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瑗對於葉嫲嫲過來請罪的事並沒有放在心上,與其說是請罪,還不如說是來試探的。
翌日,廚房總算不敢在怠慢她,不過她也沒在意,反正等她找到合適的廚娘,肯定要在上房設小廚房的,她以後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纔不用管那麼多呢。
江梓瑗一整天都在院子裡泡酒,兩耳不聞外面的事情,整個上房在王府中有種遺世而獨立的孤獨感,當然,別人覺着孤獨,她未必會這麼想。
沒有鳳容崢在王府裡,江梓瑗也不覺得少了什麼,雖然偶爾會想起他,但她已經將之前心底那點悸動平復下去,心動又如何呢,他都不將她放在心裡,怎麼會懂得尊重她。
一連三天,江梓瑗都沒有離開上房,是到了第四日,她才帶着盼燕和水兒出門。
她是要去給張三夫人複診,然後再去一趟醫館。
來到鎮國公府,冉然已經再張三夫人的屋裡等着了,看到她出現,立刻笑着招手,“可等你半天了。”
張三夫人今日的氣色好了許多,眉眼帶笑地給江梓瑗行了一禮,態度比上次要親暱了不少,“昀王妃別聽這丫頭胡說,她也是剛剛到的。”
江梓瑗嗔了冉然一眼,轉頭對張三夫人笑道,“三夫人今日氣色看起來不錯。”
“是啊,阿瑗,你真厲害,三舅母的病好啦。”冉然眼睛發亮地說道,她就說江梓瑗是個有本事的,果然她出馬就解決了三舅母最頭疼的病了。
張三夫人感激地對江梓瑗說道,“昀王妃,如今我總算敢出門了,您不知道,之前我出門都不敢久坐,生怕……被別人瞧了出來。”
“雖然如今是好轉,不過你也不能忘記調養,今日我給你帶了藥丸過來,這個你每日服用一顆,少爺也要吃一個月。”江梓瑗說道,女人內分泌失調可大可小,調理好了對自己有好處。
張三夫人如今對江梓瑗已經全然信任,自然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三舅母剛剛問我該怎麼給你診金,我就替你收了。”冉然在旁邊說道。
江梓瑗啊了一聲,“怎麼能跟三夫人收診金,我……我又不是身爲大夫出診的。”
“你當我不知道呢,那百草廬就是你的醫館,咱們人情歸人情嘛,總不能以後你都不收認識的人診金,那你乾脆別開百草廬了,整個帝都的人都能認識了。”冉然說道。
“阿然說得有道理,昀王府,我心裡是把你跟阿然一樣看待了,但這診金可不能少。”張三夫人是個爽快的人,她出身又好,平日嫁妝田產收成又好,根本不在意幾個銀子。
江梓瑗瞪了冉然一眼,“你收了多少診金?”
“我跟你開玩笑的!”冉然笑道,“三舅母是要給診金的,不過我說了,你是我的好姐妹,給舅母治病不要診金的,可是三舅母非要讓我替你收下,我索性就把銀子交給三舅母,讓她在南方的生意給你添一股,以後你就有分紅可收了。”
江梓瑗聽得一愣一愣的,“什麼分紅?”
冉然說,“你不知道呢,我三舅母做生意可厲害了,南方那邊的商人經常出海,會帶回來好多我們這裡沒有的好東西,你那醫館不是寫着疑難雜症要五百兩的診金嗎?我就把五百兩交給三舅母,讓三舅母替你賺銀子。”
“我孃家有個表哥經常出海,本來只是想賺點零花,沒想到也讓這個丫頭給惦記上了。”張三夫人其實也不在意那一股半股的,每次有貨物從海上回來,她都能賺不少,反正她也想結交江梓瑗,讓出一股並不影響什麼。
江梓瑗不好意思地看向張三夫人,“三夫人,其實我那個醫館雖是有這個收費牌子,但只是爲了討個噱頭,可不是想要涌來宰錢的。”
張三夫人笑道,“這個噱頭好啊,昀王妃的醫術這樣高明,將來大家都會知道的。”
“你是王妃還能出去行醫嗎?”冉然忽然問道。
“誰說我能當一輩子的王妃呢,說不定過幾天就不是了。”江梓瑗笑了笑,她就是頂着個頭銜的昀王妃,她要是不爲自己找後路,將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張三夫人自知剛剛說錯了話,笑着轉移話題,“就要年關了,你們兩個小姑娘想不想去街上逛逛,三舅母的胭脂鋪進了一批新的胭脂,我們一起去瞧瞧吧。”
臨出門的時候,有丫環來找張三夫人,三老爺有事要找三夫人商議,只好讓冉然跟江梓瑗兩人先去了。
只有她們兩人時,江梓瑗纔跟冉然算賬,怎麼能自作主張就替她收了張三夫人的銀子呢。
冉然急忙求饒,“若是換了別人,我肯定不會這麼做的,但我三舅母不是外人,就算我不替你要了,她肯定會給你更多的,阿瑗,你聽我說,你在王府裡是什麼樣的境況,我如今是知道了,既然我知道了,就不能不幫你,女人沒有男人依靠不要緊,最要緊是自己手頭上有銀子,我知道你有嫁妝,但是坐吃山空,你總要爲自己想想纔好。”
江梓瑗說,“我知道要爲自己想,只是如此一來,三夫人還以爲我是爲了得到她那個分紅纔給她治病,我心裡過意不去。”
“你真以爲是我自己提的呀,那是三舅母自己說的。”冉然自然不能說她將江梓瑗在王府裡被欺負的事告訴三舅母,不然這丫頭饒不了她。
“算了,反正都已經這樣了。”江梓瑗嗔了她一眼,“以後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冉然立刻保證不會有下一次。
江梓瑗問起了她大哥跟冉老學習的情況。
“我很少聽祖父稱讚別人,不過你大哥真有能耐,已經讓我祖父讚了兩次,我在後院不知道前面的情況,但既然我祖父都稱讚你大哥裒然舉手,那肯定是極不錯的。”冉然說道,她沒有見過江梓瑗的大哥,心裡也有些好奇,到底什麼人能讓祖父這樣稱讚。
聽到冉老稱讚大哥的話,江梓瑗心裡高興,聊着聊着,不知不覺就到了張三夫人的胭脂鋪。
掌櫃認得冉然是張三夫人的外甥女,立刻就將所有最好的胭脂都拿了上來。
這胭脂鋪叫四美閣,生意極好,有前來給主子選購胭脂的丫環婆子,也有親自結伴前來的小姐們,江梓瑗和冉然正要往旁邊廂房走去的時候,聽到有人在叫她們。
“冉姑娘,江姑娘。”
江梓瑗覺得這個聲音很耳熟,轉頭就看到秋若雲從另外一邊走了過來,蓮步輕移,搖曳生姿,頓時將店裡所有女子都襯得黯然失色。
“秋姑娘,這麼巧,你們也過來買胭脂啊。”秋若雲來到她們面前,目光瀲灩地落在江梓瑗的臉上。
自從宮中賞花宴之後,江梓瑗是第一次見到秋若雲,這個在鳳容崢面前說她想要害她不育的女人怎麼還能在她面前笑得這麼友好溫柔呢?
秋若雲含笑說道,“是啊,正好路過此處,聽說新來了一批胭脂,便過來看看了。”
冉然說,“我們剛到的,秋姑娘都選好了嗎?”
“正猶豫着不知道要選哪個顏色好,江姑娘,冉姑娘,不如你們幫一幫我?”秋若雲笑着問。
冉然看向江梓瑗,她知道江梓瑗不喜歡秋若雲,所以沒有擅自替她答應下來。
江梓瑗淡淡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眼光,我們替秋姑娘選了,你也未必喜歡啊。”
“我信得過江姑娘的眼光。”秋若雲笑着說。
“如今應該要叫昀王妃了。”冉然含笑地提醒秋若雲。
秋若雲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她一點都不想這麼叫江梓瑗,以後她纔是真正的昀王妃,姓江的憑什麼呢,“我都忘記了,江姑娘已經成親,如今是昀王妃了。”
“秋姑娘也挺健忘的。”江梓瑗似笑非笑地說,當她聽不出這女人的不情願麼。
“對了,聽說昀王昨日回來的時候受了點傷,江姑娘,你不是懂醫術嗎?可有替昀王療傷?”秋若雲像是沒聽出江梓瑗話裡的諷刺,一臉關切地問道。
江梓瑗想要控制自己不被鳳容崢影響,可聽說他昨日就回來了,而且已經受傷,她還是臉色微微一變,真是可笑啊,連個外人都知道他的事情,她卻一點都不知道。
“秋姑娘,昀王府裡的事我不方便說與外人知道。”江梓瑗冷冷地說道。
秋若雲歉然一笑,“是我逾越了。”
冉然今天都沒聽江梓瑗提到鳳容崢的事,再聯想她剛剛的神色,難道她根本不知道鳳容崢回去的消息嗎?
“阿瑗,我們去挑胭脂吧!”冉然對江梓瑗低聲說道。
秋若雲笑着說,“我就不打攪你們了,既然我兩個胭脂搖擺不定,那乾脆都買了吧。”
冉然笑了笑沒說話,只是擔心地看向江梓瑗。
江梓瑗和她走進了廂房,聲音低冷地說,“阿然不必替我憂心,他無心我無意,不過是互不干涉,各自精彩,這正是我想要的。”
這就是鳳容崢說要給她的,王妃的體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