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楠楠打開盒子,從裡面拿出一幅已經發黃了的地圖說:“這幅地圖其實是我在美國一個唐人街的小店裡發現的,當時我去那個唐人街做義工,看到了這家小店牆壁上有一幅地圖,店主也不知道這東西的來歷,後來被我用二百美元買下來了。這幅地圖上面清楚標明當時的*可是我們的國土,鐵證如山。我就是想讓海東幫我看看,這幅地圖是不是真的。要是的話,倒也是一件有意義的東西了。”
王海東仔細看了看地圖的質地和印製的方法,羊皮卷,使用的是清朝時期英國傳教士製作地圖的一種手法,這種比較獨特的手法能夠讓地圖保存的時間更長一點。
幾分鐘後,王海東才說:“確實是清朝的東西,嘉慶年間官方繪製,應該是當年清朝使者去日本的時候使用的東西,這種地圖存世比較稀少,二百美元也算是物有所值,你撿漏了。”
聽到自己撿漏了,蘇楠楠笑嘻嘻地說:“青青,怎麼樣,我都說了我這東西是寶貝。”
慕容青青哼哼唧唧地說:“一幅地圖而已,就算清朝的有什麼用啊。”看來她和蘇楠楠兩個人之間因爲這幅地圖還是有過一番爭執的。看到這地圖是真的,當然有點不高興了。
王海東搖搖頭說:“倒也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起碼算是一個比較不錯的旁證。不過,這事情我們幾個高興一下就算了。”
花蝶笑呵呵地說:“我就說這份地圖海東你這傢伙是看不在眼中的,楠楠你這下相信了吧。前些時候,海東弄到了一件粉彩瓷,賣了四百多萬,這可是在古董界引起轟動的一個事情。”
外行人看到這條新聞頂多以爲出了一個暴發戶而已,四百多萬足夠讓普通人在江流市很瀟灑地過一輩子。但行里人卻能夠看出這條新聞的價值,一件瓷器能夠賣到這樣的價位,是相當不容易的。
那些老同學都用一臉崇拜的目光看着王海東,更有不少上前去和他套近乎,畢竟王海東在學校的表現除了學習成績死死壓制住其他的人之外,爲人還算比較和善,不像花蝶這般的咄咄逼人。
慕容青青聽到這個消息很是吃驚地說:“四百多萬?楠楠,這可不得了,價值四百萬以上的瓷器是不少,但真正能拍賣到這樣一個價位的卻是不多。你這同學不得了啊,他到底弄了一個什麼樣的瓷器啊?”
蘇楠楠搖搖頭說:“我這同學一直都是讓人看不透的,在高中的時候我們幾個拼命學習,但是海東整天聽着音樂都比我們學習要好,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花蝶想了想說:“青青美女,我倒是聽說過這個事情,金絲描線粉彩瓷啊,據說那是宮廷秘製的一種瓷器。青狐,你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青狐懶洋洋地說:“金絲描線粉彩鼻菸壺,海東說他是從潘家園撿漏得到的東西,至於是不是真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反正在歷史上只有一些關於這種金絲描線粉彩瓷器的記載,真正的金絲描線粉彩瓷器已經成爲了絕響。沒想到在江流市能出現這樣的東西,據說瀚海拍賣公司本來不打算把這件瓷器這麼快拿出來拍賣,準備到秋季瓷器專場的時候再拿出來。當時因爲要接待一個招商團,算是上面下達了一項任務,這才讓瀚海公司拿出了這東西。四百多萬,行家們都說這個價位是偏低的,也不知道海東這傢伙到底是怎麼想的。而且,我聽說在拍賣會之前的看貨會上,海東還贏了京城鑑定名家賈文化的一枚乾隆私人印章,讓賈文化回灰溜溜地跑回了京城。”
唐小令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瞪大了眼睛,賈文化在京城也算是鑑定名家了,竟然在王海東面前馬失前蹄!
花蝶笑嘻嘻地說:“怎麼樣,小令,你是不是動心了?你要是心動的話,我給你們引薦一下。”
慕容青青一把把小令扯到了自己身後說:“你啊,整天瘋瘋癲癲沒有個淑女的樣子,有本事自己上啊,你不是號稱‘日出東方,唯我不敗’嗎?沒有男人能逃過你的手掌心,怎麼不自己下手啊。”
花蝶嘆息了一聲說:“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啊,其實在高中的時候我就試探過了,海東是油鹽不進啊,要是你行,我叫你一聲姐姐。”
慕容青青一直想着和花蝶分出一個高下來,聽到這裡立刻就說:“嘖嘖,花蝶,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你可別賴賬啊……”
蘇楠楠連忙說:“你們兩個別鬧了。要瘋到別的地方瘋去,這裡還有那麼多同學呢,你們不能收斂一點嗎?”
看到王海東人緣很好,林楓當然更是不高興了。他認爲自己的風頭都被王海東給搶走了,趁人不備離開大廳到了另外一個房間,裡面是一個賊眉鼠目,一身紫色唐裝的中年人,還有林家的幾個保鏢,看那幾個保鏢站立的位置,似乎在有意無意保護桌子上擺放的一個盒子。
林楓走進來之後說:“鑽地龍,你這瓷器到底行不行,要是不行,少爺我可饒不了你。”
那賊眉鼠目的中年男人拍拍胸脯說:“少爺你放心好了,我鑽地龍的手藝你還相信不過嗎?這瓷器絕對只有我這種天才纔會想得出來,這可是我從省城開出來的鑑定證明,是省博物館的三位專家聯合鑑定的。這東西絕對賽過真品。少爺你的事情,我什麼時候怠慢過。”
看到鑽地龍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林楓才點點頭說:“這樣就好,你確定這是你動過手腳的,不會拿着一件真的來糊弄少爺我吧?”
鑽地龍立刻說:“少爺看你說的,我有幾個膽子敢糊弄你啊,到時候你按照安排好的計劃行事就成了。除非那小子在瓷器方面是天才中的天才,若是不然的話,不可能看出來我的手法。他是少爺你的同學,想來在這一點上你比我更加清楚。”
林楓很是滿意地說:“我們在高中的時候可沒聽說他有這方面的特長。不管怎麼樣,成功了本少爺重重有賞。”
能讓王海東當着那麼多同學的面難看,那絕對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林楓心裡暗暗地想着。
來到大廳之中,林楓笑呵呵地說:“大家安靜一下,我最近得了一件瓷器,正好今天同學聚會,聽說我們老同學王海東也是玩瓷器的高手,因此,想請海東幫我鑑定一下這件瓷器的真僞。海東,不知道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這個時候大廳裡面的人心中都跟明鏡一般,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鬥爭可是從高一時就開始的。林楓同學聚會還弄了一件瓷器過來,這絕對是有心做的。
青狐懶洋洋地站出來說:“林楓,你這不是攪和嗎?大家開開心心聚會,你來這一出,不是成心給我難看嗎?”
不管怎麼說,這紐倫堡大酒店是青狐的地盤,林楓這麼做顯然有點不給青狐面子。林楓笑呵呵地說:“青狐你錯了,這不是不給你面子,在外面的時候我已經和海東說好了,海東也沒反對,要不,我怎麼也不會拿出來啊。我們同學中,好不容易出來這樣一個能人,我也過來沾沾光不是。海東你說呢?”
這算是將了王海東一軍,就算在下面大廳的時候林楓說過有這麼一件事,王海東也沒有答應啊。不過,這個時候王海東是不能推辭的,一推辭就顯得他膽怯了。王海東心中暗想,是該給你一個教訓的時候了。想到這裡,王海東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讓花蝶的心臟猛地一縮。
花蝶清楚記得這種笑容是王海東開始算計人的標誌。雖然王海東在上學的時候脾氣一直很好,但如果別人招惹到他,那就等着倒黴吧。高一的時候,一個高三的學生可能和外面的小混混有些關係,在學校裡耀武揚威,加上家中有些錢,更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便敲詐高一二班的一些同學的飯錢。目標是像王海東這種表面上看來沒有什麼靠山的同學。這傢伙被王海東打了以後找來一些小混混要圍堵王海東,這下事情的性質變惡劣了。結果是連着這位同學在內的十六個人很快就被送到西北窯廠裡面搬磚去了。當時王海東露出來的就是這樣的笑容。
蘇楠楠似乎也感覺到了這事可能有點不對頭,站出來說:“今天來只談友情,不談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們都四年沒見面了,說來在美國我還是很想念大家的。”
王海東看着林楓挑釁的目光,揮揮手說:“大家就是圖一樂子,沒什麼。既然林楓把瓷器都拿過來了,我就看看是什麼好玩意,能入得了林楓的法眼。不過,在古董行裡也沒有白鑑定這一說,總是要有些彩頭才大吉大利。不管是鑑定出來鑑定不出來,林楓你都要表示一下,這是規矩。”
林楓看到王海東上鉤了,生怕有什麼意外,很是痛快地說:“成,沒問題,我們同學之間還客氣什麼。這可是我花了五萬塊買來的瓷器,你要是鑑定出來了,東西就是你的了。你要是鑑定不出來,那我就用你的名義捐出去五萬塊錢。你看怎麼樣?”
王海東笑呵呵地說:“成倒是成,但是有一點,這五萬塊你不能捐給紅十字會,直接捐給貧困小學就成了。”
反正是奔着給王海東難看來的,林楓很是爽快地說:“沒問題,回頭我讓人直接送到山區的小學去,幫他們改善學習條件。海東你就費心幫我看兩眼吧。”
所有的同學都圍攏了過來,只有唐小令和慕容青青這兩位美女慢悠悠地坐回了座位上。慕容青青看着王海東說:“小令,你說這傢伙能不能鑑定出來?林楓可是有備而來的,不會拿出來一個簡單的瓷器就算完了。”
唐小令微微一笑,柳葉彎眉輕輕挑起來,水晶一般的眼睛眯縫着說:“若是那金絲描線粉彩是王海東自己淘換來的話,他就能勝利,若是不然,那就難說了。”
打開盒子,王海東第一眼就說:“青花竹石芭蕉紋梅瓶,這造型算是相當不錯了。”接着他從盒子中拿出來仔細觀看,圍觀的同學連大氣也不敢喘。
王海東仔細審視着,明永樂青花竹石芭蕉紋梅瓶,有殘,拼接品,下半部分爲明永樂青花的真品,上半部分爲景德鎮高仿瓷器。他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微型放大鏡仔細觀看,果然在二十倍的放大鏡下面看出了一點細微的拼接痕跡。
這件瓷器的作僞手法非常高明,他用來拼接的地方正好是在青花釉彩覆蓋的地方,根本無法發現,只有在白釉覆蓋的地方纔能稍微看出一點瑕疵。
放下梅瓶,王海東活動了一下手腕才說:“這件古董是明朝永樂年的瓷器,但不算是完整的,下面的一半瓷器是真的,永樂年官窯的精品。但上半部分就是贗品了,是現在景德鎮高仿的瓷器。當然,作僞的人手法是相當高明的,絕對不是一般人所爲,可以看出他對永樂青花的造詣是非常高的,可這番本事沒有用在正道上。”
林楓很是堅決地說:“這東西我可是請專家鑑定過的,人家可說這是永樂年的精品,你怎麼能說是贗品呢?”他都請專家鑑定過了,還讓王海東來鑑定,這就分明是給王海東難看,這麼一說目的昭然若揭。
在同學不友善的目光中,林楓似乎根本就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一心想着讓王海東下不來臺。他當然知道這件瓷器是拼接的了,是他讓鑽地龍做的。他沒想到王海東一眼就能看出來。因此,林楓只有堅持這件瓷器是真的了。
王海東笑呵呵地說:“專家教授也是人,只要是人的話都是會犯錯誤的。你們看,這瓷器的下半部分,呈現潔白色,接近甜白釉,釉汁處閃現蝦青色。口沿和底部釉薄處爲白色或黃色,器物裡外釉面較均勻。因爲這是官窯,處理得比較好,民窯中多有縮釉的現象,在這裡是找不到的。但是,這上半部分就有些不同了。白的有些詭異,而且青花的釉色也是極力模仿永樂青花。”
根據王海東的描述,大家看着這件梅瓶果然如此,心中不免就信了幾分。
王海東看了一眼大家,繼續說:“這種手法現在還是比較新穎的,我之前就曾經看過一件瓷器是用類似的手法燒製出來的,很是精巧啊。”
此時林楓可以說是一敗塗地了,他硬撐着說:“這個怎麼可能是贗品啊,我買這件瓷器的時候可是讓省城的專家鑑定過的,他們還給我開鑑定證書了呢。證書現在還在盒子裡面,不信你可以看看。”
王海東笑呵呵地說:“那又能怎麼樣?假的就是假的,必定真不了。我確實能夠證明這件瓷器是贗品,就是不知道林楓舍不捨得這件瓷器。”沒等林楓回答,王海東猛然拿起梅瓶摔在了桌子上,頓時粉碎。衆人看到王海東如此動作,頓時嚇了一跳。
王海東倒是很鎮定地拿起桌上一個喝茶用的杯子說:“諸位同學,這是景德鎮燒製的一批茶具,在工藝上其實和燒製這件梅瓶的工藝沒有什麼差距,我摔碎了你們自己看。”
拿着梅瓶和茶杯的碎片,青狐看了看說:“確實沒有什麼差別,從茬口的顏色上來看是一樣的,這東西是景德鎮燒製出來的無疑。而且,我想這東西也不值什麼錢,林楓,這下你算是打眼了。”
林楓本來是安排好了想給王海東一個難看的,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說:“我就覺得這件瓷器不怎麼樣,因此才請了省裡的專家鑑定一下,沒想到專家也有失誤的時候。幸好海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要不然我還一直被矇在鼓裡呢。”說着,林楓填寫了一張五萬元的支票很痛快地給了王海東。在這些同學面前他要賴賬可是丟不起那個人的。
蘇楠楠拍拍手說:“諸位同學,今天請大家來到這裡來玩,其實也沒有別的意思,一是因爲我想大家了……”
花蝶可不願意這裡變成演講會,她站起來拉着蘇楠楠坐下說:“諸位,其實楠楠的話很簡單,請大家來就是敘敘舊。有什麼事情大家可以暢所欲言,咱們老同學之間不需要什麼顧慮。”
一名很是木訥,國字臉,一身讓人懷舊的的確良衣服的年輕人站起來說:“本來這次同學聚會我是不願意來的,因爲我最近被家裡面的一些事情給弄的焦頭爛額,但想想我們同學中畢竟有一些見過大世面的,因此我纔過來想請大家幫個忙。”
青狐舉起手中的酒杯說:“陳建國,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有什麼困難大家也許能幫你解決。”
陳建國憨厚地笑了笑說:“其實也沒有多大的困難,你們也知道我們家是做雕刻生意的,我爺爺是我們市裡面有名的翡翠雕刻藝人。不過我父親沒有學到我爺爺的手藝,在我爺爺去世之後,我們家也開始慢慢沒落了。最近這兩年我在工藝品廠上班,倒是能夠養家餬口,我最近談了一個對象,人家不願意和父母住在一起,想要結婚的話就要買套房子。像我們家這樣的環境,你們說想要買房子容易嗎?好在我爺爺給我留下了五塊石頭,他臨終的時候說過,這是給我留着娶媳婦用的,說這些翡翠原石是當年他做學徒的時候從雲南買回來的,距現在都六十多年了。要是我結婚可以賣掉原石,也可以自己切開。最後我父親覺得還是開了賣翡翠比較划算,因此我們就把原石開了。”
王海東聽到這裡感慨地說:“一刀天堂,一刀地獄,翡翠原石切開是要靠運氣的。也許你們能夠切出來一場富貴,也許你們會很失望。”
陳建國驚訝地看了看王海東說:“海東,沒想到你在翡翠這一行也是行家,我爺爺也曾經告誡過我們這句話,但我們沒有聽,五塊翡翠原石中的四塊被我們切成了雞蛋大小,卻沒有發現一點點翡翠的痕跡。就剩下最後一塊,我們都不敢切了。萬一這東西切開了之後什麼都沒有,我的房子可就要打水漂了。今天我帶了過來,讓大家幫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