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告將軍閣下,武田軍騎兵隊已經向我左翼逼來。”可憐的傳令兵恐怕是戰場上跑得最勤的一個了,就是不知道工資怎麼樣。
“嗯!下令,左軍繼續向前,正面迎擊武田輕騎隊!”酒井並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就下達了作戰的命令,儘管長槍對輕騎有很大的威脅,但騎兵天生所具有的靈動性在戰場上才更爲棘手。
“諾!”傳令兵得令而去。
沉悶的號角聲再次響起,德川左軍的前進速度再次提升,所有的足輕井然有序地奔跑起來,鋒利的長槍向前突刺,以期得到最大的衝擊力。牧野緊握手中的太刀,銳利的目光逼視着迎面襲來的武田騎兵隊,輕輕地擺動着右臂,大吼道:“德川足輕第七隊,聽令,攻擊!向武田騎兵隊攻擊!殺!”說罷,急速地奔跑起來,輕易地就超越了前方的士兵,到達了隊前的位置,雙手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絢麗的光亮。
“啊!殺!”士卒們開始發出震天的怒吼,瘋狂地奔跑起來。
“好了,看那幫德川家的小丑們都動手了,我們還等什麼?”土屋邊狠勁地拍打着馬身加速衝刺,邊朝身後的騎兵們高聲吼道:“左隊,旋環進擊,右隊圍繞突襲,務必纏住敵方左軍。武田軍四威陣之‘煙’,出擊!”
“嘿!”赤備騎士齊齊應命,原本粗壯的赤色洪流倏然分成兩條分別向左右散去,如此頃刻間心隨意轉地控制戰馬,沒有絲毫的停滯,便可以想象武田士卒們是何等的精擅馬術。
如此雄壯的集團衝鋒卻沒有出現意料之中的血色激流四射的場面,反而顯得令人感到意外的平靜。無數的三角錐形騎陣看似散亂地排布,卻如同一個個銳利的楔子般釘入了德川軍陣內,綻放出一朵朵小巧的血花,驚豔而絢爛。
精湛的騎術使騎手們在急速移動的戰馬上依舊能夠保持極強的靈敏身手,一名武田騎士不斷地在馬上轉換身形躲避四處攢聚的長槍鋒刃,調整馬身,強力地撞擊正面的敵軍,手中的馬上槍則略偏下移依靠巨大的衝擊力將右邊的一名可憐的德川足輕輕易地跳飛上了天,鋒利的槍刃刺穿竹甲,透過胸膛進入肺部,空氣立刻侵入,那名足輕嗆出了一口血水,胸部的傷口溢出鮮紅的血液在空中盡情揮灑,然後重重地衰落到地面。身旁的武士還沒他幸運,同時被兩柄長槍刺中,強大的拉扯力將胸部撕開一條巨大的口子,令人作嘔的血液夾雜着混色的內臟噴涌而出,單薄的身軀在空中怪異地翻滾,最後不幸地落入到後面的己方槍陣中,已經是屍體的軀體被數不清的槍刃再次刺穿,就這麼四肢散亂地掛在了半空中。
當然武田騎士們也並不是都如此幸運,固然精熟的戰技和馬術可以增加生存的機會,然而畢竟眼前是嚴陣以待的槍陣,無處不在的銳利槍刃從各個角度捻刺而來,健壯的駿馬被無數的槍尖刺穿,血水浸透了原本鮮亮的毛皮,槍尖在龐大的身軀內攪動,內臟被刺穿,更多的鮮血如同噴泉般從縫隙中擠涌出來,終於戰馬哀鳴着轟然倒地。騎手翻滾着從馬上中重重地摔落,筋骨盡碎,劇痛刺激着神經,騎手慘號着試圖站起來,可是上天已經不允許他繼續活下去了。他滾落入德川足輕羣中,一排排的足輕向前推進,凌亂的腳步踏起的塵埃落定之後,方纔那名武田騎士已經成了串燒了,就連原本赤紅的具足都徹底成了碎片,同滿地的血水混在一起難以辨認。
尖錐的騎陣一刻也不停歇地穿鑿着厚實的德川方陣,靈巧的三人隊充分發揮着吃驚的戰力,就像是一顆顆榴彈在玄色的人流中炸出一片片血霧,慘叫、呻吟聲混成一片,轉眼之間便被巨大的廝殺聲所湮沒。修羅場般的情景,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雙方的士兵都已經完全殺紅了眼,失主的戰馬驚慌亂跑,陣型被擊散的足輕們只能手足無措地胡亂刺槍,被靈敏的輕騎繞得頭暈眼花,一片茫然間渾身猛地一涼,足輕驚詫地看到自己的身上噴射出四五道血線,整個具足四分五裂,突然他怪異地看到眼前居然出現了一具碎肉飛濺的軀體挺立在那裡,然而奇怪的是那具軀體沒有頭,爲什麼覺得那個身軀如此熟悉,震驚之間眼前的景物快速變化,就好像凌空旋轉一樣,那一瞬間足輕的腦海裡突然閃現一個令人難以相信的想法,莫非剛纔那具軀體竟然是自己的?!啊!足輕驚恐地大叫,然而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出聲,清晰的意識也在剎那間消失無蹤。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和激烈的兵器相撞聲不斷地衝擊着耳膜,“哧!”無數槍刃刺入高大的身軀或是被重重計費的戰友身體落地聲刺激着已然充血的雙眼。更多的新兵開始失去知覺,腦海中一片空白,眼前地獄般屠殺的場面不斷重複,緊握着長槍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內心裡唯一想到的是,離開,離開這可怕的地方。
終於在武田輕騎持之不懈的連續強力打擊下,德川左軍的先鋒足輕開始出現了崩潰的跡象,全身浴血的牧野像個魔鬼般怒吼着狙擊身旁的士兵重新位成員全繼續抵抗。戰場的局勢永遠都是瞬息萬變,已經不穩的陣型又突然遭到了一圈又一圈外層的突襲,這些沒有參與到正面攻擊的武田騎士們更加可怕,盡情揮舞的長槍在空中顯現出紛亂的槍影,一剎那的失神、一點點地縫隙立刻成爲了致命的失誤。
迅急的戰馬狂風般馳到,這些騎士並沒有分成小隊,而是組成長長的絲帶般的陣型猛然殺到,戰馬的嘶鳴、槍刃破空聲中,無數呆滯着的德川足輕慘叫着被戰馬撞飛起來,飄飛落地,最終被鐵蹄踏成肉泥,化爲腐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