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傢伙,兩張脫墨宣紙上寫得密密麻麻的:
金鑲珊瑚頂圈一圍,嵌二等冷水珠二顆,雙正珠墜一幅,計大正珠六顆,二等正珠六顆,加間碎小正珠六顆。
金手鐲四對,金戒指各色花樣十六隻,金瓔珞圈兩個,金蓮花盆景簪一對,嵌湖珠一顆,無光冷水珠六顆,紅寶石十二塊,錁子一塊。
金鬆靈祝壽簪一對,金鑲玉碧玉簪子兩對,羊脂玉簪子一對,羊脂玉鐲子一對。
片金二十匹、蟒緞二十匹、大卷閃緞三匹、小卷閃緞三十二匹、洋絨三十卷、妝緞三十匹、上用金壽字緞二匹,大卷八絲緞一百六十四匹、上用緞六匹、大卷宮蚰二十五匹、大卷紗二十二匹、大卷五絲緞一百六十匹。小卷五絲緞七十五匹、潞蚰八十匹、宮紗二十匹、綾一百匹、紡蚰一百匹。
鑲玉草筋二雙、商銀痰盒二件,銀粉妝盒一對,銀執壺一對,每件重二十一兩、銀茶壺一對,銀盆二件,商銀小碟一對,鍍金盒一對,銀盃盤十分,銀壺四把,銀匙上把,玉杯八件。
象牙木梳十匣、黃楊木梳二十匣、篦子十二匣、大抿二十匣、剔刷一匣、刷牙刮舌十二匣。
擺紫檀格子(即多寶格)用:青漢玉筆筒一件,紫檀座、青玉槓頭筒一件,紫檀座、青玉執壺一件,紫檀座、漢玉仙山一件,烏木商絲座、玉鵝一件,紫檀座,擅紫漆案用、漢玉璧磬一件,紫檀架隨玉半璧一件、漢玉半壁一件,紫檀座、漢玉磬一樣,紫檀漢玉璧一件。紫檀座、青玉瓶一件,紫檀座、擺黑漆筆硯桌用、漢玉筆架一件,紫檀座、漢玉水盛一件。紫檀座、紫檀畫玻璃五屏峰簡妝二座(每座隨玻璃鏡一面)。
紅雕漆長屜匣十對,雕紫檀長方匣六對、紅填漆菊花式捧盒四個。
大紅帳幔。帳鉤帳須,花布門簾若干……
媒婆看得眼花繚亂,又眼饞豔羨不已。
這男人出手這般大方,心裡不定有多喜愛這女子呢。
媒婆瞄了眼裡間那撒花簾子隔着的室內,不知道這是一個多麼國色天香的女子,值得這高大俊朗又前途不可限量的西征將軍這般子下力氣呢。
不到一個時辰,雙方連成親的日子都定下來了,就是過了年之後的正月初六。
如今離年關不到一個月。也就是雙方預備的時間最多一個月。
媒婆不由擔憂起來,這麼倉促,能來得及嗎?
可顧章給她的銀子足足的,只讓她走這一遭,別的事情都不勞她操心。她就算是一肚子的疑問,也不敢相問。
第二日,納彩、問名、納吉、納徵這些禮節都由顧章一人包辦下來了。
蘇若離則一身輕鬆地帶着兩個小丫頭出去逛街,當然,顧章把他身邊的親兵陳牛兒給她使喚,也省得發生上次被人劫持的事兒。
和安平公主合作的店面已經選好了位置。就在鬧市區的一條衣帽街上,安平公主不愧爲大手筆,挑的鋪面位置又好。店面又大,裡頭光線明亮,空間甚是寬敞。
蘇若離已經有了大致的裝潢計劃,看過了店面之後,她心裡更有譜兒了。
她打算,就在待嫁的這個把月,把這店面開起來,等她嫁給顧章,到時候只管在家裡等着數銀子了。
而此時的將軍府。翠微堂裡早就鬧成了一鍋粥。
羅氏躺在熱乎乎的暖炕上,哭天搶地地打着滾兒。哭得那叫一個悽慘,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死了什麼人呢。
顧梅娘和顧蘭娘姐妹倆坐在炕沿邊兒上守着她。兩姐妹臉色也甚是難看。
她們萬萬沒有料到,顧章這次竟然下了這麼大的血本娶蘇若離。
按說,蘇若離本就是顧家的媳婦,雖然被羅氏用了一些手段給休了,可如今她在京中被黑衣人給劫持了去,名聲這麼臭,還不知道身子是否清白,依着顧章目前的身份,能娶了她,是她前輩子修來的福分,可還這麼大張旗鼓頗費周折的,豈不是擡舉了她?
就算是受了蘇若離天大恩惠的顧蘭娘也是如是想着,更何況和她一直看不對眼的羅氏和顧梅娘?
羅氏傷心的原因無非是兩個,一個,就是家裡的銀子都被顧章給掏空了,填還給蘇若離那小賤人了。另一個,將來蘇若離進了門,她簡直是沒臉見人了。這個媳婦她自來不喜歡,想方設法地好歹把她給趕了出去,現在可倒好,兒子不僅娶了她,還搞得這麼隆重,這不是在打她的臉嗎?
這讓被顧鴻鈞寵了一輩子的她如何受得了?
哭了一陣子,羅氏方纔在兩個女兒的勸說下漸漸地止住,翻身坐起來,已是滿臉的狠厲,“小蹄子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自己是個什麼樣子?想嫁我兒子,行啊,有膽就嫁過來,看老孃如何收拾你!”
顧蘭娘到底老實些,聽着這麼毒辣的話,不由忐忑起來,“娘,若是章兒把她娶進門,依我看也就罷了。到時候畢竟一家人了,別讓章兒臉上過不去!”
“呸!”話音剛落,就被羅氏照臉啐了一口,罵道:“誰跟她是一家人?嫁進來老孃我也不承認,別想讓我這個婆婆喝她的茶!我一日不吃她的茶,她就一日不是我顧家的媳婦!成親的那日,我也不出去,看那小畜生如何跪拜高堂?”
羅氏心裡已經有了打算,若是自己不出面,成親的那日,蘇若離和顧章必定非常難堪,到時候成了京中的笑柄纔好!也讓人都知道知道顧章是如何不順着她的,連親孃都不答應,他還敢把媳婦娶回來,這可不是要反天了嗎?
年關將近那幾天,天兒更冷了。飄飄灑灑地下了一日的雪,地上就鋪了厚厚的一層。
快過年了,三元堂也沒幾個病號,夥計們也都發了銀子回老家過年去了。
蘇若離也就閒着了,窩在家裡,趴在燒得暖暖的大炕上,整日裡畫着內衣和靴子的款式。
反正家裡有兩個小丫頭操持着家務,外頭都交給了陳牛兒,她樂得做個甩手掌櫃了。
她和安平合夥開的鋪面,用了兩人名字中的一個字,就叫“安若軒”,已經開張了。正趕上快過年的時候,又加上是安平的名頭,那生意,簡直是火的不能再火了。
安平已經僱了十二個繡娘,都供不上那些貴女們對這些物事的渴望。
越是這樣,蘇若離卻不急着讓人趕造了。
她想出了一個點子,當然這點子也是來源於前世。在店裡每隔七日也就是一週的時間,推出一款限量版的,誰出的價格最高就賣給誰。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價錢越高的東西都趨之若鶩,哄搶起來。
蘇若離前世裡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這世信手拈來就用,反正能買的起這樣衣服靴子的女子,家裡都是非富即貴的。
一時,京中颳起了一股子時尚風,人人都以擁有一件安若軒的東西而自豪,若是能有一套限量版的,在貴女圈中,那身價立時就提了上去了。
更有大手筆的人家,替女兒辦嫁妝也都能以擁有幾件安若軒的東西而覺得揚眉吐氣!
纔開張沒幾日,安平就讓人送來一千兩的銀票,外加一頭赤金頭面,說是給她壓箱底的。
而這些事兒,蘇若離都還沒來得及和顧章說。顧章這幾日忙着給她置辦嫁妝,忙得也是腳不點地。
何況,這都是女人家賺的一點兒私房錢,蘇若離也就存了一點兒私心!
新的一年就在忙忙碌碌中來臨了,過了大年初一,蘇若離就開始忙起來。
先是顧章讓京中最好的繡房送來了大紅的嫁人讓她試穿,又讓最好的首飾鋪子送來了幾套頭面讓她挑選。
光這些東西就足足折騰了大半天的功夫,才定下來。
蘇若離累得不行,天一黑就倒炕上睡下了。
第二日剛一醒來,顧章已經帶着人過來,把這些日子給她置辦的嫁妝送來了。
蘇若離有些不滿,纔剛披了外衣,顧章就帶着一身的寒氣闖了進來,兩隻冰涼的大手在火盆上烤熱乎了纔過來握着她的小手。
蘇若離帶着剛睡醒的懵懂咕噥着,“早知道成個親這麼麻煩,我還不如不嫁給你算了?”
無心的一句玩笑話,卻引來顧章一個不輕不重的腦嘣兒,“瞎說什麼?不嫁給我你要嫁給誰?難道是李扶安那小子?”
一聽這話,蘇若離就知道這人醋性又大發了。前面的一句話聽不見,光聽見後頭的了。
她無奈地苦笑,嘟了嘴道:“反正那些東西遲早也是要入你們將軍府的,何不一塊兒擡過去,還送了我這兒,豈不麻煩?”
“這可不一樣!”顧章在她面前難得的神情肅穆,“這嫁妝到你成親那日是要擡着在大街上炫耀的,若是送到了將軍府,那看見的人會說你什麼?”
蘇若離也着實不知道這古代的嫁妝還有這麼多的說辭,當即不服輸地搡了他一句,“左右不過都是你置辦的,別人想說就隨他們說去吧。”
顧章知道她的脾氣,就是不想這麼麻煩。她是個喜靜的人,自然見不得這麼熱鬧!
當下,就緊着安慰她,“反正不讓你操心,你麻煩什麼?都包在我身上了。”一拍自己的胸口,顧章笑得甚是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