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逐月說的說故事真的是說故事,有頭有尾、有根有據,有理性有感性,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好的故事。但我卻不怎麼想要相信,因爲相信了這個卻是要我再次陷入危險……
“我可以選擇不聽嗎?”我本能地拒絕着,站起身就想要逃開。
可顯然在原逐月的面前,我永遠都沒有拒絕的可能,我還沒有站起身就被一隻有力的手臂給圈在了寬厚的懷裡,他看似溫柔的動作實際上卻封住了我所有的生路,只能像一隻樹袋熊掛在他的身上,聽着他給我的故事。
“一個小男孩,他家本來還算是殷實,最起碼不需要擔心錢的問題,但後來卻因爲一個忘恩負義之徒,他們家破產了,然後父母受不住壓力跳樓自殺,只留下他一個人……”
我僵硬了,就算原逐月現在說的這麼輕鬆,但那種巨大的悲傷和絕望只要經歷過一次就會在你的心裡留下痕跡、成爲陰影,然後永遠都忘不掉,就像是傷疤一般。父親作爲商人唯利是圖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他居然還害過人命,而這個人命現在就要報應在我的身上……
他沒有停頓地繼續往下說,似乎小男孩的那段經歷確實是沒什麼可說的,只是一筆帶過,無需多談。
“你知道嗎?那個時候小男孩整日地躲着,就怕被那些追債的找到,他父母丟下他的同時還留給他巨大的債務。”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那個時候爲了得到錢,他幾乎什麼都做。但每次都還沒有得到錢他就會被那些人找到,毒打一頓再被威脅着繼續還錢。當小男孩覺得絕望的時候,有一個人幫助了他,當然這不是沒有代價的。”
“什麼代價?”不自覺地我也被這故事給吸引,或者說對原逐月的過去感興趣,那是我沒有參與的時光。
他摟着我的腰,讓我靠在他的胸口,我很舒服地感受着他笑時胸口微微的震顫,然後又聽他道:“你願意聽我很高興。”
“他們的交換條件是小男孩得到她的物質幫助,然後他幫她得到自由……這是一個很公平的交易,最起碼在當時的小男孩看來。所以接下來他們合作,最後成功了,但漸漸地卻有了另外的問題……”
說到這兒的時候原逐月的眼裡忽然出現了一種極其矛盾的情感,然後把這樣的情緒通過觸摸着的手給了我。
“如果讓你來做決定,在你的恩人和愛人之間,你該如何抉擇?”
他的呼吸完全灑在我的臉頰上,眼神堅定地看着我,我的視線也被他強硬地固定着,只能看着他。
“原總裁,我覺得這個問題問我不太合適,畢竟我和那個小男孩並不認識,無法爲他做出抉擇。”看着他的眼睛,我最終還是選擇逃避,他的這個故事真的很煽動我,但最終我還是抵不過內心的恐懼。
捏在我下巴上的手鬆開,那種複雜和焦灼感陡然消失,我鬆了一下肩膀就聽他道:“雲煙,我會給你時間去想明白這個問題,也會讓你看到我對於這個問題是什麼樣的態度。”
他的眼睛一直都是他的一個吸引人的地方,像是會讓人陷進去的漩渦,但……
“叮鈴鈴……”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一切,我看原逐月把它按掉,然後繼續看着我,但那鈴聲卻再次響起。
“叮鈴鈴……”
他把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顯示屏,然後對我說了聲抱歉,到旁邊去簡單地接了幾句,回來時臉色沉重、似是愁雲堆積。
“對不起,突然有急事我需要趕過去,我會盡快趕回來陪你守夜。”原逐月一邊說着一邊開始之前放在沙發上的大衣,等再次看着我的時候已經穿戴完畢,一幅精英人士的模樣。只不過現在的精英人士滿臉歉意,看起來有些可憐。
“沒關係,本來我就不喜歡守夜,現在我也有些困了,就先上去了,原總裁晚安。”我披了件小毯子,錯過原逐月就上了樓,期間沒有去看他是否有什麼情緒變化,只是那灼人的視線一直持續到我上了樓、他看不見了才消失。
不過這都是何必?演戲就要演到底嗎?
踩在軟綿綿、毛茸茸的毛毯上,幾步後把自己陷在柔軟得如同雲朵的被子裡,敞開自己,卻敞不開自己的心。
剛纔在原逐月告訴我他會表明自己的態度時,毫不隱瞞的話我是有的,而且還是一股不小的期盼,但顯然他也沒說謊,這不才說完就開始行動了,在擱在飯桌上的手機第一次響起來的時候,我憑藉着良好的視力早就看到了來電人是誰。
什麼恩人和愛人,大概在原逐月的心裡這兩個角色說的大概就是一個人,而所謂的抉擇只是他們和我之間,只是我不知道我的利用價值到底是什麼,居然能夠讓原逐月這麼低下頭來……
城市裡早就明令禁止不準燃放煙花爆竹,所以我一覺睡到了大天亮,而由於這兒也沒什麼拜年的人,所以母親也就放過了我,以至於現在都十點了,還沒有人來喊我!
“啊嚏!”
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給我打開了一個新的一天,看了看牀上和牀下,這個樣子大概是沒有什麼回來的,我嘴角微扯準備冷笑,卻又是一個大大的噴嚏,看來是昨晚沒蓋被子着涼了,感冒真的是一個讓人頭痛的問題。
第一個症狀便是鼻子不通!
我拿着一盒紙巾坐在鋪滿了軟墊子的沙發上,把自己完全地蜷縮進去,把頭仰起,希望這樣可以讓我的鼻子稍微地通暢一些。
接過母親遞過來的薑湯以及附贈品,她的愛的嘮叨。
“煙兒,你都這麼大的人了,晚上怎麼還不蓋被子,以前小的時候和我睡,總是我給你蓋被子,一晚上得有好多回。”
我躺在母親的懷裡,她挺瘦弱卻總是讓我覺得那懷抱很大,能夠包容我的一切,在她的懷裡我永遠都是需要被關心、被愛的。
我緊緊地摟住她的腰,她溫柔的聲音就在我的耳畔,“你現在長大了,媽媽也老了,大概過不了多久我就不在你的身邊了,到時候你該怎麼辦?有誰會給你蓋被子,有誰會知道我們煙兒心裡的苦?”
我猛地坐起,驚訝地看着母親,她臉上都是淚水,我急切地一一把它擦開,帶着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顫抖的聲音問道:“媽,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什麼叫做你會離開我?”以及你是不是知道了我和原逐月之間的關係?後面的這個問題我沒有問出口,因爲我覺得我不該那這件事讓母親更加的擔心。
母親抓住我給她擦淚的手,溫柔地放在她的手裡,緊緊地握着,笑着說:“媽媽都是快五十的人了,離開不是早晚的事嗎?”
我心一酸,忍着淚卻逗母親開心,“你哪裡老了,你看着最多也就是我的姐妹,要是打扮打扮大概就要有人說你是我的妹妹了!”
果然,見我如此說,母親不好意思地笑着打了我一下,心疼我而打得不重。我也撒嬌地倒在母親的懷裡,卻是爲了不讓她看見我落淚。
按着母親說的,她是快五十的人了,但在現在五十根本就不算什麼年紀大,但母親經歷了那件事後卻已經有了白頭髮,整日地面色憔悴,看起來已經沒了年輕時的活力、只剩下年輕時美貌的輪廓。
是我對不起她。
那天中午,我只喝了粥,我撒着嬌說要吃母親親自弄得皮蛋瘦肉粥,而對我一向是寵愛再加上現在是病患的我更是激起了母親的愛戀,不但答應了我給我做皮蛋瘦肉粥,還答應我等會兒要陪着我一起睡覺,就像是小時候那樣。
喝了皮蛋瘦肉粥,我渾身都變得暖洋洋的,與此同時帶來的還有無盡的睡意,簡直要比感冒藥還要有效果。
沒辦法,我纏着母親陪我去睡覺,母親嘴裡說我這都是不蓋被子給鬧得,但卻也沒辦法只好順着我,到了牀上,先讓母親躺下了,然後我在她的懷裡找一個舒服的位置躺下來,我在躺下來的一瞬間幾乎就睡着了,真是好久都沒有這麼舒服而安心地睡過了。
我這人有一個壞習慣,那就是不喜歡吃藥,只要不是嚴重到必須住院,那都是靠着身體自帶的免疫力來抵抗,以至於從小到大我雖然不經常去鍛鍊,但身體還算是不錯的一個原因。但這樣的結果卻是熬過那段生病的時間非常的困難,這次我本以爲我是睡不着的,但沒想到居然睡得如此舒服,聞着母親的味道我以爲我回到了過去那段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日子……
那個時候我還很小,雖然是個女孩,但生在一個富人家,物質上什麼都不缺。雖然大哥不是很親近我,雖然父親有的時候很嚴肅,但這還是個家,這個家裡母親是快樂的,我坐在鞦韆上,旁邊是微笑着推着鞦韆的母親,她的臉上滿是笑容,是我現在在她臉上再也沒有看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