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語一路落進夜風。
待精緻馬車消失在視線裡,景袖才從暗處走了出來。
黛眉緊鎖在一起,望着天邊喃喃:“雲相府?”怎麼會跟雲相府有關,還這麼晚去,這兩人到底……
糾結一瞬,景袖飛身跟上,直覺的認爲這裡面藏着個極大的秘密。
景袖前腳離開,風揚等人飛身落下,看着空蕩蕩的城門口,臉色瞬間黑了。
夜色生寒,微美。
雲相府,偏苑。
景袖屏息藏在暗處,眸眼緊盯着兩人。
他們在找什麼?那人怎麼一副極致傷痛的表情?像是秋日的殘葉,枯敗的沒有一點生命之力,如此強悍的人居然有這種死寂的神情,不知爲何,景袖的心遏制不住的狠狠一顫,複雜的情緒涌上,心間像是卡上塊尖石,難受。
氣息微亂,不自覺泄出。
本站立在苑心目露喪色的男人眸光陡然一寒,頓時,猶如猛虎出山,只見一道迫人的身影撲來,五指成刃,用着極致的速度直逼景袖面門。
濃郁的煞氣讓景袖瞳孔猛地一縮,心尖顫慄,這是來自身體最直接的反應。
恐懼,壓迫!
妖蘭血刃露出手心,不等飛出,凝聚鋼鐵之力的鐵掌已經捆上她的脖頸。
窒息,眼前一片昏暗。
四目相對,男人有一瞬間的驚訝,卻是周身煞氣陡然高漲起來。
“敢跟蹤我!”冷喝,五指擰緊,就要撕碎了她!
火,滔天的火色,景袖雙眸血紅,就要至死一搏。
“爹爹,你明日真要去霄王府呀!”嬌語聲從苑角響起,三人齊齊一怔。
也是這一空蕩,景袖眸色陡然一戾,手心妖蘭血刃分解而舞。
嗚嗚呼嘯,驚若游龍,飲血之勢。
詭異的角度,極致的力量,奪人命魄的寒光。
看出這利器的不凡,男人瞳孔一變,急避。
趁機,景袖身形如魅,飛掠而起,不是迎上,而是逃離,她知道這個男人她耐不動分毫。
硬搏,只有身死。
“砰!”異動使得苑口來人一驚。
“誰!”寒聲,雲景浩雲眉心從角落走出。
只見苑中松竹搖晃,哪還有人影。
“爹爹,這……”
雲景浩濃眉緊皺,看着苑裡炸掉的花臺,眸光變得深沉。
街道上,景袖狂奔,瞬過三丈,猶如暗夜銀豹,只見一道光影閃過。
終於,身後的氣息徹底消失,景袖才停身,柔荑撫揉着脖頸掐痕,眸光火色,哪來的男人?怎麼這麼強悍!這耀天怎麼會出現這麼強大的人物?
“主子,王妃!”正思考着,風揚及血霄暗衛等人唰唰落下。
風揚大鬆口氣,神情露喜,可算找着了。
“姐姐,姐姐。”四小妖也歡呼着,精緻的小臉很是雀躍。
景袖眸色一潤,還好,終於不用睡大馬路了。
“那個……小袖袖……”人羣后,紅塵三仙攪着小手絹神色內疚。
景袖眸色一寒,冷眼掃去,裡面的溫度像是要把這人凍成冰塊,然後唰唰唰肢解。
水袖一揚,抱起身邊的妖妖眼角也不給紅塵三仙留一個:“回府。”
風揚立
馬上前帶路。
被冷落,身後紅塵三仙一怔,搖着手絹激動嚷呼:“哎呀,不要生氣嘛,人家真的不知道你是路癡啊!”
寒,極寒,空氣突然禁錮了,只見景袖站立的地方,咔嚓一聲,地上猛地開裂出道口子,寒氣森森,一路延伸,直逼紅塵三仙腳下。
這……
驚色,衆人瞪眼,太恐怖了吧。
一衆血霄暗衛齊齊捂口,面色蒼白毫無血色,不能說,王妃是路癡的事一定不能說,不能說啊。
等這片靜下,兩人從暗處走了出來。
男人眸光如炬,緊鎖景袖離開的方向。
“雲主,是耀天霄王府的暗衛,那女子應是近日風頭正盛的霄王妃。”老者恭敬稟道,眸光豔羨,若是小主子沒死,應該也有這麼大了吧。
清晰的輪廓映着月輝,男人未語,眸光怔怔,好像,真的好像……
華袍上青紋暗雲光華流轉,雲冠上銀龍淺遊,霸瞰天下。
夜月皎皎,風聲悽悽。
當景袖站立在霄王府門口,望着突然掉下來,被她妖蘭血刃削成兩半的門匾,臉再次黑了。
管家立在一側,滿臉惶恐,這這……門匾掛的好好的,怎麼就掉了呢,還早不掉晚不掉,偏生王妃要進門的時候掉,這……
一衆血霄暗衛縮眼,大氣不敢出。
紅塵三仙顫着蘭花指,滿眼驚恐,詛咒無處不在啊!
只見,景袖渾身煞氣,冰冷的道:“即日起,霄王府,淘寶樓,不準任何和尚靠近,尤其是那種拿白旗的,誰要敢亂闖,給老孃先殺後分屍。”詛咒,老孃讓你死無全屍!
“是!”齊應,驚響在夜空中。
角落裡,剛從巷口走出,背上馱着大塊頭的和尚瞪眼,先殺後分屍,那他……
手腕一拋,身上的白峰瞬間被扔了出去,兄弟,你保重,和尚我就不送佛送到家了,轉身,噠噠狂奔,瞬間便沒了蹤影。
“砰!”
“咦,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動靜?”管家瞪眼。
“沒有啊,對了,我還要稟報銀虎血王的事呢。”驚皓暗衛答道,急急向央未苑衝去。
“真的沒有?”管家撓腦袋,難道是他錯覺?
待衆人離開。
白峰砸下的角落裡,一身影微動了動,他一身白袍,翻了個身,將身上的重物推開,忽地就從地上筆直的立了起來,斜身近七十度,搖搖晃晃,看上去像是表演着某種特技。
男人神色微醺,眼珠子如暗夜裡的貓頭鷹機械轉動,佈滿血絲。
陡然,像是尋到獵物,鷹眼迸發出一抹銳光,他斜身一滑,就那般幾無聲息的漂到霄王府門口,身形依舊歪斜着,五指拾起地上被削斷的門匾,眸光專注。
“哈哈哈哈……”瘋狂魔怔的笑聲迴盪在夜空,讓人不覺悚慄。
剛走出前廳的管家一滯,撮揉着手臂,大半夜的,誰笑的這麼恐怖。
央未苑。
景袖看着眼前的紙條蹙眉。
“借人一用,有借有還。”
“王妃,這是我們在郊外的馬車裡找到的,當時不見銀虎血王,就見這個。”驚皓稟道,神情糾結着。
馬車的東西一樣都沒少,錢物都在,唯獨銀虎血王丟了,那人也
真是的,借一個昏過去的男人,他實在想不出能幹嘛。
景袖頭疼的揉揉太陽穴:“沒事,下去吧,既然有借有還,那就等着他還吧。”不拿錢物,那就不爲財來,這樣就斷定不是什麼賊匪一類,既然不是賊匪,那就不會謀財害命,一個昏過去的男人有啥?那就只有色相了。
此時,俯趴在牆角的某人,絲毫不知自己在景袖心裡已經有了一段旖旎非凡的曾經。
夜漸離,天邊將明。
折騰了一天,四小妖早就在隔壁廂房睡熟了,景袖也是睏乏,簡單梳洗一番,胡亂將身上的傷口上好藥粉也倒榻休憩了。
此時,天大地大,只有睡覺是大。
淡月露頭,軍營裡,北雲霄望着茫茫天色,難憩,糾結半響,乾脆整理好衣袍,坐在案桌前處理起軍務。
淺呼聲一起一伏,是美人在角落裡睡得酣暢。
瞥一眼那四腳朝天的睡姿,北雲霄嘴角抽搐。
糾結半會,終於站起了身。
將美人四肢順一放好,蓋上小被,輕喃教道:“美人就該有點美人樣,知道不?”
“唔唔……”呲牙,低唔,像是在夢語,露出森森白牙。
北雲霄黑線,這丫的是做夢都在咬他麼?
天邊露出魚白。
霄王府。
白衣男人蜷縮在門口,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腦袋,懷裡緊抱着兩破門匾。
角落,白峰依舊趴地,髮絲凌亂,一身灰色,看不出一點原樣。
北雲嵐剛到此處,便見着如此情形,瞪眼,疑惑,怎麼回事?這霄王府成乞丐聚集地了?
“吱呀。”大門大開。
白影動了動,佈滿血絲的眸掃過出來的管家,忽又垂下了頭。
“沒有武器……”
“管家,這玩啥呢?”長公主指着兩人輕道。
管家瞪眼,也是莫名:“不知道啊,哪來的人啊?”霄王府也敢有人蹲牆角。
“算了,走走,進去。”北雲嵐急道,也懶的再問,她今天來可是有重要事情。
光線漸起,像是層金色紗幔,漸漸將整個大地籠罩。
長公主知曉景袖一時半會難醒,糾結了半響,撂下道聖旨又匆匆走了。
雲相前來拜訪,等了三盞茶的功夫,一道聖旨急宣,也離開了。
時到午時,霄王府都沒有動靜。
大門口,管家望着還未離開的兩人眸光警惕,一手揉着將軍腦袋,一手從袋裡掏出大肉包:“大黑,多吃點哦,給爺爺把這大門守好了喲。”
“唔唔……”呲牙,一口咬上,油滋滋的味道,頓時香氣四溢。
白衣男人微醒,身子輕動了下。
“唰!”光影一閃而過,來不及看清,就見管家手裡的袋子忽地就落在他手裡,大肉包掏出,落入口中,吃得痛暢,一嘴油漬。
“汪汪!”將軍咆哮,磨牙,煞氣騰騰。
鷹眸帶着銳利寒光掃來,佈滿血絲的眼看着將軍像是看着死物。
“唔唔……”將軍低唔,不自覺的後退,來自直覺的恐懼。
“唰!”管家忽地立起,一把抱起將軍,大門砰的一關,急急奔走。
恐怖,太恐怖了……這哪像叫花子,這就是來尋仇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