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宇,你是a市人嗎?”我裝作是不在意地說起這件事,但好像a市給了在場的人很多不好的回憶,氣氛居然一下子就冷了下來,這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
而袁宇卻是毫不知情的,我仔細地觀察着他,就希望能夠自他的一舉一動中看出他有任何的心虛神情,但很顯然袁宇要麼是太過精明、會演戲,要麼就是真正的無辜。
“我家不是a市的,我家離這裡比較遠,再說了家裡也沒人好多年了,我早就不回去了。你怎麼會以爲我是a市的人?”袁宇帶着些許的疑惑看着我,而我看着母親不太好的神色,最後還是決定把這個給圓過去。
我指了指廚房的位置,跟袁宇說他帶來的東西都是a市的,所以我就在這麼以爲了,袁宇瞭解的一笑,然後卻是眸子直直地盯着我,問我是怎麼知道這些都是a市的特產的!
我心裡一個警惕,總覺得這不是個巧合或是禮貌性的迴應,而是另有目的的試探或者是對剛纔話的報復,這個袁宇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皺着眉沒有回答袁宇,倒是變得有些沉默的母親意有所指地解釋了我們一家人曾經在a市住過一段時間,李叔聽了只是皺了皺眉,沒有再說什麼。今天的袁宇實在是有些活潑過頭了,不得不讓我有些心生警惕。
就這麼,這個春節就以這樣的開場開始了。
袁宇在這幾天乾脆就到了我家幫忙,這麼些天的免費勞動力毫無怨言地做着,倒是讓前幾天因爲那個a市的事件而不悅的母親漸漸地心情也好了起來,與此同時,這個時候雖然年味兒都不太濃了,但我個人認爲年味兒還是看個人的態度,畢竟酸甜苦辣都是自己來嘗。
這個年對於我們這個家有着特殊的意義,這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重生。而袁宇也在這樣的一段日子裡,漸漸地融入到我們的這個小家了。就連一直對袁宇很是冷淡的李叔都因爲發現了袁宇很會下棋而對他改觀。
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九了,明天就是過年的開始,也就是說今天就要做好所有的準備,不然等到明天再去弄,就不是來不來得及的事情,而是吉利不吉利的事情了,於是今天我們一家人坐在一起,想着還有什麼沒有想到的。
最後商量好還需要去買幾盆花和別緻的紅包,我自告奮勇和袁宇一起去花鳥市場買,正好去看一看那個店現在怎麼樣了。母親也同意,這是在走的時候囑咐我一定要小心,這幾天人流量太大,開車容易出問題。
我笑着答應,最後不知怎的又抱了母親一下才跟着袁宇離開了,可誰知我們才坐到車上、準備開車的時候,母親就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李叔在外面遇到了一點事,她又不放心原黎一個人在家就帶着一起去了,來問我有沒有帶鑰匙。
我摩挲了一下包,不一會兒就摸到了鑰匙,就和母親說我帶了鑰匙,不用擔心我。袁宇這個時候看了我一眼,我轉頭和他做着口型,不過有些不倫不類的。
我和母親說好了,她又囑咐了我在外面要好好開車,然後我和她說開車的是袁宇,接着就被說了,說是不是你開車,難道你就不會幫着人家看着點兒,要知道出了事兒可不會因爲你不是開車的而放過你!
我連連答應,這話我實在是覺得無比的正確,接着我忽然在那頭聽到了一點兒的說話聲,母親說她看見李叔了,應該不是大事,然後就掛了電話。
“伯母可真有意思……”袁宇開車着說話,微微的酒窩露出來,那股讓我第一眼就心裡一跳的感覺又出來了。
“袁宇,你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有信任嗎?”
“你是問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嗎?”我剛想要說是,沒想到一轉頭就看見袁宇笑的有些不對勁兒,隨即想着袁宇剛纔說的那句話,心下無語,不知道爲什麼越和袁宇接觸,就會發現他的多面性。
“袁宇,到底什麼樣子纔是真的你?”今天我可能是偏向於深沉,就是難得的袁宇和我的耍鬧,我都沒有理睬,可能是袁宇讓我看不透、讓我對於這個圓臺交到的第一個好朋友產生了迷惑和懷疑,讓我着急了起來……
袁宇握住方向盤的手有輕微地緊了緊,卻又很快地鬆開了,他目光一直向前,沒有片刻的猶疑,他說:“每個人都有很多的不同面,每一個都是真實的我,而能夠看到我不同真實的我的你已經開始走進了我的心裡,雲煙,你要知道我對你絕無惡意。”
我沒有因爲這話鬆了一口氣,反而是拉緊了全身的神經,沒等我說服自己放鬆下來,袁宇的車就停了下來,花鳥市場到了。
下了車,我沒有再和袁宇說話,而袁宇也就是個能夠自己安靜下來的人,一時間我們中間就彌散着一種默契卻又奇怪的氣氛,不過還好是不太尷尬。
因爲心裡實在是放不太下,我就以最快的速度買完了要買的東西,而袁宇也一直很配合我,快着幹活,該拿東西的時候主動伸手、不該說話的時候絕不多話,身處其中的我也真切地感受到了袁宇個人的魅力。
袁宇是個讓人很容易就原諒的人,也就是俗稱的治癒氣息,整個人的身上都帶着一種光環,覺得這個錯絕對和他無關,或者不是出於他的本意。沒辦法,我決定若是袁宇對我、對原黎、對我們一家人沒有什麼歪腦筋的話,那個絕無惡意的回答我倒也可以接受。
我伸出手,倒是把一直默默提着東西的袁宇給嚇到了,看着他迷糊的神情,我假裝着嚴肅,“你是覺得自己是大力金剛嗎?給我一個吧……”
真是敗給我自己了,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自己的原則?這個世界大概就是因爲有我這樣的人才會無法歸於大同,真是罪過、罪過……
和袁宇的關係修復了之後,事情也差不多完成了,再想到走之前電話裡母親說的李叔遇到了事情,我心裡就更加地不安了,要知道我們是初來乍到,發生了點兒什麼事根本就沒個根基,就是近鄰都不熟!
我和袁宇坦白了情況,袁宇似乎也有些着急起來,於是兩人心思到了一處,就趕緊開車準備回去了,而才坐到車子上,我又是接到了一個電話,但這個電話卻是一個陌生號碼,雖然看起來有些特殊,但我現在心思完全就都在母親那邊,響了兩三聲就掛了,可沒想到接下來這個電話卻是響了大概有三四聲,我終於是意識到了不對,立馬接了起來。
而這一接就是天崩地裂……
“請問您是顧繡女士的女兒嗎?請你馬上到市中心的二院!情況緊急,希望你可以放下手邊的事情,儘快趕來。”這個電話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我掛了太多次,所以這次說話的語氣是帶着明顯的憤怒和埋怨,但我無暇顧及了……
我顫抖着聲音和袁宇說把車開到二院,袁宇看了我一眼,然後也是鬆不開地給了我一句讓我有些不真實的安慰,會沒事的、是不是說了就真的會沒事?
到二院的時候,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知道了我們的焦急,幾乎是一路的綠燈通行,但到了二院,我的面色早已蒼白,袁宇發現了我的不對勁兒拉住了我的手,我沒有反應地任由他拉着,然後按着那個電話裡給的指使到了所在的地方,那是急症室!
我站在門外,很快就有一個護士過來了,她開口的一瞬間我就猜出她就是那個給我打電話的人,我顫抖着聲音、強迫自己仔仔細細地問一遍情況。而這個護士似乎看到了我的緊張和慌張,態度也好了很多。
她告訴我,顧繡女士也就是我的母親在街頭的地方被一個不明車輛給撞到,當時她似乎是帶着一個孩子,爲了保護那個孩子擋在了前面,受傷嚴重。
“那我媽怎麼樣了?原黎有沒有事?”我一聽是出了車禍,頓時就要腿軟跌到地上,母親是一定是爲了保護原黎纔會這樣的!
“原黎是那個孩子嗎?”我點點頭,那個護士卻是一臉的爲難,“那個小朋友雖然是被顧繡女士擋住了,但卻被推倒、應該是撞到了街邊的石頭上,腦袋裡還有淤血,現在正在檢查。”
我猛地往後一倒,被袁宇從後面接住,可就是袁宇在這個時候也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了,我知道他也害怕了。
那個護士繼續說:“我給你打了好多的電話就是爲了讓你過來籤一下這個協議,你的母親已經做了急救,但現在還需要你的簽名才能夠做最後的手術,現在應該還來得及……”護士的話還沒有說完,按急救室的燈就亮了起來,然後我看到幾個白衣的人走了出來,對着我搖了搖頭,我沒看懂!
我瘋了一樣衝到最前面的那個人的面前,卻什麼話都問不出,但醫生帶着對待一切生命一樣的疲色告訴我實在是晚了,時間拖得太久了……
來不及了、呵!怎麼會來不及了?明明就在幾個小時之前,母親還滿臉佯裝生氣地囑咐我要好好開車,現在怎麼就會來不及了?
我趁着所有人沒有注意的時候,衝向了手術室裡,然後我就看見滿身血污的人、身體呈現微微的側,那是保護的姿態。我滿眼模糊地走過去,卻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氣息,一時之間,我真的想要離開這個再也不會圓滿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