖了進來,安玥寒覺得自己可能還會沉寂在和慕祁年的纏綿裡。
那嬌羞放蕩的樣子,她現在想起來,都會覺得一陣羞恥。她所有的名聲,從今天這一刻開始,就徹底地葬送了。想到以後若有人再談論自己,都會用這件事情在暗地裡取笑,安玥寒就覺得自己不如去死。
冷靜過後,安玥寒甚至都想不起自己究竟是怎麼和慕祁年混到一起的。挫敗感,絕望感,羞恥感,幾乎要徹底地淹沒了她。
將那牀有血的被子往地上狠狠地一丟之後,安芷顏順手用身邊的輩子的捂住了自己整個腦袋。她不願意,不願意去面對這所有的事情。
後院裡,安芷顏若無其事地走了回去,而且身後還有一個跟屁蟲一直都在跟着她。
“十皇子怎麼又來了?”敏姑看到慕霄塵顯然沒有什麼好臉色,想到上次慕霄塵把小姐帶去外面見雲天吟那件事,敏姑就想好好教訓教訓他。
“敏姑,外面的飯菜不好吃,本皇子餓了,敏姑去給我做點好吃的吧。”慕霄塵隨意地找了個地方坐下,一臉諂媚地笑道。
慕霄塵絲毫都不客氣,也完全都沒有把自己當成外人,簡直比在自己的府裡還要自在。
“我也要!”
外面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尖氣的聲音,慕霄塵安芷顏敏姑紛紛往後面看去,只見一個穿着桃色長裙的女子從外面大步走了進來。這模樣,一看就不是什麼溫柔的主。
“我說,呂箐箐,你是追蹤狂吧?你是不是看上本王了,來這裡你都能找到。”慕霄塵輕佻地取笑道,他覺得自己跟呂箐箐可能就是八字不合,反正去哪裡都能遇到,而且每次一見面兩個人就會吵起來。
“你不要臉,誰跟你了,我是跟着她來的。”呂箐箐走到安芷顏的身邊,伸出手指指着安芷顏說道。
雖然因爲玄王的原因,她也不喜歡安芷顏。但是和慕霄塵比起來,呂箐箐覺得自己可能還是更討厭慕霄塵一些。
“堂堂呂大將軍的獨生女,難道還要來這裡蹭飯?莫不是犯了什麼錯誤,所以連東西都沒得吃了?”慕霄塵輕聲兩聲,完全就是一副欠打的模樣。
“哦,堂堂十皇子,難道王府連個做飯的人都沒有,非要來這裡蹭飯,要臉不要臉。我爹窮,俸祿不高,我蹭飯我樂意,哼。”呂箐箐也絲毫不肯相讓,兩個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對歡喜冤家。
“敏姑,既然有客人來了,就去做點吃的吧,被餓壞了他們兩個。”秦芳從後面走了出來,最近因爲吃的藥起了藥效的原因,秦芳大多數的時候都在睡覺,偶爾也會出來走走。聽到外面這麼熱鬧,本來在睡覺的她突然間就沒了睡意。
“是,夫人。”敏姑也並不是真的討厭慕霄塵,相反,她倒是真的把慕霄塵和慕夜錦一起真心來疼的。只不過,慕霄塵性子皮了一些,所以敏姑平時和他相處的方式也比較隨意。
“喂,你來這裡幹什麼?爲什麼那麼多人,地方那麼多,偏偏要跑到這裡來湊熱鬧嗎?”慕霄塵閒得沒事做,看着呂箐箐毫不客氣地說道。
“哼,管你什麼事。那些人,全都是在談論安玥寒那個女人的,一個個心裡都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都是表面一套心裡一套的人,看見就煩。你都能來這裡,我怎麼就不能來了,這裡安靜,我喜歡。”
呂箐箐也很委屈,她父親非要把她帶過來就算了,結果還把她一個人丟下,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安府大苑人雖然多,可是她真的說得上認識的說過話的,也就只有安芷顏和慕霄塵而已。不跟他們兩個,她還能去哪裡。
安芷顏靜靜地坐在邊上隨手翻着醫書,看上去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和他們兩個比起來完全就是超塵脫俗之人。
“小姐,你的書怎麼拿反了?”玉眠從房間裡拿茶壺出來,看到安芷顏倒拿着的醫書,不解的問道。
旁邊的兩人已然發出了嘖嘖的聲音,那意思不言而喻,一臉嘲笑安芷顏所有的鎮靜都是裝出來的意味。
安芷顏毫不尷尬地把書還了過來,仍舊沒有搭理他們,腦子裡全都是慕夜錦晚上叫她過去的事情,想着想着臉竟然莫名地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