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初權走後沒多久,星月城主秦武便來了。
胡天宇一見是他,連忙上前,說道:“城主,你來得正好,在下有件事想要拜託你。”當下將姬神昊與狗子的住處告知秦武,想要對方將兩人安排妥當。
秦武嘆了口氣,搖搖頭道:“你說的那個小孩如今重傷,已經奄奄一息,我此次前來,便是爲了他之事。”
胡天宇眸中涌起殺機,冷冷的道:“是萬初權乾的?”
秦武距離得他近,胡天宇透出的殺機幾近實質,忍不住打了個顫,退後了兩步,點了點頭,這才說道:“還望你暫且不要衝動,還是想想如何救那個小孩。”
“麻煩你等一下。”
胡天宇點點頭,隨即盤坐在地,雙手相向,指尖相觸,手掌心中靈力涌動,左手一團白色結構,右手一團淡藍色的結構,然後兩團結構融合爲一,但又並非真正融合,因爲兩種結構相互沒有牴觸,每一條結構線紋都沒有相交在一起,很是奇異。
秦武直接是看呆了,原先不知胡天宇要搞什麼名堂,漸漸的便見一塊方形水晶浮現輪廓,而水晶內部,則是一團如水般的白色水團。正赫然便是號稱三大言傳神技之一的固態戰形,竟然讓眼前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給築建出來。
隱約間秦武似乎明白大府主爲何對此子如此禮遇了。
這份天賦,就算是號稱第一言傳天才的上官明,也是在二十幾歲時,才領悟了固態戰法,而眼前的胡天宇,竟然還要年輕得多。
只過了片刻時間,胡天宇手中的固態戰法便已成形。
秦武又是一陣失神,實在難以置信,不禁心中一嘆,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此子不僅領悟了固態戰法,而且看樣子還十分成熟,已達融會貫通之境,如若不然何以能短短時間便將這固態戰法築建而出。
而且看那固態戰法內部的那團結構,散發奪目熾光,顯然高深繁奧,這樣一來,其難度可不是高上一點半點了,起碼已到心轉如意。而且若換作尋常的言傳大師,即使悟了固態戰法,也決無法一次便能成功,成功率若在一兩成,已是十分了得。
胡天宇一次成功,若不是運氣所致,這份天賦着實逆天。
秦武心中只道胡天宇這是運氣所致,因而才一次成功,否則他無法說服自己眼前所看一切。
胡天宇將築建好的固態戰法,從木柵下的那個缺口送了出去。
秦武俯身拾起,入手冰涼,手掌微微一顫,心中暗想,這莫非便是那天輪青竹的結構?
胡天宇道:“麻請城主將此物送到,有此物在,定能救得狗子性命。今日之恩,在下定然記在心中。”
秦武心中大喜,此時他看胡天宇的目光已然不同,眼前之人可是一位能築建固態戰法的言傳大師,能得他的一個人情,勝比萬斤靈石。
秦武道:“人命關天,我這便去了。”
胡天宇見他離去,暗鬆了一口氣,不過眼中又涌起一道血光。
城主府,書房之中,姬神昊臉上滿是擔擾之色,忽然房門推開,見是星月城主走了進來,連忙迎了上去,忙道:“怎麼樣了?”
秦武將固態戰法取出來,說道:“他只給了我此物。我想這應該便是天輪青竹的結構。”
姬神昊張大了嘴,叫道:“這是固態戰法?”
秦武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們不是同伴嗎,怎會連此事也不知?說道:“不錯,這是他親手所築建。”
姬神昊更是吃驚,他跟在胡天宇身邊一段時日了,也看出胡天宇的不凡,只是沒想到那傢伙竟然會不凡到這種地步,忍不住嚥了口口水,這才穩住心神。將固態戰法拿到狗子跟前,開啓固態戰法。
便見那固態水晶表明裂開一道道細小的紋路,一道道光芒朝旁射出,投到一個地方,其中的光團越來越小,像是破晶而出。
房間中天地靈氣一片動盪,瘋狂向着那地方匯聚。
逐漸的,一個身影築建出來。
姬、秦二人一看,登時傻眼,只見出現的身影不是別人,竟然便是胡天宇。
那個被築建出來的胡天宇緩緩睜開雙眼,低頭看着雙手,微微一握,感覺自己掌握的力氣,又活動幾下身體,察覺並無異樣,這放下心來。
姬神昊忍不住道:“你……是誰?”
胡天宇看向他,說道:“我是胡天宇啊?”
姬神昊搖搖頭道:“胡天宇是人,怎麼可能從固態戰法中鑽出來?這……是怎麼做到的,你該不會只是一個投影吧?”
突然秦武一聲怪叫,驚恐說道:“你……將自己築建出來了,若是……這具軀體負傷,就不怕意識破滅嗎,那你的本體怎樣?”
見到胡天宇從固態戰法中鑽出來,秦武略一思索,總算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原來是胡天宇竟然喪心病狂至斯,竟將自己給築建出來了。
靈士到了化形境界,便能築建一天下間的蠻獸,助己作戰,但唯獨有一件事情是一樁禁忌,令人談之色變。
那便是築建人類。
人類肉身雖然不比蠻獸,但卻是天地萬物之靈,最有靈性,能夠修煉靈力、領悟戰法、創造各種工具。
人類具有大智慧,而大腦便是人類靈性之根本。
大腦最爲複雜,且不說能否將之築建出來,就大腦那複雜的程度,一旦將人築建出來,本體的意識便會自行溝通那具人體,用以控制那具身體行動。
不過大腦的複雜結構遠超想象,一旦本體有一縷意識與其進行溝通,本體中的意識便會如傾泄般,瘋狂向着那具身體涌入。就如兩個大湖,一個幹
涸,一個盈滿,一旦將兩者之間打通一條溝,盈滿之湖的湖水便會往乾涸大湖注入。
到時本體意識越來越薄弱,築建而出的人體意識漸壯,前者反而會被後者取而代之。到頭來,本體會永遠失去意識,成爲一具活死人。
本體成爲活死人。
這還是最輕的了,嚴重者,兩具身體意識均勻,各佔一半,到時靈智低下,雖然兩人並未死去,但兩個人都會變得癡癡呆呆。
而胡天宇竟然將自己給築建出來,已經觸犯了禁忌,秦武又驚又急。
姬神昊一聽秦武所言,也醒悟過來,他也在一本書藉中見過這種禁忌條例,得知胡天宇此時竟犯了這種禁條,心下擔擾,問道:“你……沒事吧?”
秦武想到這種絕世天才,今日便要這般給毀了,還是自己間接給毀的,不由得扼腕嘆息,道:“快……快,趕緊隨我回到監牢,說不定,還能將這具身體的意識引導回本體,若是遲了,你只能永遠留在這具身體之中。任何築建出來的軀體,都無法跟本體媲美,你留在這具身體內,絕對活不過幾年時間。”
“來,跟我回監牢。”
秦武說着就要上前去拉胡天宇回監牢,說什麼也不能毀了這樣一個言傳天才。
胡天宇擺手道:“無妨,我的意識已達七階,念頭入侵之法已經掌握,這具身體的意識只是我本體分離出來的一部分而已,對我本體造不成傷害。只不過,我無法兩具身體同時行動就是了。而且我對自己大腦結構瞭然指掌,能隨意將意識引導回去。”
秦武仍是不放心,說道:“若是你這具身體被毀,意識破滅,本體豈不是要受到牽連?若是你出了什麼事,大府主大人還不得殺了我。”
“放心,我自有分寸,絕對不會有事的。”
胡天宇自信說道。
秦武見他執着,不好勉強。胡天宇目光放到狗子身上,雙手落到狗子胸前,綠芒一閃,狗子身上的傷口以肉眼的速度修復着。就連內臟,此時也變得完整無損。
只是狗子悲傷過度,再加上氣急攻心,仍沒醒來,陷入沉睡。不過他的眉毛已經舒展,顯是感受不到痛楚。
胡天宇伸手撫摸了一下狗子的腦袋,聲音清冷,道:“萬初權,接下來,我們就要清算一下我們之間的恩怨了。現在我的本體就在監牢,即使以真身現人,親自去刺殺你,也不會有問題。若給你擒住,大不了我自爆靈墟,到時從來再來。”
“總之,你的小命,我收下了。”
胡天宇的聲音迴盪在書房中。
秦武聞言,頓覺偏體生寒,手臂微微發顫,就連禁忌條例都敢觸碰的人,還有什麼事情不敢做的?恐怕不要說區區一個候爺之子,就連候爺本人,他也敢屠吧。
胡天宇用了兩天時間,熟悉了現在的身體,如今已能發揮出與本體一般無二的戰力,只是這具身體意識弱小,無法施展意識手段。
這兩天來,胡天宇見到城中有不少軍士到各家各戶查辦,似在尋人,一轉念間,便想到這是萬初權的命令,讓他們輯拿姬神昊和狗子。
胡天宇想到萬初權的惡劣,當街殺人,將萬初權一支親衛屠殺怠盡,血濺長街,驚動了公羊雄。
但是沒人見到殺人的模樣,公羊雄只道是奸細所爲,只得命人全力輯拿兇手。
到了第二天中午,又一支親衛被屠。
萬初權驚覺,知道這是有人針對他,但胡天宇身處牢獄,絕計不會是他所爲,這麼一來,最有可能的即是當日救走那孩童之人。這讓得他十分惱怒,派出親衛中的高手,要將兇人捉回來。
那些親衛實力再高,又能高到何種地步,根本不是胡天宇敵手,被一一斬殺。
當晚,萬初權與四大院衆人相聚,他一掃衆人,凝重說道:“諸位,可有方法將那兩人尋出?明天便是第三天了,我還要逼迫胡天宇自廢修爲,單憑我輕輕一句話,還無法讓他乖乖就犯,這可真是難辦得很。”
“城中人海茫茫,若能輕易找到,兩日來,早有消息了。”
“這些人真是沒用,要不我們親自出手。”
“兩天已過,即使我們去尋,怕也難將人找出來,據說那人速度一流,找到了也能已擒下。”
“以我們的手段,料他速度再快,也能佈下天羅地網,將人圍困。只是城中居民衆多,逐個查找,也非一天兩天能做到。”
“不錯,早已錯過最好時機,那人氣息已斷,再難追蹤。”
四大院的天才俊傑發表己見,但一時都拿不定主意。
趙弩是衆人中最有智慧之人,沉思片刻,便有主意,說道:“這兩天來,萬兄的幾支親衛不是讓那人屠殺了嗎?我們正好可以利用此事。”
衆人一聽,雖不明其意,但知他有了辦法,一個個都看向他,雙眼發亮。
萬初權急問:“趙兄有辦法,還請說來。”
趙弩道:“那人光天白日之下,不顧兇險,在長街上屠殺軍兵,這樣的人,要麼是他擁有極強實力,深厚的底氣,要麼他被氣昏了頭,恨極了萬兄你。如是前者,他根本就無須躲躲藏藏,幾天前便暴起襲殺萬兄你了,可想而知,此人實力並不是很強,當屬後者無疑了。”
萬初權似懂非懂,問道:“趙兄是說……”
趙弩胸有成竹,笑道:“既然他這般沉不住氣,那我們便多送些人讓他殺。只要他忍不住那口氣,便會出來殺人,到時我們暗中伏擊,待他出現,便能將人拿下。”
萬初權一拍桌案,哈哈笑道:“妙!妙!果然妙計,趙兄當真是才智過人,若是城中兵權交到趙
兄手中,定能一解城中困局。”
其餘人對於趙弩也頗了佩服,跟着附和一句
趙弩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卻連連擺手,道:“萬兄千萬別這樣說,在下只是懂得一些小聰明,上不得檯面,說到統軍方面,是遠遠不如萬兄的。”
“趙兄過謙了。”
萬初權笑容一斂,沉吟道:“既然如此,我們便依趙兄所言,明日般出小股軍兵,繼續巡查,到時我等暗中尾隨,定能將那兇手拿下。”
“恐怕這個計劃行不通啊!”
萬初權聽到這個聲音,眉頭一皺,說道:“如何行不通?”向衆人看了一眼,想知道是誰開的口。
衆人面面相覷,盡皆茫然。
只聽得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行不通就是行不通,都讓人聽去了,還想要伏擊別人,是不是有毛病。別人都聽到了,肯定是不會出現的了,你們不就白忙活了?”
“是誰?”
此時廳中衆人已然聽清,聲音來自屋外,當下齊齊出了大廳,一眼看去,只見天空上一輪明月,發出潔白的光芒,一個人影,坐在對面一間屋頂上,背對着明月,面向他們。這個人影很年輕,是個少年,面容清透俊逸。
“胡天宇!”
萬初權等人齊聲驚呼,萬萬沒想到胡天宇竟然會出現在這裡。萬初權冷聲道:“你是怎樣逃出來的?”
胡天宇道:“出來便出來了。”
四大院人羣中,一個青年走了出來,冷笑道:“出來便出來了,竟還來送死,真是不知死活。”
胡天宇看也不看他一眼,看向萬初權,肅然道:“我問你,狗子的傷是你打的嗎?”
萬初權笑了笑,說道:“你說是那個小孩嗎?不錯,是我乾的,只是可惜,一個不慎讓人給救走了,否則定要給他下下刑,拷問出奸細同黨的下落。”
胡天宇道:“嗯,你還有什麼要說的,便儘快說吧,要不等會可沒有機會了。”
原先那青年喝道:“逞口舌之利,今晚你便留下吧!”
胡天宇掃了那青年一眼,淡淡的道:“你不是我對手,我看你們是一起來吧。”
“真當你是天驕人傑嗎?且看我來收拾你!”
那青年冷着一張臉,全身靈力流轉,身上浮現一層層結構紋路,接着這青年白晰的膚色漸漸變成青銅色,且長高了不少,身材魁梧,已然改變身體結構,成爲一尊金屬戰將。
那青年雙足一踏,地面發出一陣地震,這片地方整個往下沉了近半尺,繼而爆裂,無數碎石濺射開去,一條青影沖天而起。
那青年手掌伸直,如鋒利的劍尖,呼嘯着向胡天宇刺來。
轉瞬即至。
胡天宇發鞘被勁吹得朝後飛揚,伸手一格,與那青銅手掌碰撞,噹的一聲脆響,他足下一點,往後斜斜飛出,輕飄飄的如輕盈無物。
那青年大喝,一拳砸落,胡天宇飄退,拳頭落到屋頂之上,發出一連竄爆破之聲,一條條細紋如閃電般在屋頂擴散,轟轟聲中,一股氣波往下壓來,整間房屋猛然向下一沉,塌陷下去,成爲廢墟。
衆人見狀,立即有人發出喝彩。
那青年見胡天宇被打得無還手之力,露出傲然之色,不肯輕易放過對方,足尖踏在空氣之中,一陣淡淡的氣波自腳下擴散,有一股推力,轉瞬之間,便將他送到胡天宇身前,擡手便是一連竄狠辣殺着。
胡天宇人在半空,連連倒退,或左轉,或右移,雙手連連招架那威勢絕倫的招數。
噹的一聲,胡天宇與那青年碰撞,向後飛退,落到一間房屋之上,只覺手常有些微微發麻。那青年手掌上帶着一股古怪震波,與他交手,那震波傳遞過來,滲透入骨,極速地震動着筋骨,隨時有總散架的感覺。
胡天宇筋骨堪比神鐵,自然安然無恙,那股震波給他撓癢都不夠。
那青年傲然站在空中,說道:“你就只會逃嗎?我還只用了三成力,既然你這麼不識趣,我便加幾分力道了。”
胡天宇默然不語,大抵上摸清了這人實力。化神境的修爲,自己十招能敗他。
那青年雙拳相撞,一股震波擴散,漫延全身,渾身微微發出顫抖,他臉上露出笑容,人在空中狂奔,如一頭犀獸般衝撞過來。他雙拳之上,凝聚出一個光團,如一輪太陽,隱隱透出恐怖波動。
白光連連閃動,那青年揮出一道道驚天拳招,空氣發出嗡嗡震動,聲勢驚人。
胡天宇衝上去前,也是拳招層出不窮,與之硬撼。
空氣中,隆隆聲響,狂風大作。
胡天宇抽身後退,落到一間屋上,扇了扇衣衫上的塵土,身姿依然,對上那青年狂暴的攻勢,並無甚狼狽。
那青年狂笑,決定用出十層實力,那雙拳上的光團浮現層層詭異的結構,其上有刺目的光射出,單是看上一眼,都有總強大壓迫感。然後這青年說了一段你能接下我的招數,算你榮幸云云,決定用上絕秘招數,你下得黃泉也能瞑目之類的話語。
胡天宇見他狂奔過來,一拳砸來,威勢比之方纔更加恐怖。起先他見對方的戰法有奇特之處,竟能發出一股震波,想要探究其深淺,結果發現那種波動力量固然厲害,但比之他的力氣,卻遠遠不如,如今倒也沒有玩耍的心思。
見那拳頭擊來,胡天宇伸手便接,將那拳頭抓到手裡,狠狠一捏,喀喇一聲,那青年整隻拳頭都扭曲變形了,胡天宇伸出食指,一指點出,雷光閃動,已然點出了三指。
那青年額頭上出現一個深深的孔洞,但並無血液流淌,但其眼睛灰白,已沒了生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