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就衝着他最後一句話,那麼就算讓他幹什麼,他都會拼盡了全力的去幹!趙小六連忙就點頭道。
崔蒲便笑道:“我的要求也簡單,你們只要能哄得那兩個人在海陵縣團團轉,半個月一個月的一無所獲,你就算成功了。”
那這事再容易不過了!他們倆最擅長的不就是忽悠嗎?
趙氏父子滿口答應下來,立即顛顛的走了。
目送兩人離去,崔蒲便起身轉到屏風後,慕皎皎正在那裡盯着小娘子描紅。
可憐的小娃兒手裡捏着一杆筆,在母親的監督下一刻都不敢耽擱,一筆一劃認認真真的瞄着。雖然發現崔蒲過來了,她也只是眼神稍稍閃了一下,便繼續乖乖將一張字帖臨完。
慕皎皎則擡眼看他:“都交代完了?”
“交代完了。這件事容易得很,以他們的本事肯定輕而易舉就能辦到。”崔蒲輕笑道。
“那等他辦到了,你是不是打算真把綠豆嫁給他?”慕皎皎只問。
正在一旁伺候的綠豆立馬小臉兒上滿是驚慌,那雙眼不住的在崔蒲和慕皎皎之間遊移,彷彿生怕他們真個就答應把她嫁給趙小六那個混賬了。
崔蒲聞言卻是撲哧一笑。“你覺得我可能做這種事嗎?這小子機靈能幹,就是一顆心太野了,我用了五年時間才讓他老實點。不過,以後要是沒一個厲害的人管着他,他這顆心還不定野到哪裡去呢!所以我早想好了,等他這件事辦完了,我就找媒婆去尋個兇悍的小娘子,以後好死死的管着他。這樣的話,說不定這小子的聰明還能爲我所用。”
慕皎皎嘴角抽抽。
“你真不要臉。”她道。
既要用人家,還要坑人家。等趙小六回過神來,肯定罵死他的心都有了吧?
崔蒲卻笑道:“我是說話算話。如果等事成之後,是他自己先看上那小娘子的,那就算以後他被娘子折磨得生不如死,那又關我什麼事?人這一輩子啊,走的路都是自己選的。那麼以後的路是苦是甜,那也都是命中註定,半點由不得人啊!”
這傢伙可真是一日比一日無恥。她幾乎都能想見許多年以後,他在別人眼中那老流氓形象了。
慕皎皎無語搖頭。
不過他們沒想到的是,就在曹管事和裴功曹兩個人被趙田父子倆耍得團團轉的時候,長安那邊又來了一個重磅消息——武惠妃之女咸宜公主的駙馬楊洄揣摩惠妃的心意,知道她有心想幹掉太子扶持壽王上位,便每天觀察太子李瑛有何短處。在發現太子常與鄂王、光王聚在一處埋怨武惠妃專寵跋扈後,他便將此事向武惠妃稟報,少不得添油加醋了一番。
武惠妃又將此事加工整理了一通,便捧着證據向聖人哭訴太子結黨營私,想要謀害她們母子。聖人震怒,揚言要廢太子。幸得中書令張九齡直言敢諫,以驪姬、江充、賈南風與獨孤皇后等人的故事作爲例子,勸諫聖人此事不能隨性而爲。身爲左僕射的崔閣老等人也紛紛進言保太子,聖人才勉強作罷了。
事情雖然很快就過去了,但這卻彷彿一顆石子被扔進水潭裡,激起了層層的漣漪。
所有人心裡都明白——這件事預示着太子的地位已然不牢固,武惠妃一系現在要開始發動猛攻了!
以後,長安城裡就要徹底的亂起來了。
而這件事給崔蒲這邊導致的後果也十分的明顯——一擊不中,武惠妃心中極爲惱怒。雖然她最恨的便是最先挑頭進言勸諫聖人的張中書,但崔閣老等人的反對也並沒有躲過她的眼睛去。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她便命人給裴功曹快馬加鞭送來一道指令——趕緊把曹十三娘子從海陵縣帶回來。不然,他們就乾脆留在海陵縣過一輩子算了!
這兩個人被趙田父子哄着,天天在海陵縣裡滿世界跑,半個月的時間幾乎都快把海陵縣給跑遍了,卻每次都是空手而歸,心中也十分的氣憤。現在又接到武惠妃的來信,他們頓時便將責任都推到了趙田父子頭上,竟是直接把這對父子給綁了起來,妄圖嚴刑拷打逼迫他們說出實情。
崔蒲得知消息後,便心一沉,便要去將人給救出來。
雖然他一向不喜那對父子。但現在好歹他們也是他的人,如今也是在爲他做事。尤其這其中還有趙姨娘的關係在……他必須保住他們!
整裝正要出門,卻不防河間郡王突然間登門了。
“這件事不用你出面,本王可以幫你解決。不過,你要答應本王一個條件。”披着一襲銀鼠灰滾邊披風,河間郡王美眉微擰,拳頭放在脣邊輕咳着道。
這弱不勝衣的模樣,真是叫男人都不由生出幾分保護欲來——當然,他不算在內。崔蒲立馬心頭又開始警鈴大作:“你又想做什麼?今天她帶着小娘子去醫館了,現在不在府上。”
“你放心,本王這次不找小娘子,本王就找你。”河間郡王笑眯眯的道。
不找小娘子了?那就好。崔蒲忙鬆了口氣:“那你說,你想讓我做什麼?”
“也不做什麼。本王最近閒得無聊,突然想喝你夫人釀的甘薯酒了。卻愁身邊無人作陪,就勉爲其難想到了你。”河間郡王說着,目光輕飄飄的往他身上一瞥。
這勉強的模樣,真是欠揍得很。
早知道這老傢伙瞧不上自己。可是,他三番兩次的將這瞧不上表現出來,有必要嗎?這老傢伙難道不知道他是個小心眼的人,睚眥必報?
好吧,他也不得不承認:雖然在別人那裡都是無往而不利。但在這個老頭子跟前,他還着實栽了好幾個跟頭!這個認知讓他心裡憋屈得慌。
而那邊,河間郡王依然斜睨着他,一臉不耐煩的問:“你答不答應?”
“我答應。”崔蒲無力點頭。
如今廢黜太子風波纔剛剛平息,朝中暗流涌動,武惠妃一系正氣紅了眼。誰敢在這個時候觸他們的黴頭,那就會被他們給緊緊抓住,成爲他們的出氣筒。那下場指不定多慘。
雖然以前和武惠妃鬥過好幾次,但崔蒲心裡也明白自己的實力。之前武惠妃一系之所以會輸,不是他們本事不夠,而是她一直端着一種高高在上的心理、覺得和他這個小小的知縣鬥有損她的顏面,有心將他留給武立新來練手。順便,她也是想對外做出個寬仁大度的模樣來,好給壽王臉上貼金。
要是武惠妃真卯起勁來要咬死他,他連掙扎的權利都沒有。
所以現在這個時候,他是能不和那羣瘋狗對上就不對上。如今既然河間郡王主動站出來幫他解決這個問題,而且提出的條件也不離譜,那他爲什麼不答應?
得到他的應允,河間郡王心情大好,便開心的離去了。
這位聖人心目中的好兄弟親自出馬,裴功曹也不得不給些顏面。雖然他依然認定曹十三娘子人就在海陵縣,可是他這麼長時間了既找不出人,就連一點線索也沒有摸到,反而在趙田父子的引導下有意無意的做了不少壞事得罪了不少百姓,已經在本地引起不小的民怨了。如今再由河間郡王出馬,他是想留也留不住了。
不過半天的功夫,這一行人就麻溜的打包從海陵縣滾回長安去了。
事情解決得如此之快,令崔蒲心中大叫不值。
等慕皎皎帶着女兒從藥鋪回來,就看到他垮着張臉,好生幽怨的模樣。
一問,得知他和河間郡王之間的約定,她便笑了:“既然郡王說到做到了,那咱們也要說話算話。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把宴席定在今天晚上吧!甘薯酒是現成的,我再叫綠豆和黃豆做一桌好菜,讓你們好生對酌一番。”
崔蒲立馬回頭:“你這是什麼意思?知道他要過來蹭飯,你居然這麼開心?”
“我是很開心啊,畢竟他長得實在是好啊!”慕皎皎笑道,“你有沒有發現,他現在是越發的風華絕代了。”
“是……嗎……”崔蒲陰測測的從牙齒縫裡擠出話來。
慕皎皎又忍俊不禁,便拍拍他的頭:“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我只叫人準備酒菜,但保證和小娘子不出來,不和他見面,總可以了吧?”
那還差不多。崔蒲撇撇嘴,這才勉爲其難的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