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整個秦家，從今往後，寸草不生。”狂妄的，殺氣肆虐的，可被那個白衣少年說出來，就顯得那樣理所當然。
十六歲上下的年紀，與現在的秦子墨有着相同的眉眼。
我知道，那是年少時的他，還是活人的他。
可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逼得他說出了這樣的話。
到底是怎樣的仇恨，將他折磨成了那個殺伐果敢的樣子。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心疼，看向了身側的秦子墨，他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像是隱忍的憤怒，我很自然得就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可真涼，可我卻癡迷着這個觸感。
秦子墨側過頭，握我的手更緊了些，清越的嗓音有些鬆了口氣的平緩，“真暖。”
有些酸楚，我多想透過掌心的溫度傳達到他的心口，讓他的心。也不再寒冷。
秦子墨垂了垂眼瞼，陽光打在那長長的睫毛上，落下很美好的剪影，跟活人並沒有什麼兩樣。
我再一次心悸。
我們跟着現在的那個當家往裡面走，沒想到，他卻一路把我們帶到了那個祠堂，我不明所以，看着那越來越靠近的秦家宗祠靠近，正想問什麼。
突然的，秦子墨看到祠堂，那深埋於心的記憶又被刺激了出來。
祠堂裡面，坐着許許多多的人。像是電視劇裡開堂會審的場景。
不過，這裡審的不是犯人，而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女孩子。
兩個僕人中間，跪着一個女孩子，一眼就看得出來，她正在受罰，低着頭，我看不到她的模樣，可那股倔強的勁兒，卻似曾相識。
那杖責像極了古時候的刑法，畫面帶着點疼，我從沒想過有一天電視劇的場景會真真切切得出現我眼前。
而且，比我想象中血腥得多，我有些看不下去，因爲我清晰得感受了秦子墨有多難過。
只見那粗壯的棍子一聲接着一聲落在了女娃身上，可她就是不想認輸，倔強得咬着自己的脣，哼都不哼一聲。
“繼續打，打到她認錯！”正中央那個極其威嚴的老翁開口道。
女娃擡起了頭，咬了咬牙，“我沒錯，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反正你不用跟我們林家的人交代。”
眉頭皺得緊緊的，嘴巴都被咬出了血，卻還是不肯屈服。
可令我揪心的是，那張臉分明像極了我十四歲時候的樣子，不，準確來說，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了。
林家的人，姓林。難道她就是白璃？白璃曾經對慕白坦白時，提到過自己真正姓林。
還沒等我猜測，一道青色的疾光突然斷了那杖棍，一個如光速般的身影突然閃現，一把將女孩兒撈起。
女孩原本繃得緊緊的臉，在對上少年眸子的瞬間，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透過她大眼睛裡的倒影，我一下就認出了是少年模樣的秦子墨。
女孩伸出舌頭，想要把咬出了血跡舔舐乾淨，而後擡起手想要觸碰秦子墨的臉，卻不知道爲什麼像是提不起勁一樣，在皺着眉頭掙扎的時候，重新落了下來。
秦子墨微微蹙眉，深深得看了女孩一眼，便摟緊了她，而後轉身往大門方向走去，卻被一個相同年齡的少年怒氣衝衝的攔了路。
“秦子墨，在當家的面前。你還敢如此放肆？！”少年大吼。
秦子墨眯起了眼睛，那光懾人心寒，“那又怎樣，秦未，我想告訴你的是，不想死就滾開！”
“爺爺！不對，大當家，”秦未轉向那個正坐在祠堂的老翁，“您答應把林潔許給我做妻子的，她跟那個雜種鬼混……”
這句話，帶着哀求，可話裡更多的是憤怒不甘，卻又沒本事靠自己出氣。
而我的重點全落在了林潔這兩個字上面，她竟然叫林潔，這個很有可能是白璃的女孩竟然叫做林潔，這到底是巧合，還是，老爹故意給我取的這個名字。就是參照了她的。
“子墨，秦未是你堂哥，林潔以後會是你的堂嫂，認清你的身份。”
那個當家的老翁不知道是因爲懼怕秦子墨的氣勢，還是因爲親情的關係，他帶着點圓場的語氣來提醒。
“她是我的人，是我秦子墨的女人，誰敢動她，我就殺了誰，說到做到！”
沒理會當家的話，秦子墨拋出了自己的警告，清越的嗓音沉得像是帶着利刃，滿滿的殺氣，裹挾着刺骨的冰冷。
這句話驚得在場的所有人發了愣，那種冰涼的語氣卻從耳邊蔓延到了心底，從內到外將這股寒生了根。
而這句話，也讓他懷裡的女孩顫抖了，驚訝過後。她的手扯向了秦子墨的衣角，可是這一簡簡單單的舉動，卻蒼白了女孩的臉，“我沒事，秦子墨，別爲了我這樣。”
女孩着急想要他收斂怒氣，卻在無意間將自己手臂的問題暴露了出來，只見秦子墨急切得去確認，而後目光陰冷，“她的胳膊，誰弄的？！自己站出來！”
那聲音沒有音調，冷入骨髓般的讓人渾身起顫。
一旁的秦未緩步上前，臉上寫着我看你能怎樣的的欠扁大字，“她活該，裝什麼純，對着你這個慫貨，倒貼發騷卻不給我碰……”
話還沒說完，秦子墨微微眯眼，“你？！”
帶着疑惑的一個字，秦未看到秦子墨的表現，得意得笑了起來，像是料定秦子墨不會拿他怎麼樣，可就在這一刻，秦子墨直接一掌打了過去。秦未被那一掌青色的煙霧圍繞了起來，讓人看不分明，可就在下一秒，霧散了，秦未隨着煙霧碎成了粉末飄蕩在了空氣中。
這一幕，讓所有的人驚呆了。
坐在當家老翁身旁的中年男子看到這個場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不可置信得盯着那一堆灰燼。
眼中掙扎着深深的迷茫，等他反應過來，便向着當家的老翁不停得叩拜，努力想壓抑自己的情緒，可那聲音卻還是夾雜着痛苦，還有憤怒，“老爺子，這下，您親眼看見，該信了吧，今日做出如此如此禽獸不如的事。他日越發肆無忌憚，下一個報復的，可能就是我這個親叔叔，或者我們整個秦家，未兒也是您的孫子啊。”
看來，那個中年男子是秦未的父親，是秦子墨的叔叔。
那麼也就是說，秦子墨和秦未都是當家的孫子，一個孫子殺了另一個孫子，當家老翁會怎麼處置？
可秦子墨壓根不在意的樣子，悠悠然然像是不在乎後果，“能忍的。不能忍的，我都忍了，可你們，爲什麼非要動她！”說完這句話，大手一揮，那中年男子直接被震到了一邊。
忍得夠多了？到底是指什麼。秦子墨還經歷過什麼？我想要繼續看下去，可那畫面卻漸漸模糊了起來。
這時，我才發現秦子墨抓我的手是那樣用力，我正想着要不要開口說疼，他卻主動放輕了力度。
也對，我看不到畫面。這就表示他也走出了回憶，自然能察覺到不對勁。
我們兩個人緩過了神，卻聽到秦伯喊我們的聲音，我看了眼秦子墨，徵求他的意見，這祠堂到底是邁進去還是……
畢竟。這裡好像有他很不好的記憶，我就像一個矛盾體一樣，一方面想要知道他的過去，一方面卻不想讓他重新再疼一遍。
秦子墨的視線卻落在了頭頂，順着目光我望了過去，一行清秀卻深刻的字印在了上面：我要整個秦家，從今往後，寸草不生！
果然，那個最痛的記憶發生在這裡，是那件事後續發展到了不可控的局面，還是說，又出現了另外一件事，讓他徹徹底底得恨上了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