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如何,聽到這漁船的聲音,我們還是十分激動的。
因爲說不定是救星到了。
於是我們循着聲音,向海岸邊跑了過去。
在奔跑的同時,我手裡的火把也被雨水給淋熄了。
我顧不得那麼多,扔掉火把,急速的奔跑了起來。
與此同時,我聽見周圍沙沙的腳步聲向我們逼了過來。
幸好,安德烈揹包裡還有一支手電。
手電的光芒在濃霧裡穿透力不高,但是隻要手電射向的地方,那種沙沙聲就會忽然停下來。
有了手電開路,我們纔不至於被包圍。
這時,我發現,在手電的照射下,地上出現了一灘灘殷紅的血跡。
看那血跡漸漸的被雨水衝散,我就知道,那是不久前才留下來的。
難道說,肖飛揚已經……
我搖了搖頭,儘量不讓自己的亂想,繼續往前跑。
沒跑幾步,我就看見不遠處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躺在地上,血液就是從那東西身下唐初來的。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不忍心去看。
可是這時候安德烈在後面喊道:“繼續往前跑,那不是肖飛揚,是海牛。”
果然,當我跑到那東西附近的時候,就發現的確是一具海牛的屍體。
接下來,更多海牛的屍體出現在我的面前,之前我看到的那一羣海牛,看來都死在了這裡。
而且它們死相極慘,全都是肚子被掏空了。
我雖然感到惋惜,但也慶幸沒有看到肖飛揚。
“嗚……”漁船的汽笛聲又一次響了起來,我們看見不遠處的海面上,有幾盞明亮的射燈在霧氣裡劃出幾道光線。
我們順着光線跑了過去,後面的沙沙聲也停了下來。
跑到海邊,我們果然看到,有一艘中型的漁船停靠在海岸上。
船上的射燈全亮着,甲板上站了十幾個人。
一看到我們出現在射燈下,船上的人就立即給我們招手,不少人都跳了起來,看樣子很開心。
我回頭望了望,依然沒看見肖飛揚的影子,想了想,現在只能到船上找更多的人回來找了。
於是我和安德烈都順着伸縮梯,登上了船。
一上船,一個身穿毛皮背心,滿臉鬍渣子的中年人就向安德烈走了過來,嘴裡說了一串俄文。
安德烈開心的笑了起來,伸開雙手,和那個中年人擁抱了一下,也激動的說了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兩人相談甚歡。
這時候,BEY走了過來,對我和安德烈說道:“還好我猜的沒錯,你們果然到遺蹟島上來了。我回到村子以後,告訴父親遇見了安德烈老師,還有你們在海上遇險的事情。父親就馬上派船出來尋找你們,結果在剛剛天黑的時候到了這裡。”
我點了點頭,焦急的對BEY說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還有一個人,在島上被海女抓走了,我們現在必須回去找他!”
“還有一個人?你是說他嗎?”BEY回過頭去,招了招手。
然後兩個身穿皮背心的年輕俄國人就駕着一個萎靡不振的人,走了出來。
我看了看,正是肖飛揚。
看肖飛揚目光呆滯,完全沒有神采的樣子,我就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BEY說道:“剛纔我們的船剛抵達這裡,就看見這個人獨自一個人在海岸上奔跑,似乎在躲避什麼東西。我認出他是安德烈老師的夥伴,於是急忙下船,將他攔住。結果他大叫一聲,就倒了下去,但是沒有昏迷,只是變得目光呆滯,怎麼問他都沒有反應。”
我聽他這麼說,就感到有些奇怪,上去將肖飛揚的眼皮扒拉起來。
就看見他眼白裡都是紅血絲,瞳孔縮放不定,這是受驚過度的表現。
難道是,他看見了那些海女的真實面貌,所以才被嚇成這樣。
我想了想,確實也只有這個解釋了。
我試探着和肖飛揚說了幾句話,但是他沒有反應,於是我只能讓BEY將他扶進船艙裡休息。
回頭望了望那被濃霧遮罩着的小島,我微微緩了口氣,心說還好能儘快告別這裡,不然真的將會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我這麼想着,旁邊的那些俄國人忽然吵雜的議論了起來,紛紛指着島上的某處,發出驚歎的聲音。
我一陣詫異,順着這些人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島中央的那個破破爛爛的燈塔上,竟然有一絲微光慢慢的亮了起來。
然後以那個燈塔爲中心,島上的濃霧中,一盞盞星星點點的光芒慢慢的亮了起來。
這景象,就像是大城市入夜時,萬家燈火逐漸亮起時的模樣。
只不過,城市的夜裡是伴隨着喧囂的,而這座島上空無一人,沒有任何聲音,這景象看起來就尤爲的詭異。
“是祖先們顯靈了嗎?還是……”BEY驚異的望着這一幕,說不出話來。
“不!”我打斷BEY,說道:“是那些海女,你看燈塔裡。”
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我看見塌方的燈塔最頂端,那一抹光亮的前面,有好幾個張牙舞爪的黑影在走動,看起來絕對不是人類的姿勢。”
“開船!我們快離開這鬼地方……”顯然安德烈也看見了這樣的景象,竟然用中文喊了起來。
見周圍的人都聽不懂,安德烈又用俄語喊了一句。
這時候,BEY的父親就命令這些族人各就各位,開動了船隻。
我們的船漸漸駛離了海岸,被濃霧瀰漫的那個島嶼也離我們越來越遠,但是我還是無法忘記剛剛不久前發生的驚心動魄的一幕,雖然淋着雨,還是一直望着那座島漸漸的遠去。
安德烈也陪着我站在甲板上,望着那座島。
過了好久,他才問了一句:“我們還要回來這裡的,你是不是害怕了。”
我沒有回答他,因爲我現在沒有辦法給他答案,不過我猜,在這座島上一定隱藏着很多秘密。
見我沒有答話,安德烈也不再說話了。
我們的船離島越來越遠,直到它小的已經只剩一個指頭那麼大了,我才緩緩的回頭,往船艙內走去。
這個時候,那座島上的燈光已經全部亮了起來,看上去,就像黑夜的海面上一座鬼城。
我們的船,開了大概有四個小時,終於到達了安德烈嚮往已久的故鄉,——楚科奇半島。
楚科奇人一般分爲兩種,一種是養鹿人,一種是漁獵人。
安德烈所在的村子靠近海邊,所以屬於漁獵人一類,不過漁獵人也會飼養馴鹿,所以比專門養殖馴鹿的楚科奇人要稍微富裕一點。
我本以爲,他們的村子將會是一個連電燈都沒有的地方,可是下船之後,我才發現,雖然他們住的是茅草房,但是竟然有簡陋的電杆假設在村落中,不少屋子裡亮着昏黃的燈光。
我站在港口上往遠處望去,發現這村子大概有百十戶人家,而這些人幾乎都來到港口迎接我們,一個個顯得非常熱情。
只不過我聽不懂他們說的話,雖然他們對我們一直熱烈的提問,可是我一個都回答不上來,只能傻笑。
安德烈則是紅光滿面,和這些人一個個擁抱,有說有笑。
後來,我們被帶到了BEY的家裡。
他的家比一般的房舍要豪華一些,屋前有自己的院子,房子也要大上很多,裡面有客廳,還有四五個房間。
我甚至看見客廳的桌子上,擺着一臺老式的收音機。
BEY領着我們在客廳的桌子前坐下,然後一個長相慈祥的婦人就端着熱騰騰的肉湯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