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呵斥下來,我的眼圈不禁有些紅了。
丫頭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我,月光下可以看到她的臉色有些慘白。
“快說,我在等着你的解釋!”我偏過腦袋,強忍着眼中的淚水對丫頭喝道。
“我……”
我的語氣極重,丫頭張大嘴巴忽然嘩地一聲哭了起來。
她身體抽搐,越哭越厲害,越哭越大聲,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我最看不得女孩子掉眼淚,更何況這人是丫頭,且她肚子裡面還懷着孩子。
我嘆了一口氣,心頓時就軟了下來,伸出手掌替丫頭擦去臉上的淚水柔聲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
我不安慰還好點,一安慰,丫頭眼中的淚水就如決堤般嘩啦啦地滑落臉龐,哭得更是悽慘。
我又安慰丫頭幾句,見她仍然未止住哭泣,當即把臉一沉,冷聲大喝道:“好了,別哭了!”
丫頭聽到我的大喝聲,不禁嚇了一跳,哭聲也爲之一頓,只見她緊閉着嘴巴,身體抽搐,兩眼淚汪汪地看着我。
“唉,女人怎麼就這麼麻煩!”
我搖了搖頭,從褲兜內掏出一根菸點着,坐在墳頭邊上吧唧吧唧地抽着。
抽了半支菸,丫頭的哭泣聲漸漸地低了,氣也順了,我才嘆氣對其道:“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鋒哥……真不是我……我不是殺人兇手,你要相信我!”丫頭看着我,可憐兮兮地說道。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道:“不管是與不是,我都相信你,因爲你是我的妹妹。”
我頓了頓,接着說道:“自從上次你家裡發生那場災難之後,我就一直把你當成我親妹妹看待,你是知道的,我在家裡是獨生子,沒有弟弟也沒有妹妹,所以,你能理解我對你的這一份心嗎?”
“嗯!我知道鋒哥對我很好!”丫頭點了點弱聲說道。
“但是你不該瞞着我!”我的語氣加重:“你不該瞞着我偷偷地跑來這裡,不該……”
“鋒哥,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丫頭忽然打斷我,指着旁邊小土墳哽咽地道:“這是……我爲超富哥立的墳墓!”
“老肥?”
我一愣,猛地從地上站起來,看着眼前的小土墳,驚訝地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丫頭眼中含淚,斷斷續續把事情說了出來,我聽了之後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真的是錯怪了她。
在兩個月前丫頭就來過這個地方,並且修建了這座小山墳,山墳之內埋着老肥的衣物,還有一塊陰玉。
也就是說,這座小山墳是丫頭爲老肥所立的衣冠冢,丫頭對老肥的感情極深,從她不顧自己前程,非要把老肥的孩子生下來這一點就可以看得出來。
丫頭給老肥立了衣冠冢之後,又怕我和周富勇知道此事會責罵與她,每當她看着自己的肚子一點點鼓大,思念老肥之時,便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地來這裡……
“原來是這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真是傻丫頭。”
我替丫頭擦去淚水,有些心痛道:“老肥那個傢伙已經死了,她值得你這樣子做嗎?”
我仰天嘆了一口氣,有些感慨又有些無奈地說道:“那傢伙還真是個禍害蟲,活着是如此,死了也是如此,誰認識他誰倒黴!”
丫頭搖了搖頭,臉色堅定地說道:“我不後悔!”
我一愣,旋即點
頭道:“是呀!雖然有點討厭,但我也不後悔!”
“走吧!這裡風大,凍壞了身子就不好了,還有孩子!”我將丫頭從地上扶起道。
“嗯,鋒哥……我前些天聽到肚子裡面的孩子在跟我說話呢!”
“傻丫頭,孩子還沒有出生呢,怎麼能說話……他跟你說什麼了?”
“不告訴你!”
“等等!”
我扶着丫頭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問丫頭道:“你剛剛是不是說把那塊陰玉給埋進小土墳裡面去了?”
“是呀!那東西是超富哥送給我的唯一一件禮物,怎麼了?”丫頭睜大眼睛,好奇地問我。
“靠!那陰玉可是寶貝呀,怎麼能埋了?況且那東西又不全是老肥的!”
那塊陰玉是我和老肥從麒麟坡古墓下得到的,陰玉能夠吸收陰氣,曾經救了我好幾次……
“啊!那怎麼辦?要不我把那陰玉挖出來?”
“算了!”
我把丫頭攔住說道:“那陰玉之內蘊含着濃重的陰氣,久而久之對人體非常有害,埋了也就埋了,就當給老肥去西天取經的路錢!”
丫頭的嫌疑解除,我心中不由得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說實話,剛開始看到丫頭偷偷一個人跑出來的時候,我的心情是非常難受的……
我扶着丫頭走出公園,回到三樓租房門外,因爲此時已經是深夜,一路上倒是沒有遇到什麼人。
我剛想掏鑰匙出來開門,門忽然自動就打開了,燈光下,只見周富勇穿着一件睡衣走了出來。
看到周富勇從裡面走出來,我不由得一愣,旋即問道:“你怎麼也醒了?”
周富勇沒有說話,從我們旁邊走過,往走廊外面走去。
“喂,你啞巴了?都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周富勇仍然沒有回答,我不由得搖了搖頭暗自罵道:“這傢伙,不知道又在發什麼神經!”
“丫頭,你先進去休息吧,我去……”
我話還沒有說完,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猛地扭頭望去,頓時失聲叫道:“周富勇,你他媽的幹什麼?快點下來!”
周富勇此時竟然爬上了走廊外的圍牆之上,整個人站在上面,搖搖欲墜。
他扭頭對我詭異一笑,突然縱身往樓下面跳了下去。
我腦袋轟然一聲,瞬間空白,耳邊只聽到丫頭的驚叫聲。
“我去你大爺的!”
大約過了半秒多鍾,我猛地醒悟過來,顧不上失聲驚呼的丫頭,急匆匆地走下樓梯。
他姥姥的親大舅!
周富勇這傢伙剛剛到底是怎麼了?他爲什麼要跳樓?還有那笑容,與之前陳警官死後的表情極其相像……
當我氣喘喘呼呼地跑到樓下之時,發現周富勇已經倒在地上不知道生死,地上到處都是鮮血。
我的腦袋嗡嗡直響,連滾帶爬地來到周富勇身邊,一把將他從地上抱起來。
“勇哥!勇哥!你快醒醒!”我搖着周富勇血淋淋的身體,大聲地叫喊着。
但是無論我怎麼呼叫,周富勇的身體卻是軟塌塌地靠在我的身上,一動不動。
我顫抖地伸手去探周富勇的鼻息,發現還有微弱的呼吸,不由得大喜過望,急忙將他的身體抱起來。
“救命!救命啊!”
我此時腦袋已經一片混亂,抱着周富勇血淋淋的身體一邊朝醫
院跑去,一邊大聲呼救。
小區內很快就有人聽到動靜跑下來,看到我懷中周富勇的樣子,連忙打了120叫救護車。
坐着救護車來到醫院,周富勇立馬就被送進手術室進行搶救。
我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心亂如麻,不知所措,隨手就點了一根菸,剛剛抽了兩口,便被一名護士告誡說,醫院之內不準抽菸,只得走到樓梯外去抽。
大約等了一個多小時,我看到一名護士從手術室裡面走出來,忙問她:“護士姐姐,我朋友的情況怎麼了?”
護士搖頭說,醫生正在緊急搶救中,病人因爲流血過多,情況不太妙,需要輸血,醫院的存儲血液不多,讓我去檢查一下血型是不是與周富勇的相符……
我沒等護士說完,便挽起袖子伸出手臂對其說,不用檢查了,我和我朋友的血型是一樣的,都是A型,趕緊抽我的血吧!
抽完血,護士拿着血袋急匆匆地走進手術室,十幾分鍾後,手術室的燈還在亮着,我正等得心急如焚之際,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是丫頭趕了過來。
我將情況大概和丫頭說了,丫頭哭着說這件事情都怪她,要不是她跑去看老肥,我也不會跟着去,勇哥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說這件事情不怪她,要怪就怪我沒有發現周富的異常,及時將他攔下來,如果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向他的父母交代……
大約又等了一個多小時,手術燈才熄滅,周富勇躺在輪牀上,全身纏着繃帶,臉色蒼白,眼睛緊閉,被幾個護士推了出來。
醫生告訴我和丫頭,經過搶救,周富勇算是撿回了一條命,不過他還沒有渡過危險期,如果二十四小時之內沒有甦醒過來,很有可能會就此淪爲植物人。
我對醫生千恩萬謝,進入病房屁股還沒有坐熱,便有護士進來拿着一沓費用單給我,讓我如果方便的話,先去交一下費用。
我一看那些費用單上面的數字,眼睛沒差點掉在地上,醫院真他媽是一個燒錢的地方,但我此時身上哪裡還有錢?
最後還是丫頭把原本存下等孩子出生時用的兩萬塊錢拿了出來先墊着,但這兩萬塊還遠遠未夠,我打電話東湊西借才借來了幾千塊。
人往往是這樣,當你落難之時,才能看清楚身邊的朋友對你是怎麼樣的。
最後無奈之下,我只得回CA love酒吧找店長,店長說這件事情他做不了主,又跑到了總公司的財務部,財務說要請示老闆的意見。
在財務部等了半天,一個四五十歲穿着西裝皮革,長相威嚴的中年男子出現在我面前。
這個人就是CA love的幕後大老闆樑天宏,內部的人都叫他大佬天,以前也是混過的,後來金盆洗手改行做了生意,其名下有數間餐廳和酒吧,還有幾間古董店面。
我向他說明了來意,大佬天倒也爽快,說他挺喜歡周富勇那個小夥子的,可以借給我十萬,不過我得在他公司幹兩年,另外還必須幫他做一件事情。
我對他說,兩年沒問題,但是殺人放火的事情我可不會幹!
大佬天讓我放心,說那件事情很好辦,只是讓我去一個地方,不過現在還沒到時候。
我略微思考便點頭同意了,因爲我現在真的非常需要錢。
最後簽了一份期限爲兩年的合同,我順利地把錢拿到手,匆匆地趕往醫院去看周富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