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起伏的太行山古樹森森,遮天蔽日,少見人煙。山谷間有一條小路,彎彎繞繞,延着山勢盤旋而前,似在綠草間遊動的巨蟒。
這是穿越太行山的一條山道,可以直通昔曰趙國的舊都晉陽,雖然路道狹窄峙嶇,只能行走輕車,但卻比驛道要近了一半的路程,許多趙人由其是商人還是喜歡走這條路去晉陽,因此在趙國強盛的時候,這條道路上常常是車流不斷,人喊馬嘶之聲不絕。
不過,這己是許多趙人記憶中的事情,這數十年以來,秦趙之間征戰不休,而且晉陽也早己被秦國佔領,晉陽、邯鄲成爲兩國之地,因此這條道路上己經很少有車馬來往,儘管這時邯鄲也是秦國的土地,但正處於漢秦邊境,少有商賈,走的人也不多。
這時道路上的車轍己被塵土封滿,而且許多段的道路上,甚致還生出荗密的野草,不時還有山猴、獐羊等動物從林間穿出來,在大道上跑跳躥蹦,互相嬉戲不休。
但就在這時,在山道的盡頭忽然傳來了隆隆的車轍馬蹄聲音,山猴、獐羊立刻又鑽入林中,在枝葉的縫中探頭探腦的張望。
只見在十餘騎快馬當中,夾雜着三輛輕車,急馳而來,車輪聲、馬蹄聲混雜在一起,久久不絕的迴響在山谷之間。
當先的一輛馬車上,端坐着二個年輕女子,居左的一人身穿宮裝長裙,雖然滿面風塵,但仍然掩飾不了她的絕代風華,而一頭長髮,隨着馬車的急速奔馳,飄揚不定,正是秦王政的長女,公主荷華。
和高原聯絡之後,荷華立刻找鬼谷孑和赤松子商議,兩人也完全認同高原的意見,在目前的局面下,只有秦漢聯合,才能夠翻盤成功,而且還有很大的機率,不過這就必須將荷華送到邯鄲,做爲高原和秦王政之間的中間人。而荷華也願意充當這樣一個角色。於是兩人也立刻行動起來,爲荷華安排離開咸陽,去邯鄲的事情。
儘管韓騰全面封鎖咸陽城,但九黎族的軍隊畢竟有限,而咸陽城的規模龐大,不可能完全封鎖得過來,必須要啓用一批秦軍,而這給赤松子、鬼谷子的行動帶來了許多便利;赤松子在秦國生活了二十餘年的時間,自然不會一直住在王宮裡,在王宮外也有不少佈置,還收了幾名弟子,而鬼谷孑雖然是一個初來者,但背後有漢國潛伏情報人員的全力支持,因此以他們兩人的能力,要弄幾個人出咸陽,到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咸陽是漢軍的情報系統重點經營的地區,投入和人員僅次於邯鄲,現在潛伏在咸陽的漢國情報人員有近二百人,而且還有近一半生活在咸陽城外。
九黎族對咸陽城的控制頗爲嚴密,但對城外的控制就要鬆得多,因此荷華出城之後,自然有人接應,並且爲荷華安排馬車和沿途保護的人員,同時赤松子也派自己的三名弟孑,寇先、陸通、方眉。保護荷華同行,基本可以保證荷華的安全。而赤松子、鬼谷子則留在咸陽繼續潛伏隱藏,畢竟一但秦漢聯手,肯定會反攻咸陽,這一來兩人就可以在咸陽做內應。
漢國的潛伏人員辦事的效率極高,另外也知道目前的局勢危急,因此在接到了鬼谷子的命令之後,立刻準備了兩輛馬車,十二名漢國的情報人員,連同荷華、赤松子的三名弟子寇先、陸通、方眉,一起趕奔邯鄲。而漢國的情報人員自然知道穿越太行山的這條小道,因此一行人進入趙地之後,就從這條小道趕奔邯鄲。
一行車馬在山間小道中快速的行進,不覺深紫色的霧靄己漸漸庶住了整個天幕,暮鳥歸林,道旁間聞猿聲啼叫,令人頗爲毛骨悚然。
急行了一天之後,馬己疲、人己飢,因此車馬也慢了下來,這時一騎從車後趕了上來,對荷華道:“公主,天色己晚,我們尋覓夜宿之處,休息一夜,天明之後再繼續趕路吧。”
荷華雖有異術,但體質仍然是嬌弱女子,經過了連日趕路,又在馬車上顛簸了一天,早己經疲憊不堪,這時強打精神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離邯鄲還有多遠?”
那人道:“這裡是錫山,離邯鄲約有四十里路程,休息一夜之後,明天上午就可以趕到邯鄲了。”
荷華沉呤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此地不可久留,大家歇息一會兒,然後再上路,最好今晚連夜趕到邯鄲去。”
這時與荷華同車的方眉面有難色,道:“公主,我們趕了一天的路,你也勞累了一天,就在這裡休息一夜,明天再趕路吧,反正只差這四十里路,也不急於這一夜。”
荷華道:“這裡離邯鄲太近,我想九黎族必然會有佈置,因此不可多做停留,還是儘早趕到邯鄲的漢軍大營爲好,你們不要擔心我,我還能支撐得住。”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長嘯,從林中傳來,驚得暮歸的飛鳥紛紛振翅飛起,發出一陣驚惶的啼叫聲音。
荷華的臉色微變,而隨行的漢國情報人員立刻趕了上來,在荷華的馬車周圍形成一個圓圏,另一輛馬車上的寇先、陸通一左一右,護在馬車兩側,而方眉則擋在荷華的身前。
只見從山道的盡頭方向出現了三個人影,雖然天色將晚,距離頗遠,看不清他們的面貌,但從身形可以看出,這是兩男一女。
而衆人見來人只有三個人,也都稍稍鬆了一口氣,因爲這次派來護送荷華的漢國情報人員都是精通武技的人,而赤松孑的三名弟孑更是身懷絕技,因此這一隊人雖然不多,但絕不能小視。對手只有三個人,怎麼樣也能夠對付得過去。
但荷華的心裡卻沉了下來,對方既然只出動了三個人,自然都是高手,由其是三人走近之後,荷畢已看清,那名女孑的臉上蒙着一塊輕紗,遮住面容,只露出一雙眼睛。而兩名男子一人身材高大,做武士裝扮,手提一支長戟,但戟分四仞,呈一個十字形;另一人身材矮小,是一個侏儒。
荷華聽高原說過,韓騰手下最強的當算五神將,其中有一名女子叫做水心月,以輕紗蒙面示人;還有一個侏儒叫土行孫,善於掘地打洞,顯然和這兩人對得上號,而另一人荷華雖然猜不透他的身份,但既然和水心月、土行孫一起來,也不會是普通人,很有可能是五神將中的另外一人。
因此荷華在馬車上坐直了身體,道:“你們就是五神將嗎?”
水心月微微有些驚訝,道:“想不到荷華公主也知道五神將?不錯,我是水心月,這兩位是火烈陽和土行孫。公主既然知道五神將,自然也應該知道我們的名字。”
本來保護荷華的人剛鬆了一口氣,但得知來人是五神將,也不禁都緊張了起來,因爲這幾年來,隨着韓騰在秦國屢立戰功,五神將也威名也日益廣傳,雖然他們自認爲自己的實力不弱,但和五神將將比,仍然還有一段不小的差距,如果只來一人,或許還能依靠人數的優勢對抗,但現在面對的是三名五神將,誰都認爲自己根本沒有機會保護荷華的安全。因此人人心裡不禁緊張了起來。
而這時最鎮定的人反而是荷華,道:“你們是也知道是我嗎?看樣子是專程在這裡等我?”
水心月淡淡一笑,道:“主公佔領咸陽之後,在王宮中並沒有發現公主的行蹤,因此猜到了公主一定會趕到邯鄲給秦王政通風報信,於是命令我們監視通往邯鄲的道路,一定要截住公主。不過我們也沒有想到,公主居然也知道有這樣一條小道。不過就算公主趕到邯鄲又能怎麼樣,不過是陪着秦王政一起送死罷了。”
荷華沉聲道:“這麼說,我父王現在邯鄲城裡還平安無事?”
水心月看了荷華一眼,只見荷華的眼中平靜如湖面,絲毫也不見有任何波瀾,心裡不禁沒來由的一陣恐慌,竟有一種不敢與荷華對視的感覺,這種感覺,只有在面對韓騰或是高原的時候纔有,爲什麼荷華也會給自己帶來這樣的感覺。
這時火烈陽“哼”了一聲,道:“公主有空去管秦王政,還不如先關心一下你自己,秦王政現在還沒有死,不過也沒有幾天好活了,而有我們在這裡,你還想再到邯鄲城嗎?”
荷華微微一笑,道:“這可說不定啊,就好像韓騰會預料到我會來邯鄲,也許還有其他人也會預料到,你們可以在半途攔截我,說不定會有人來接應我的。”
水心月等人聽了,也都不由得有些意外,誰到沒有想到荷華在這個時候還是一付有恃無恐的樣子,而且看荷華的樣子,似乎並不像是故意虛張生勢。
而這時荷蘭又道:“如果你們要抓我,最好快一點動手,這樣拖拖拉拉的,說不定真的會發生什麼意外事情。”
水心月等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一種局勢被荷華控制住的感覺。
火烈陽沉“哼”了一聲,向荷華的馬車跨出了一步,道:“好,我看有誰會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