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大廈的一樓有間專門爲職員提供休息和便利的咖啡廳,裝修豪華,價格公道。
沐箏和夏淳坐在其中的一張桌子上,仍是一杯檸檬茶,一杯黑糖拿鐵。
兩人之間氣場對立,氣氛壓抑。
咖啡廳裡很多顧客不時把目光投向這裡,應該是認出了陸懷安背後這兩個女人,至於總裁夫人爲什麼特意大清早地來盛安和總裁的緋聞對象喝杯咖啡,腦洞不小的人基本都能腦補出故事原委,要是有好事的人再把相片流傳到網上,很可能又會引起兩方CP粉陣營之前的強烈在線battle了。
夏淳端起白色的小瓷杯,優雅地泯了一口拿鐵,最先笑出來。
“沐小姐也該笑笑,這樣劍拔弩張的氛圍要是給別人瞧了去,還真以爲我們之間像網上說的那樣是情敵呢!”
沐箏聽不進勸,也不想勉強自己扯出假笑,只淡然一句:“我們不是嗎?”
夏淳聽了這句話,像是聽了不得了的笑料,一時間笑得誇張,手裡的杯子都快要拿不住。
“我們是嗎?”她又問了一句。
“不是嗎?”沐箏又重複了一遍。
沐箏又想起剛纔在大廳裡問她和陸懷安的話,昨晚他們是不是一直在一起,陸懷安回答不是,她回答是。
沐箏不是不相信男女之間會有純友誼,只是不相信這兩個人之間單單只是純友誼。
在她眼裡,夏淳這個女人未免介入陸懷安生活太多了些,不知道是還沒有適應對方已是已婚人士,還是本質上就沒想過要遠離。
沐箏一點也不喜歡在感情裡勾心鬥角,這樣也太累了,這才今天把話都挑明瞭說。
從夏淳的種種行爲跡象來看,她認爲她與夏淳就是情敵的關係。
“不是。”夏淳終於收起廉價的笑容,以一種很嚴肅的表情與沐箏對視。
“那你們......”
沐箏的話還沒問出口,夏淳又笑出了聲。
“夏小姐在笑什麼?”沐箏不解又隱忍氣憤。
夏淳放下手裡的杯子,這才說道:“我記得我與沐小姐的第一次見面就在這附近,當時我也請沐小姐來這裡喝過東西......”
“是。”沐箏不解她爲什麼又突然提起以前的事來。
“那時候沐小姐應該是離家出走,我勸你你還不聽,很明顯是不願意和懷安在一起的,可是後來你居然很痛快地就把自己嫁出去了,現在居然還會因爲擔心丈夫不忠,親自來這裡查崗......”
“我那是......”
“沐小姐該不會是說來送早餐偶然瞧見我們的吧,沐小姐也是聰明人,也該知道這理由可完全沒有信服力,”,頓了頓,夏淳微微探過頭來,“承認吧,沐小姐你已經對懷安用情至深了......”
“形勢所逼,既然決定嫁他,成了他名義上的妻子,我......我就應該管束他的行爲,不能讓外人看了我的笑話......”沐箏勉強解釋一通,其實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
夏淳一眼看出沐箏的心思:“名義上的妻子?沐小姐又爲何這樣在意我這樣一個,名正言順的工作夥伴呢?沐小姐,你仔細想想,你自己說的話自己信嗎?”
沐箏不清楚眼下這局面夏淳和她談這些的用意,卻也因爲她的話爲自己打響了心臟警報。
爲什麼這件事情她會起這麼大的反應?難道她真的已經這麼喜歡陸懷安了?按理說上一段感情給她的傷害這樣大,她不應該這樣容易就敞開心扉纔是,可是......
可是,對於陸懷安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無動於衷好像是很難的一件事,即使沐箏一直剋制自己,還是忍不住心動。
現在,她對他難以言表的心思暴露了,從前那些可笑的自欺欺人也該停止了,她以後又要怎麼面對他呢?
等等,事情怎麼突然扯到沐箏自己身上了呢?分明現在在談論的是爲什麼夏淳和她的丈夫共處一夜啊!
夏淳見沐箏迷惑百思不得其解的緊鎖眉頭,很是滿意,輕抿嘴角又把拿鐵拿起來喝了一口再放下。
沐箏意識到,眼前這個女人不愧是久經商場打磨,說話做事很有一套,哪哪兒都不簡單,分明是自己理虧的事,卻仍是能從容地把火苗引到對方身上。
“夏小姐剛纔說的,是我和懷安我們兩個人的事,”沐箏毫不客氣地暗示這位女士不要“禍水東引”,也不要避重就輕多管閒事,“我和夏小姐今天再次坐在這裡,目的只有一個,給我一個解釋,爲什麼你和他昨晚會在一起?”
“哦?”夏淳笑着挑了下眉,又問道:“沐小姐是以什麼身份來聽我說這些答案的呢?”
沐箏咬咬牙:“不明顯嗎?自然是陸太太。”
夏淳仍是笑着,甚至認同地點了點頭:“那不知道陸太太知不知道你的陸先生最討厭什麼樣的天氣......”
“天氣?”沐箏沒聽懂。
“下雨天,懷安討厭下雨天,甚至害怕下雨天......”
陸懷安八歲那年,生活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父母都是大學物理系的教授,學識很高,平時還會參加一些學者研究活動。
由於工作任務繁忙,他的父母經常早出晚歸,原本答應帶陸懷安去遊樂園的約定也總是被迫爽約,好不容易抽出一天時間,一家人出去野餐,還遇到了下雨天。
那天風雨交加,雷聲轟轟,分明是下午三四點鐘,卻因爲糟糕的天氣陰暗得像是已經到了晚上,陸懷安前一秒還在車的後座上抱怨,後一秒他的父親便不慎與一輛體積巨大的貨車相撞。
意外車禍,三死一傷,陸懷安是其中唯一的倖存者。一場難得的出行計劃被大雨打亂,一場無情的車禍,奪走了他摯愛的雙親。
那一年夏天,他八歲,所有的陰暗,所有的悶雷,所有的雨滴都落在他心裡,不僅不可能忘記,還至今仍有深刻印記。
自此以後的下雨天,他喜歡一個人,又很怕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