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中,顧瑾明明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如今他卻敢拿匕首親手扎傷自己,只爲了立刻恢復清醒。
自己捅自己一刀,許陰陽坦然,放到他身上,一般情況下,他是下不去手的。
顧瑾都如此堅毅了,他還顧忌那麼多做什麼?那烏七八糟不知名的破藥也不知道藥效如何,腿上又大量失血,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把顧瑾送到醫院治療。
許陰陽思索着,顧瑾現下傷了腿,血流的臉色都白了,顯然是不敢再亂動了。
顧瑾現在哪兒隨隨便便的動了幾下腿,血就流的更歡了,顧瑾皺了皺眉,他現在痛的清醒是清醒了,可這怎麼走?
他還沒反應過來,許陰陽就一把橫抱起他,顧瑾嚇了一跳,“嘶,你幹嘛?”
“我沒嫌棄你,你就知足吧。”許陰陽擡步,走出廁所隔間,“你最好別亂動,就幾步路,從這兒過去坐電梯到停車場,我開車帶你去醫院。”
許陰陽這邊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了腳步聲,許陰陽以爲是保鏢到了,正欲開口,就看到了此刻最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大哥!”許陰陽萬萬沒想到,他打電話要保鏢來處理這事,卻驚動到了赫連襲。
許陰陽這一分神手下勁道一鬆,索性顧瑾時刻有所防備,推開許陰陽,藉助力道雙腿完美落地。卻不料還是扯到了傷口,痛的他腿上一個打顫,差點跪在地上。
“別亂動!”赫連襲兩步上前,抱起他,同時擡眼意味深長的掃了眼許陰陽。
許陰陽最近做的事都太令他不解了。
他要調顧瑾工作時,許陰陽就曾勸阻過。
現在顧瑾這邊鬧出了事,許陰陽居然隱瞞不上報。
最重要的,許陰陽居然敢弄傷顧瑾,還抱着他!
“你放開我!赫連襲,你放開……”
“我說了,別亂動!”赫連襲見顧瑾掙扎,不由提高音量怒吼。他很用力的制住顧瑾的掙扎,他沒注意到顧瑾眼中的恐懼,他眼中只有顧瑾大腿上血紅的顏色。
赫連襲居然吼他?
顧瑾被吼的一楞,隨即回過神來,“赫連襲,你不要欺人太甚!”顧瑾這句話說的咬牙切齒。現在這種情況,他只希望赫連襲走的越遠越好。
看到顧瑾如此不知好歹,赫連襲慢慢收起剛纔緊張的神情,逐漸冷起臉,“我怎麼欺人太甚了?”
“你……”顧瑾語塞,讓他說出你抱着我還不許我動,這矯情話他實在說不出口。
顧瑾心下鬱結,被赫連襲堵的說不出話,氣的禁不住又猛烈掙扎了一下。
還沒聽到赫連襲再次訓斥他,就有深切感受到腿上的巨痛。顧瑾咬着嘴脣,疼臉都煞白出冷汗了,就是堪堪不肯叫一句疼。
赫連襲卻細心感覺到他痛到顫抖的身體,俊朗的臉上雖然仍是一片冷然,心上卻亂了一片。“許陰陽,打電話叫醫生來我辦公室。”
赫連襲看了顧瑾的傷口,索性刺的不算太深,縫針止血卻是難免的,還要掛吊針。
“是,大哥。”許陰陽點了點頭,投給了顧瑾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讓看了半天熱鬧的保鏢們處理地上礙眼的人,然後默默出去打電話給帝御集團的私人醫生。
醫生在給顧瑾的傷口縫針止血的時候,赫連襲一直在旁邊等着。
局部麻醉,顧瑾應該是清醒的,可是直到醫生處理好傷口,掛上吊針,說完注意事項出門,顧瑾也沒說一句話。
下的藥也沒事,在這一項上顧瑾想錯了。他被下的不是讓人動情的藥,只是普通的讓人喪失意識的藥。
本來睡一覺就好了,現在白白捅了自己一刀,知道真相時顧瑾恨的牙癢癢。
可是現在,他躺在赫連襲的大牀上,臉偏向一側,從赫連襲的角度看,顧瑾的呼吸起伏都很平靜,平靜的像是睡着了。
秉了一口氣,赫連襲繞到牀側,隨着顧瑾的臉慢慢顯露在眼前,赫連襲的心也跟着緊繃了起來。
只見顧瑾蒼白的臉上滿是淚水,大滴大滴眼淚從禁閉的眼下涌出,順着臉頰滑落在黑色的枕頭上。饒是在哭泣,顧瑾俊俏的臉頰上卻毫無表情,要不是不斷流下的眼淚還證明他活着,赫連襲恐怕會以爲顧瑾就這樣平靜的死去了。
赫連襲曲起一條長腿,跪坐在牀邊俯視着他,“爲什麼要哭?疼?”
顧瑾面色蒼白如紙,沒有一點血色。聽到赫連襲的話,他奇異般的睜開了雙眼。顧瑾的眼睛如星辰一般美麗,明亮中帶着些黯然。他的嘴巴微微勾起,笑的很動人,就算是之前痛到無聲哭泣,卻也不肯對赫連襲說一個疼字。
赫連襲抽回腿,站立起來看着牀上綻放出燦爛笑容的顧瑾,“你瘋了。”
“那你殺了我吧。”顧瑾擡起亮晶晶的黑眸,凝望着頭頂的男人,平淡的敘述。
赫連襲哪裡知道,這般痛苦的日子,他顧瑾早就不想過了。
“顧回,我不想和你吵,你自己冷靜下。”赫連襲說完,絲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顧瑾腿上麻藥效果已經過了,傷口隱隱做痛,他閉着眼,想着小歇一會兒就走,誰知道這一歇就睡了過去。
顧瑾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一會兒蜷着身子蟲子亂拱,一會兒又小聲的哭泣。
其實顧瑾是做了個夢:他夢到了顧旎,在一場很盛大很盛大的婚禮上,顧旎是美麗的新娘,可新郎卻是赫連襲,那般罔顧人倫,衆人指指點點的嘲笑,顧瑾在有一瞬間覺得,大家嘲笑的人好像是他。
夢到這裡,顧瑾嚇得從夢中驚醒,坐起身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大口的喘着氣。他怎麼會做這樣的夢?看來真是壓力太大,精神錯亂了。
或是長期沒見到顧旎,想她了?
“醒了就起來吃飯。”以爲屋裡沒人,外間突然冒出聲音,嚇了顧瑾一跳。
“你怎麼在這兒?”顧瑾雙手撐着牀,向後挪了幾步,讓自己靠在牀背上,向外間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