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真心關心她的人,她萬不可因自己的搖擺不定而無意傷害了他們。尤其是崔鶯兒。是必須理清思緒的時候了。
她看向崔鶯兒淺淺一笑:
“走吧,鶯兒,不說這個了。我們出去走走。”
“去哪裡?”
“我們去蝶醉苑看看李蘭芝吧。”
崔鶯兒苦笑:“沒想到,現在蝶醉苑倒成了鍾府最清淨之地了。”
兩人相視而笑,一前一後的提着燈籠出了門。
走進蝶醉苑之中,見廂房之內,燈籠的光還在搖曳。看來李蘭芝還沒睡下,苑內很安靜,涼風陣陣,樹葉聲聲,路桃枝微眯着眼睛擡頭,去看那向四周展開呈圓形的老楓樹,在月光下,那楓葉的黑影在風中晃動,在樹葉之間,圓圓的月亮透出來。滿是靜夜之美。
心中便愜意了不少。
片刻之後,路桃枝才低下頭向前走去。
和崔鶯兒推門走進房中,李蘭芝正從廂房之內慢慢的走出來,將手中的包袱放在桌上,轉身見是路桃枝和崔鶯兒,她微微的愣了愣神色。
便理了理亂了的髮絲轉過身去,將茶具翻起兩杯,斟了茶又轉身小心的坐下。再次看向愣在門口的路桃枝和崔鶯兒
“你們主僕二人還愣着做什麼?既然來了,就過來坐吧,請喝茶。”
“你這是要做什麼?”路桃枝看了看桌上的包袱,走了過去坐下來問李蘭芝道。
李蘭芝擡頭看了她一眼隨後眯着眼睛看向門口道:“我今晚便會離開鍾府。”
“這是爲何?不是說要守在相公身邊嗎?如今又要改變了注意說走就走,這話道都是搖擺不定,全不作數了,真不知道該不該信你之前說的了。”路桃枝驚訝的睜大眼睛看向她。有些生氣的道。
“怎麼聽得你好似捨不得我似的?我走了有何不好,你心中該痛快纔是,我在鍾府保不準哪日我就又嫉恨你,捲土重來,對你加以傷害了呢。”
李蘭芝擡眉看向她:“不要對曾經與你爲敵的人太仁慈,我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路桃枝嗤之以鼻道:“再借給你一個杆子,你都蹦不了三尺高了,我纔不怕你,小心你屁股又挨二十大板。”
李蘭芝低頭撲哧一笑,隨後又擡頭看向前方,帶着看破紅塵般的神色:“離開鍾府是我今生做的最明智的選擇。對於相公,我真的無力再守下去。再說,她也不需要我。即使是空氣之中,這鐘府也滿是陰謀的味道,原本我就是陰謀的製造者,卻不想,我只是一顆棋子罷了,我不想因爲自己而讓相公再次受到傷害,今日田初蕊之事,讓我看破了所謂的執着,其實只是愚蠢的掙扎,欠我的人自會還我,而我欠別人的也必須去還。”
李蘭芝的話路桃枝有些沒聽懂,她沉默了片刻,擡頭問道:“你這是要去哪裡?”
“去小落家,請求小落爹孃的原諒,如果他們願意,我會替小落爲二老養老送終的。從此,我便不再回來鍾家了,只是,我不會去求相公的一紙休書,至少在名義上我還是他的妻。留着一個念想,總比斬斷一切來得好些,我不想對自己太殘忍。”
李蘭芝微微的側着身子,看向路桃枝,淡淡的說着。
路桃枝吸了吸鼻子,既然是她決定的事情,好不容易她能放開的執着,也是對她最好的救贖,她便不再說什麼,她本不知愛是這樣的。愛本可很甜,卻也可很傷,很痛。愛是人生百味的締造者,是每場轟轟烈烈發生的藉口。
李蘭芝看着路桃枝笑笑:“你別總是一副同情心氾濫的模樣,好好的管好自己便是,在這鐘府生活下去,今後免不了大風大浪,相公的愛越多,你就越危險,你好自爲之吧!如若將來沒有地方去,那就去小落家找我,我來收留你。”
李蘭芝是否預見到未來似的,卻沒沒對任何人妄加猜測,她的話意味深長。她看向路桃枝的眼神有一絲擔憂。
隨後李蘭芝站起來,將包袱
背在身上,嬌小的她揹着一個大包袱,看起來很是滑稽的模樣,卻也難得的見到了李蘭芝可愛的一面。
“你們坐在這裡慢慢的喝完這杯茶再走吧。”
路桃枝笑道:“你這裡面是什麼?”
“當然都是一些值錢的東西了,我要去了小落家也不能讓自己和二老受苦,你以爲我會傻到兩手空空的離開嗎?我得再買個丫鬟伺候我纔是呢。”
還真是一個不簡單的李蘭芝,路桃枝見她這模樣,倒也放心了。
“你如何出的去?”
“我若出去,誰會攔我?他們啊,早就盼着我這樣走出去再也不回來了呢!”李蘭芝苦笑,便再次看了路桃枝一眼:“不管你是誰,是真的歐陽雪,還是假的歐陽雪,反正你就是一個傻好人,我要是你,早就踩死我一百次以解心頭只恨了。也不知道你這樣的好是件好事還是壞事,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不是嗎?你可記住,我可從未感激過你,因爲你奪走了我心愛的男人的愛。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過的好,我走了。”
說着李蘭芝便轉身離開了。
到門口之時,她已經淚流滿面。立在門口,抖了抖身上的包袱,她變擡腳走了出去。
路桃枝和崔鶯兒看着李蘭芝離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視線之中,兩人對視片刻,便坐下來,將李蘭芝斟的茶慢慢的喝掉。一句話都沒再說。安靜滲透着整個跌醉苑,一陣風從門外吹進來,清清冷冷的感覺。吹散了茶杯之上的霧氣。
李蘭芝就這麼離開了,但是鍾府,會就此安靜嗎?
蘇睿安回到偏院之中,手背在身後擡頭看着那仙翁賀壽圖好一會兒,微眯着眼睛,表面上看似平靜,心中實則懊惱氣憤之極,這個林福一離開鍾府竟然就銷聲匿跡了。本是他最信任的人,竟然以這種方式背叛他。
如今林忠旭突然好了,雖然林家產業已經在他的掌握中,但是不得不承認,林忠旭的突然清醒讓他心中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