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迦羅遠一點。他遠比玉倫,瘋上一百萬倍。”
葉風回的話,讓輝夜目光一震!
她能聽得出來,如若說之前葉風回的那些話語,是威脅是恐嚇,是有着足夠籌碼的成竹在胸的話。
眼下,葉風回這話,非常明顯的。
的的確確,是忠告。
只看着輝夜陡然一震的眼神,葉風回就笑了,“看來,你似乎和我一樣,很清楚啊。”
看着她帶笑的眸子,輝夜又是一震,趕緊垂了眸子,不再去看她的眼睛,只搖頭道,“不,我不清楚。”
“隨你怎麼說吧,只是,眼睛總是騙不了人的。”
葉風回已經看透她心中所想了,“畢竟,迦羅一個異族,爲了我這麼個女人,不惜挑起兩族的全面戰爭,不惜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就已經可以大概看出來了,他有多瘋狂。他,和你,和我。都是不同的。”
他沒有大局觀。他也沒有什麼高瞻遠矚,他的目標從來不像他們這麼複雜,要保住自己的族羣,要保住自己的兵馬,要保住人民太平這這那那的。
他就一個目標,簡單直接。
越是這樣的人,越會不擇手段,因爲他除了這個目標之外,一無所有,別無所求。
那麼,別人眼中無比重要的大局,於他而言,連個屁都不算。
讓這樣瘋狂的人統領大權,絕對是個不明智的決定,甚至,瘋狂的決定。
輝夜緊緊抿着脣,她沒馬上說話,但是心裡其實對葉風回這話,是有着認同的。
從很早,她就能看出來了,迦羅的心態想法和目標遠見,和他們都是不同的。
他們是魔族,雖說以前他們是這個世界的主人,但是在魔界經歷了祖祖輩輩的滄桑和煎熬。
就算他們依舊傲氣,所有魔族彷彿都能因爲這傲氣而對‘再次統治世界,奪回原本屬於魔族的世界’這樣的目標一呼百應。
但是身爲不好戰的長老,輝夜知道,不止是自己,露娜和榮巖都是一樣清楚的,比起什麼統治世界,其實再在這世上站穩腳跟纔是最重要的。
他們魔族已經過了太久的貧瘠日子了,雖說骨子裡印着傲氣,但是……傲氣能當飯吃麼?
他們那麼多的傲氣,在魔界的時候,還不是會因爲物資糧食匱乏,而大批大批的讓年老的魔族流放到荒蕪之戟去自生自滅?
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一切的理想都是很脆弱的。
輝夜一直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啓脣開腔,只第一句話,就讓葉風回有了繼續往下聽的興致。
“我的確,是不清楚的。但是妖刀曾經和我說過,我們一族離開了這個世界已經太久了,早已經不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所以我們要做的,不是想着如何統治這個世界,而是……如何在這個世界站穩。”
葉風回聽了這話,眉梢一挑,“喔?妖刀說的嗎?”
聽起來,應該不是最近說的,但也應該是露娜不記得任何和他們之間的記憶了之後說的吧。
看起來,露娜哪怕不記得曾經對葉風回,對路長風說過的話,但是人的本心是不會變的。哪怕她是最忠於迦羅的,但露娜很清楚魔族最需要的是什麼。
“是。妖刀說,人類已經在這個世界當了太久的主人了,久到我們一族早已經消失在他們的歷史和記憶中,所以,我們是侵略者,是異族,而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
輝夜說得很客觀,或者說,她複述的這些露娜的話,露娜說得很客觀。
輝夜停頓了片刻,才繼續道,“所以,我們可以戰爭,可以侵略,但是……人類數萬年來沒有天敵,太平發展出來的深厚底蘊。哪怕我們傾巢而出,哪怕我們驍勇善戰,我們只能戰勝他們,卻絕對無法……”
她輕輕舔了舔脣,沒繼續說下去。
葉風回接道,“卻絕對無法滅亡我們,也無法驅逐我們。”
“是。”
輝夜點了頭,不知道爲什麼,她分明知道下面所有的兵都在看着她,都希望她能做些什麼。
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是不要和敵方說些什麼才比較好的。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輝夜有種感覺,眼前這個敵人,葉風回。
哪怕是敵首,哪怕是敵方的精神領袖。但自己也一定要和她談一談,就談這些。
就像是一種莫名的預感,像是隻要和葉風回談過之後,以後的事情,肯定會有某種發展,但無論是什麼發展,肯定不會是最壞的那種。
輝夜就是有這種感覺。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裡了,我就不妨再多說些什麼。”
葉風回擡手指了指自己,“我是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沒有什麼趕盡殺絕的愛好,你好說話,我就好說話,天上這浮島,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把它砸下來,但若是誰想碰一碰我的底線,它片刻之間就會落下。”
“並且我不喜歡輕易將誰視爲敵人,但一旦被我視爲敵人的人,任何人幫他,那麼也就自動被劃到敵人的範疇。我對朋友,素來很好,而我對敵人,不介意有個趕盡殺絕的愛好。所以,還是那句話,離迦羅遠一點,如果不想被他拖進地獄的話。”
聽了葉風回這番話,輝夜沒做聲回答什麼,只輕輕點了點頭。
停頓了片刻之後才說道,“我知道了。”
其實葉風回是很想吐槽的!
天吶,這真的是魔族的長老麼?同爲長老怎麼區別就那麼大呢?
那個玉倫真的就是個十足的瘋子啊!簡直和迦羅是一個模子的瘋狂性子。
但是眼下這個女長老輝夜……難不成,魔族的女子,都這麼好說話麼?
更讓葉風迴心中洶涌的情況在後頭呢,輝夜點頭應了一聲之後,就低聲繼續說道,“我的兵馬的確大部分都駐留在魔族腹地,這是我族入世之後的家園,所以我纔想要守着。如果真的都如同你所說的那般的話,還請你……阻止迦羅,這世上能阻止他的,我想也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