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餘南疆軍騎兵衝進了南周境內,圍住了一個村子!
那些村民惶然聚在一起,有人跪下,有人低頭,有人手中握着菜刀之類的兵器。
孩子在哭,女子在瑟瑟發抖……
他們都在看着那個將領。
將領是個異族人。
他目光轉動,滿意的道:“收穫不錯!”
此次搶到了不少錢糧,回去國公必然會有賞賜。
“校尉,這些人……”手下請示。
將領擺擺手,“除去年輕女子之外,盡數殺光!”
“校尉!”一個隊正拱手,“我大唐從不濫殺無辜。”
校尉看着他,一馬鞭抽去,罵道:“你吃誰的飯?是國公養活了你。國公的對頭,便是咱們的對頭。不殺,留着他們你養着?“
他指着前方,“殺!今日你不動手,耶耶便弄死你!”
隊正神色掙扎,身邊軍士低聲道:“隊正,校尉真敢殺人!“
隊正拔出橫刀,衝了上去。
“啊!”
慘嚎聲中,隊正淚流滿面。
“繼續!“
校尉冷冷的道。
“殺!”
漸漸的,隊正的眼中多了嗜血的光芒,主動揮刀。
校尉滿意的道:“耶耶最厭惡的便是這些唐人的窮講究,國公讓咱們做什麼,咱們就做什麼。偏生他們這不行來那不行。孃的,餓死了行不行?”
“哈哈哈哈!”
周圍將士大笑着。
有異族人,也有大唐人。
晚些,村子被點燃,年輕女子和錢糧被帶走。
不知過了多久,數騎從村子邊經過。
“是南疆軍乾的!“
他們在廢墟中查找了一番,從箭矢上看出了兇手們的身份。
“回去稟告將軍。”
數騎一路疾馳,到了汴京後,繞過城池,一路南下,直至山中。
順着山道一路進山,左轉右轉,半日後,就見到了一片營地
“殺!“
千餘人正在練習槍法。
“將軍呢?”
“在屋裡。”
這數人找到了一間木屋外。
“將軍!”
屋裡傳來了楊璐的聲音,“何事?”
一人進去,“見過將軍。“
楊璐的臉看着有些黑,“如何?”
南疆那邊在擴軍,不過數目不祥。”
“這是想用南疆軍來對付國公?”楊略冷笑,“僞帝倒是打的好算盤。”
“將軍,此次去南疆,咱們發現南疆軍中多了許多異族人。
”異族人野性十足……那石忠唐本就是異族人,這是要把南疆軍變成異族大軍的意思?”楊略說道:“可有長安的消息?”
“只知曉國公今年要領軍北上。”
”若是能破演州與倉州,北遼就危險了。”
楊璐拿出一份粗糙的地圖仔細看着。
地圖是他和手下根據往日的記憶畫出來的,大致不差,但若是談比例,那就差的遠了。
不過方位沒問題,好歹也能作爲參考。
“將軍!”
副手雷彪來了。
“你來的正好。”楊璐說道:“國公今年北進,若是順遂,北遼的麻煩就大了。”
雷彪坐下,看着地圖說道:“最好的法子,便是逼迫北遼遷都!”
”北遼遷都依舊是個麻煩,國公起兵南下,他們就會死灰復燃!”楊略搖頭。
“那麼,還得要滅掉他們最銳的那些軍隊。“
“對,這纔是真正的手段!“
二人商議着,漸漸氣氛熱烈。
“對了將軍,南疆軍那邊衝進南周,燒殺搶掠,下手狠啊!”
楊略眯着眼,“異族人的骨子裡野蠻嗜血,如今南疆軍中多異族人,在漸漸蛻變。“
”石忠唐此舉長安不會沒察覺吧?”雷彪不解的道:“僞帝竟然不干涉?”
”他如何幹涉?”楊略說道:“當初僞帝要利用石忠唐來架空張楚茂,只能容忍他。如今張楚茂去了,他還想利用石忠唐來牽制北疆國公那邊……“
雷彪不屑的道:“帝王與臣子做交易,做的如此齷齪,果真是沐猴而冠!”
“咱們要抓緊了。”楊璐說道:”國公那邊的勢頭越來越好,等國公舉旗,僞帝定然會令石忠唐率軍北上。到了那時,咱們出南周,牽制南疆軍。”
“好!”
楊略起身走出房間,看着那些在操練的將士,說道:“國公有了兩個兒子,老夫就見過大郎君,恨不能飛到北疆去看看二郎君。”
“會有那麼一日的!”雷彪說道。
“國公的女人,還是太少了些!“楊璐蹙眉,“好歹孩子十來個,女人七八個纔是。”
“不該是女人數十人嗎?”
“女人太多,只會傷腰子!”
“那位南周珍寶可是嫁不出去了。”
”不是嫁不出去,而是嫁誰都不好。”楊略笑道:“年胥本想讓她嫁給重臣之子,可一旦尚了公主,重臣的兒孫再多的才,也只能在家憋着。”
南周的駙馬就是富貴閒人,但凡干政,御史能彈劾的你懷疑人生。
而年子悅這等絕色,除去這等人之外,誰能娶?
“當初在長安,越王那個狗崽子曾動過心,誰曾想被衛王壞了事。那件事之後,年子悅的親事就麻煩了。”
楊略笑的幸災樂禍,“大唐皇子都想娶的女子,你讓她嫁給一個平庸之人,能行?“
“老夫覺着,還是收了吧!”
“沒錯,是該收了!”
二人看着北疆方向,心想,這等女人也只有帝王才能消受吧!
”老夫想國公了。”楊璐說道。
“這是你最近三日說的第五十六次。“
……
清晨醒來,怡娘又躺了一會兒。
以前在宮中時,她最想做的事兒便是拋下一切事,睡到自然醒。
但這是個奢望。
後來出宮,她帶着孩子提心吊膽,別說睡懶覺,晚上睡覺都得睜隻眼閉隻眼。
孩子被楊略帶走後,她睡不着了,整日擔憂孩子在路上出事兒。
纔多大的孩子就跟着顛沛流離,路上一旦有個頭痛腦熱的,說去就去。
那陣子怡娘就沒睡安生過。
接到楊略和孩子安然抵達南疆的消息後,怡娘終於睡了個安生覺,結果做了噩夢。
在夢中,她無數次經歷着那一夜。
每一次,她都會被驚醒。
醒來看着冷清的屋子,她咬牙切齒的發誓,此生定然要弄死僞帝父子爲陛下報仇。
現在她有條件睡懶覺了,可卻到了時辰就自行醒來。
“哎!“
怡娘覺着自己就是個沒福氣的人。
”阿耶,阿孃!”
大清早,阿樑的叫嚷讓怡娘嘴角微微翹起。
一種小幸福悄然滋生。
走出房間,洗漱後,怡娘在庭院中緩緩而行。
“怡娘!”
章四娘打個哈欠過來,“好睏!”
“昨晚幹嘛了?“怡娘問道。
”昨晚做了個噩夢,夢到有猛虎要吃我。”章四娘一臉困頓。
“用冷水洗臉。”
怡娘哪怕是一夜不睡,第二日依舊神。
“哦!“
章四娘懶洋洋的過去。
“阿耶!“
楊玄修煉回來了,阿樑急匆匆跑去,“今日我要去玄
學.”
“郎君!“
章四娘行禮,然後習慣性的扭着臀兒。
”和掌教說好了?”
楊玄無視了她的熱情。
“嗯!“阿樑說道:“掌教說,今日會很熱鬧。“
“弄什麼呢?“楊玄問道。
”不知道。”阿樑搖頭。
章四娘有些沮喪,擡頭看到了吳珞,神瞬間就上來了,把臀兒扭的讓怡娘想拿着根棍子抽打的誇張幅度。
吳珞福身,“國公,大郎君。”
她走路很是斯文,不見身體劇烈扭動,只是自然而然的擺動,幅度小的不注意察覺不到。可等你一注意,就會覺得格外的誘惑。
火辣只是一時,內裡的魅力才值得長久探索。
章四娘眼中幾欲噴火,可作爲女人都被吳珞的風姿給吸引了。她暗自咬牙,減小了扭動的幅度,可從背後看去,格外的彆扭。
吃早飯時,章四娘聽到有侍女在低聲議論。
”吳珞每次侍候國公沐浴,出來時,看着面色緋紅,衣裙都溼了不少。”
“多半是……“
“不能吧!若是那個啥了,她便是妾。“
“哎!我也想呢!“
“看看你這模樣,國公豈能看得上?”
“也不知國公喜歡什麼樣的。”
“要豐腴的!”
“如何豐腴呢?”
“吃!“
章四娘看着碗裡的食物,眼神堅定的拿起筷子。
吃了一碗,她又去打了一碗。
“章四娘,你這是胃口大開了?“
有人笑道。
“對!“
章四娘低聲道:“我要吃出個未來。“
爲了討好老闆,下面的人能做出各種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兒來。
而老闆自己事兒也不少,早飯後,就接到了長安的消息。
“是花花的消息。”
林飛豹遞上一張紙。
楊玄接過,仔細看着。
”國公,何時去節度使府?”姜鶴兒來問。
楊玄沒擡頭,“晚些。“
“是!“
姜鶴兒竊喜,跑回房間,鞋子也不脫,四仰八叉的躺下。
昨日的熾熱在夜裡散發的差不多了,清晨的風帶來了習習涼意。
這時候來個回籠覺,神仙都不換。
“國公。“
韓紀來尋楊玄。
楊玄看完了紙條上的記錄,把紙條遞給韓紀。
“你看看。”
韓紀接過,仔細看了一遍,說道:“毫無疑問,竇偉山當年便是在污衊陛下。”
”我想知曉的是,竇偉山哪來的狗膽?”楊玄說道:“要知道,那時候的孝敬皇帝依舊是帝后的心頭肉,他不知曉污衊被發現的後果?”
“他背後有人。”韓紀說道。
“會是誰?”楊玄沉吟良久。
“僞帝父子。”
”那時候那對父子平平無奇,竇偉山憑何要爲他們冒險?”
韓紀說道:“富貴險中求啊!畢竟,竇偉山不是陛下的人。”
”太冒險。”楊玄覺得這個思路不對,“我在想,會不會另有其人。比如說宗室,或是某位重臣。”
“當初陛下得罪過不少人,這太難猜測了。”
韓紀覺着孝敬皇帝就是個鬥士,“當初陛下說,軍中關係盤根錯節,世家門閥伸手,權貴伸手,宗室伸手,重臣伸手。
各方勢力交錯爭鬥,軍中因此暗流涌動,這般下去,將領們想升遷不是憑着戰功不是憑着本事,而是看他背後站着的是誰。
上行下效,將領如此,軍士自然也是如此。
於是人人不以悍勇爲榮,而是以結交權貴爲榮。
無需久,十年,就足以令大唐虎賁衰敗。
長安諸衛用不了十年,就會成爲看門狗,再無出塞擊胡的豪勇.”
他突然擡頭,眼神駭然。
”他去了之後,沒用十年,長安諸衛就成了看門狗,大唐漸漸只能倚仗邊軍來抵禦強敵。”
那個父親的目光之深遠啊!
令楊玄都爲之深深的欽佩。
“竇偉山乃是軍中大將,卻想把這樣的太子弄垮臺,他圖什麼?“韓紀冷笑道:“他的背後不但有人,老夫以爲,當是一羣人。”
”那些人不少還在,或是後人還在。而且,都在朝中和軍中。他們在看着北疆,在看着我。興許,以後他們會以支持者的身份出現,但弄不好掉頭就會捅一刀。”
楊玄苦笑,“原來,我處處皆敵。”
那位父親給他樹敵無數。
”那些敵人興許在廟堂,興許在地方,世家門閥,權貴豪強,將領……弄不好,還有方外人。”
韓紀有些同情主公。
“你興奮什麼?”楊玄發現韓紀一臉歡喜。
“國公不覺着對手越多,越強大,就越有趣嗎?”
楊玄:“……“
“這個大唐病了,國公曾說,要想讓這個大唐重獲新生,就得刮骨療傷。“
老韓的勇氣果然是……天下無敵!
朝陽清朗的灑在楊玄的身上。
枝頭的露水在朝陽下閃着光,晶瑩剔透。
“富貴!“
阿樑帶着兩個愛寵從後院跑出來,一路上那些僕役都含笑看着。
”國公猶如朝陽,而僞帝如夕陽。”韓紀憧憬的道:“老夫就期待着他落山的那一刻,到了那時,國公定然如日中天,煌煌令人不敢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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