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巍巍地跟在高深的後面,我個兒不矮卻也比不上一米八男人的長腿,累得呼呼喘氣。
“阿深,我們要去哪裡?”
“一會兒就到。”高深拉着我的手,白衣黑褲、語氣溫柔,可說話同時走的飛快,不得已我只好繼續跟着。
不知道穿過了幾條小巷,最終是停在了一扇紅漆門前,周圍有幾扇相似的,不過都緊閉着。
“阿深,這是哪兒?”不知道爲什麼我有點緊張,手心裡都是汗。
高深緊了緊抓着我的手,好看的眉蹙起,似是有難事。“雲煙,我有件事想要你幫忙……”
果然。
“阿深,你是不是被我家的人爲難?”我斷斷續續地說出,手差點就滑出了阿深抓着自己的手。
粗粗的一口氣自高深口裡發出,“我們進去說。”
高深開了門,我跟着他走進去,屋子很小,傢俱只有一張牀、一個衣櫃。我被高深按坐在那果露着牀墊的暗黃色牀上,空氣中塵土飄揚。
“撲通!”一聲,我吃驚地看着突然跪在我面前的高深,不明所以。
“阿深,你在幹什麼?快起來!”我驚叫,高深從來都是很驕傲的,就是我以前送了稍微貴點的東西他都不願意收,哪裡會像現在跪在自己面前?一定是出了大事!
“阿深,你告訴我,是不是我父親爲難你了?”這是我唯一想到的可能,我和高深交往一年,感情很深,唯一的阻礙就是那可笑的門不當戶不對!
“雲煙,是我沒用,沒本事娶你!”高深又朝自己臉上甩了兩個耳光,那英俊的臉瞬間紅腫起來,我攔着他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雲煙,我借了高利貸,40萬!”聽到40萬,饒是從小不缺錢的我也慌了,高深怎麼借了這麼多的錢?
“一個朋友找我合作做生意,說是穩賺不賠,我哪裡有錢,就去借了高利貸……”高深低着頭、搓了搓紅痕遍佈的臉,“雲煙!我都是爲了想要和你在一起!你知道的,你父親一直都看不起我,我原本想着這一次賺了錢就娶了你!哪想到、他居然騙了我!”
我猛地抖了一下身子,第一反應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要不,我回家找我爸借錢?”
話才說完,沒想到高深居然流下來淚,拽着我的手形容狼狽,“雲煙!我求求你,不要讓你父親更加看不起我!”我看着他呼哧呼哧地喘氣,眼中閃着歉疚的光芒,“雲煙,我有一個辦法,就是要你幫忙……”
滿是愧疚的高深出去後,我坐着卻渾身顫抖,腦中不斷地回放着剛纔高深說的話。
“雲煙,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就是委屈了你。他們說了要有能拿捏住人的東西纔會拖延一些時間,而這個能夠拿捏住人的東西就需要雲煙你、你犧牲了……”
我本來就是一個保守的人,和高深交往一年也只停留在接吻,這次更是和高利貸扯上了關係!可高深祈求的目光卻時時閃過,他都是爲了我!最終我還是妥協,問了要我如何做。
我破釜沉舟,但阿深卻還是支支吾吾,我看着他一直清澈的眼睛只感到害怕,阿深見我往後躲,也移動着朝我這邊過來,然後很沒男子樣兒的再次大哭,一邊哭一邊和我祈求,“雲煙,那邊的老大說了若想要再寬限些時間,必須、必須有一個擔保人……”
擔保人?
我完全不知道這個擔保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就又去問了阿深,結果阿深卻只是語焉不詳,說了只要到時候需要我跟着一起去,我看着阿深的苦苦哀求,最後還是沒忍心答應了。
得到了我的回答,阿深的臉色明顯好了很多,拉着我的手一副深情款款:“雲煙,這次是委屈你了,等這件事過去了我就帶着你走吧。”
我愣住,完全不知所措,雖然父親不同意自己和阿深的事,但也從來沒有想過離開,“阿深,我沒想過。”
我見阿深似乎有些不高興,趕忙補充一句:“阿深,你放心這輩子只要你不離開我,我就會一直在你的身邊。”
阿深吸了好大的一口氣,我手心被握得全是汗,好久才聽到:“雲煙,我們先去吃飯吧,走、吃你最喜歡的炒飯。”
沒有得到同樣的誓言,我心裡有些失落,不過來日方長,總是有時間去驗證。
吃完了飯,和阿深拉着手站在路邊,燈光昏暗,“阿深,我不想回去了。”
“怎麼了?”阿深一定很疑惑,在和他熱戀的一年裡,我幾乎沒有留宿在外過,現在卻有了這樣的要求。
我堅定了一下,最終還是說了。“阿深,你不是說等這件事過去了就帶我離開嗎?我想過了,既然家裡怎麼都不會同意我們,那我們就離開吧。”
現在變得堅定的是我,而阿深卻猶豫不決,“雲煙,你再好好地想想,等過幾天之後我們再說。”
時間停頓了一會兒,我扯了扯自己白色衣邊,只能說好。
晚上,我沒有和阿深住在一起,阿深說害怕那些高利貸的會傷到自己,於是我就到了之前拍照的那個地方住着,這裡只有最基礎的水電,沒有網絡,要聯繫只能靠電話,可阿深說這幾天也最好不要聯繫他,等着他聯繫自己,所以電話也失去了作用。
在這兒度過了好幾天,天氣變得越來越涼,而我帶的衣服不多,夜間有的時候冷得根本睡不着,而就在這樣一個同樣冷冷的晚上,我接到了阿深的電話。
阿深聲音有些低,似乎有些憂傷,我一下子就聯繫到了高利貸,害怕阿深出事也顧不得他的自尊心了。
“阿深,你和那邊打好了商量嗎?要是不行的話,我們還是先朝父親借錢吧!”
高深沉默了很久後,聲音有些嘶啞,“雲煙,我就在門外面,你直接出來就行了。”
聽到阿深就在外面,又是更深露重的,我也沒有多想地就跑過去打開了門,可是外面站着的卻不止阿深一個人……
幾個高壯的男人走進來,我見着阿深臉上帶着清晰的傷痕,我心疼地想要過去扶住他,但卻被另外進來的兩個男人給架住,直直地把我往牀上架去,我尖叫着掙脫,卻沒有任何的效果,然後他們開始在阿深的面前扒我的衣服……
“阿深救我,救我!”我掙扎着被按住的雙手、雙腳,卻換來了其中一個男人狠狠的一巴掌,接着便傳來衣服被撕扯開來的聲音,寒涼一下子把我給席捲了,一滴淚自我的望着阿深的眼角滑落。
秋天常常來的不聲不響,就如同我弄不清阿深他爲什麼要騙我……
立秋,我躲在出租屋裡的第三天,不吃不喝、唯一的期望就是等着去死,這裡很冷,但怎麼也冰凍不了我的驚慌和害怕。
心跳就要化作實質,如雷如鼓。我無數次地拿起手機瘋狂地給阿深打電話,可傳來的總是猜不透的忙音,我縮在牀腳,面容模糊、瑟瑟發抖。
“咚咚咚!”門被劇烈地敲響,我腿發軟,哽咽着拖拽自己找藏身的地方,可這裡空間太小,根本沒有任何躲起來的可能。
“啪!”這一次更直接,門瞬間被踹開,然後我看見走進來的人,眼淚怎麼都控制不住。
“大哥……”
“你不是我妹妹!”
我被大哥毫不留情地拖拽着到了車上,到了外面的時候我根本就不敢望向別人,總覺得自己很噁心,也怕在別人眼裡看到如此噁心的自己。
車上,大哥始終是一張冷臉,我淚不斷地流,到了最後襤褸的衣服都溼了,鼻涕也跟着一起,好不狼狽。
“閉嘴!”哭泣根本就控制不住聲音,卻也平白惹得大哥不高興,我極力地控制着,但卻越加地狼狽不堪。
車停下的時候,大哥遞過來一張紙和一件衣服,我感激地接過,卻聽到:“陳雲煙,你要知道現在你已經不是陳家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了,而只是一個給陳家丟了面子的罪人!”
大哥變了,還是說他一直都是這樣我真的分辨不出,外面的眼光有些刺眼,我卻不得不躲避着衆人異樣的眼光跟上前面走的飛快的人。
一進去,就看見了哭成了淚人的母親,母親不是原配又性格柔弱,此時看見了狼狽的我也只能哭泣。
“父親。”大哥在把自己帶到了這裡,就站在一邊。
父親聽到大哥的聲音,轉過身來,銳利的目光就像是刀子一般落在自己的身上,我瑟縮了一下,就見到父親眉頭皺的更緊了。
“雲煙,你知道你錯在哪裡嗎?”
“父親,我錯在不該給陳家丟臉。”大哥說的沒錯,現在自己是陳家唯一的污點,是導致陳家成爲a市笑話的罪人。
“啪!”筆記本從上面被扔了下來,磕在我的額頭上,我後退幾步、鮮血瞬間就流了下來,刺痛席捲了全身。
“你錯在不聽我的話,非要和那個高深在一起!你以爲那些個小人是真的喜歡你嗎?還不是看上了我們陳家的地位和錢財?”
父親的話就如同照出現實的一面鏡子,但現在我依然不願意相信,我甚至還在爲高深擔憂,“不是這樣的!父親,阿深他不會丟下我的,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他不會騙我的!”我大叫着,似乎這樣的就是事實。
父親從書桌後面走出來,來到我的面前,然後丟下了幾張紙,紙散在我的面前,花了我的眼。
“你自己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完,我就看見父親被擦得明亮的皮鞋邁開,我撿起紙張,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就怕看錯了看漏了,可上面所寫的卻讓我再一次寒徹全身。
我沒有看完,站起來就往外跑,我要問清楚!我要阿深親口告訴我!可透支了的身體哪裡撐得住,才走了幾步就差點跌倒,最終落在母親的懷裡,“煙兒,你這又是何苦?你還是聽你父親的,不要再鬧了!”
“啊……”只有在母親的懷裡我纔可以哭鬧任性,不顧一切。“媽,爲什麼他要騙我,爲什麼……”
母親拍拍我的肩膀,同樣哭泣着。
可我想她不會明白我到底有多痛,有多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