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隕,你說這丫頭在念叨什麼東西?”
卓逸清定定看着她嘴脣微微翕合的動作,眉頭皺得更緊了,一臉嫌棄的煩躁。
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有多厭惡女人的,在天醫聖手卓逸清看來,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物種當中,最麻煩的就是女人。
而原本,卓逸清覺得,自己算是找到同類了,這個面癱,似乎也是最厭惡女人的。
但是眼下看來,顯然並非如此。
墮落啊,這絕對是墮落,千隕這樣的人居然墮落了……女人有什麼好的?麻煩死了,就知道哭。
卓逸清撇了撇脣,就看到封彌千隕的目光微凝,注視着牀上躺着的少女,而後,就輕輕湊了上去,似是想聽清楚她在說什麼。
“他們……都死了……”
她的聲音很輕,說的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音節,就是這麼一句而已,翻來覆去地複述着。
“他們……都死了……他們都死了……”
封彌千隕眉頭淺淺皺了起來,他們都死了?
誰死了?
細想一番,也只能夠想到,她之前在莫逆森林遇襲,一隊人馬裡頭,只有她一個人活下來了,其他的都死了。
封彌千隕凝視着她的容顏,就看到她緊閉的眼睛,眼角一滴眼淚緩緩滑落了下來。
這件事情,讓她這麼難受麼?
他坐直了身體,冷冷掃了一旁卓逸清一眼,指了指牀上昏睡着的少女,“給她診傷,否則,楓林竹屋,貓,藥田,你自己看着辦。”
卓逸清眉頭皺了起來,一臉不樂意,但還是乖乖開始診傷了。
……
葉風回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疲憊,感覺像是要散架一樣,細細理了一下思緒,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也察覺到了,這似乎不是自己的牀……
在哪兒?親王府麼?
心中剛冒出這個概念來,就聽到旁邊不冷不熱的一句話,似乎並不是對她說的。
“她醒了,死不了,老子要走人了!”
話語中帶着淺淺怒意,葉風回循聲看過去,就看到牀尾邊,一個一身白色衣衫的清俊男人站在那裡,整個面容感覺就是清俊溫潤,如玉一般,只是此刻臉上的表情卻是一臉的不耐煩。
眉頭淺淺皺着,目光斜斜地落在她身上,似乎……充滿了厭惡和鄙夷?
我究竟怎麼惹到他了?還有,這人是誰?
葉風回皺眉,有些不解,撐着身體想要坐起來。
這清俊的男人就陡然開口了,“不想傷口再崩開你最好老實點兒,雖然我很自信我的醫術,但是我不喜歡不配合的傷者。”
葉風回怔了一怔,終於意識到他的身份了,醫官。
好拽的醫官,讓人想抽掉他那一臉討厭的表情。
墨影的聲音傳了過來,很是客氣,“麻煩天醫了,屬下會讓人送您回去的。”
墨影聲音何止客氣,裡頭還帶着些許不好意思的歉意。
葉風回一愣,天醫?
她皺眉想了想,似乎……聽過這個名號。
究竟是什麼來着,再三細思,眸子就瞠大了,天醫?
天醫聖手卓逸清麼?整個封彌最出色的醫師?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那個怪咖?不是傷得快死了不醫,不是疑難雜症不醫,女人不醫的那個天醫聖手卓逸清?
他不是……不醫女人麼?
葉風迴心中驚訝片刻,忽然想到陳錦瑾曾經說過,當初封彌千隕涅槃之戰時一騎當千受了重傷,就是這個天醫逸清給醫好的。
她不過就是脫力了,傷口有些崩開而已。
會不會有些太大材小用了?
“不用了!”卓逸清聲音有些憤怒,惡狠狠地瞪着墨影,“老子自己有腿會走!還有,墨影我警告你,你下次要再敢這樣把我綁過來,就算你是千隕的手下,都別怪我不留情面。不就是一個臭丫頭麼?又死不了,千隕那傢伙也是夠誇張的,簡直夠了……”
卓逸清說到最後,基本上算是自己在碎碎唸了。
“實在失敬失敬!”墨影依舊一臉歉意,極其客氣。
葉風回覺得這些話裡頭信息量很大……
而卓逸清已經一邊皺着眉頭煩躁地碎碎念着,一邊一陣風似的走出門去了,像是在這裡再多待一會兒都會染上瘟疫一樣。
他一走,葉風回就撐着身子坐起來了。
墨影皺了眉頭趕緊說道,“四小姐,您還是躺着吧,您身上的傷口崩開了,還是注意點好。”
葉風回哪裡注意這個,坐了起來就微微笑了笑,“我沒事,小傷而已。”
她其實心中有些高興,想到先前的修煉,自己似乎已經找到要門了。
只是……怎麼沒有看到封彌千隕那傢伙?
剛想着,就聽到屋外傳來了對話聲。
“老子走了!”這聲音一聽就是先前那卓逸清的。
“慢走不送。”回答得很淡然,聽不出來什麼情緒,而且聲音那麼好聽,低沉磁性的,是封彌千隕那傢伙。
卓逸清看了封彌千隕一眼,就一臉惋惜地嘖嘖嘖了幾聲,“嘖嘖嘖嘖,千隕,你也墮落了啊,竟然爲女人憂心起來了?你堂堂睿親王,煎個藥還得親自去守着了?”
卓逸清看了一眼他手中捻着的藥碗。
封彌千隕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藥碗,面不改色,回答得很是順遂,“順便拿過來的。既然知道我堂堂睿親王,你說話差不多一點,別老子來老子去的,這輩分你還受不起。”
卓逸清擺了擺手,一臉嫌棄,“老子懶得和你囉嗦……”
說完就走了,封彌千隕看了一眼手中的藥碗,就走進了屋裡去。
剛走進去就看到原本還昏睡的少女已經醒了,而且還坐起身來。
一雙圓圓的大眼睛清澄透澈地直直看着他。
封彌千隕一語不發,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捻着藥碗,走到了牀邊,將藥碗往牀邊矮櫃上一放,就垂眸看向她,“喝藥。”
葉風回哦了一聲,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畢竟,剛剛聽到卓逸清說的那話……
這藥,是這面具男親自去守着煎的麼?
他……不是這麼位高權重麼?又是親王之尊,怎麼……會這麼純情?
腦中陡然就想到陳錦瑾說過的,他身邊沒有任何女人,並不是因爲他是斷袖,而是因爲,他一生只願得一人心。
莫名的,臉就紅起來了。
她臉色忽然泛紅,落在封彌千隕的眼裡。
葉風回只聽到這面具男,語氣中有着些許疑惑,淡然問了一句,“臉這麼紅?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