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離開雲想閣之後,就開始在市集上轉悠起來,打算散一散剛剛被人堵住不太好的心情,只是想買些衣裳,哪知道還遇上了這種事情。
宮家小姐她也算有所耳聞,宮小姐是宮府二小姐,宮府大小姐宮凌兮,才貌樣樣出色,與沒什麼姿色,還喜歡美男的宮羽萱儼然形成了對比,說書人說起這事都是津津樂道,說個不停。
無非也就是即便宮羽萱這樣沒什麼才貌的女子,暗地裡都有些男子故意去宮府,看能不能被她看上,那樣就會得到賞錢,聽人說,她有不少買下的男寵,被她看上的男子沒有得不到得,暗地裡的手段多着嘞。
如今這般故意買下衣裳,來意表現得很明顯了。
作爲正主,血雲拉着小姑娘一路走着,偶爾看幾眼,搜尋着成衣鋪。
朝露見他這樣,心情忽然就平靜了許多,不就是個一肚子壞水女人而已,他既未多在意,她也不必多想。
“包子,包子,香噴噴,剛出鍋的包子啊。”
小姑娘鬆開手,血雲就停在了原地,回頭看着她跑動的身影,沒有繼續向前。
朝露來到包子蒸籠面前,遞了一枚銅幣過去,“四個包子。”
“好勒,”老闆利索的打開蒸籠,兩個油紙包裡撿了兩包子,“拿好啊,剛出鍋,有點燙。”
小姑娘接過包子,跑回原地,遞了過去,“吃吧,我們慢慢找,不着急。”
“嗯。”
兩人邊走邊吃,一時間倒也樂得自在。
包子吃完了,成衣鋪也找着了,朝露看了看這些衣裳,質量,色澤,出人意料的比雲想閣的都還要好,選了些衣裳,推着血雲進去量尺寸,好訂做其他季節的衣裳。
半晌後,裁縫一臉無奈的出來,“姑娘,你這帶來的人不都讓我們碰,這沒法量啊。”
“我去吧,”朝露見他是爲難,接過他手裡的長尺。
一進去裡頭,就見血雲站在一旁,擡起頭來見是她時,手中藍芒漸漸散去。
“擡手。”
“再轉個身,背對。”
“別動,馬上就好了。”
再這迅速的時間裡就量好了尺寸,速度之快,讓裁縫深深看了一眼血雲,轉頭衝她道,“姑娘,這麼黏人的丈夫,我還是頭一次見。”
“他不是.........”朝露看着裁縫“你別騙我”得眼神,又擡頭望了一眼身旁很乖的某人,忽得閉了嘴。
算了,這事,說不清得。
出了鋪子,就見市集上的人比之前多了許多,許多人都朝着一個方向行動。
朝露兩人也隨着人流而動,不多時,就到了天都鎮中心,這裡一座巨大的廟宇矗立,層層階梯向上,直達最上方。
周圍不少人擺着地攤,上頭放着黃紙,還有些雜技表演,精彩之處,有小孩拍手鼓掌,驚聲歡呼,很是捧場。
月老廟柱子前,金香玉拍了拍金鳴玉小手,糕渣掉落,“瞧你,吃個點心,滿手都是。”
“唔.........唔,”金鳴玉嘴裡塞滿了糕點,都是嗚嗚聲,不知道他說啥。
金香玉拿出手絹,擦了擦他嘴巴,“慢些吃,別噎着。”
真是帶了個祖宗,一上午的時辰,嘴裡就沒閒過,活像投胎而來的餓死鬼似得。
“嗝,”金鳴玉吃完都打了個飽嗝,“娘每次來都不讓我多吃,還是姐姐最好了。”
“回家後可不許在娘跟前說,你吃了許多,不然又要捱罵了,”金香玉點了點他的額頭,提醒道。
金鳴玉也知道不能透密,男子漢似的一拍胸口,“姐姐放心,我知道。”
他自己也清楚,要是說了,鬱雪海下次都不讓他出來了。
老位置發現兩人,朝露走了過來。
“香玉,沒遲到吧。”
“沒呢,我們也剛到不久,去廟裡吧,”金香玉牽着自家弟弟,邁着階梯向上。
每月一次的廟會,會繼續到深夜才散去,他們頂多也就是待一兩個時辰而已,就會離開。
一路向上,途中放眼望去,一如既往,女子佔了多數,少半的男子。
到了山頂,朝露尋了個休息的地方,“你去吧,轉了一上午,我也想歇息會。”
金香玉兩年前在這裡認識了個和尚,相差不多的年齡,有人聽她訴說平日裡沒有說出的話,久而久之她也愛往這裡來了。
“姐姐快去找了緣哥哥吧,我會乖乖得,”金鳴玉坐在石凳上,開口道。
上午他鬧騰了一下,這會總要聽些話,不打擾姐姐,更何況,那個見過面的了緣哥哥,他也很喜歡。
只不過爲什麼別的和尚都有戒疤,而他沒有呢。
金香玉臉蛋兒有些紅,跑着離開,“與他說完,我就來找你們。”
原本只是一個普普通通日子裡的廟會,再遇見了緣後,一些東西似乎在害羞的姑娘心裡變得有些不同了起來。
每逢廟會,月老廟裡的和尚就變得忙碌,除了接待這些捐香油錢的客人之外,還要負責爲這些來到這裡求姻緣的女子解籤。
了緣也是其中的一員,坐在長凳上,桌上筒內放着一把竹籤,一位又一位女子解籤之後,或是笑容滿面,或是慢慢失落,離開了這裡。
金香玉跑到這裡,順了順氣,悄悄的排在了這支看起來異常長的隊伍後頭,不時還傳來女子交頭接耳,小聲說話的聲音。
“每次來了緣師傅這裡,都好多人啊。”
“哎,誰說不是呢,你看看這些人,好心求姻緣的沒幾個,反倒是衝着人兒來得。”
“大抵是覺得平日裡見不到那些王公貴族,見一見這位出塵的了緣師傅也可以。”
“那鼻子,那眼睛,那臉,當和尚可真的浪費了。”
金香玉原本是低着頭得,奈何聽她們說話,自己心裡也跟着撲通,撲通,跳了幾下,按耐不住得從側面瞧着,正給人解籤的了緣。
眉眼俊俏,就連手指都十分修長,私下裡溫和的一張臉,此刻帶了幾分冷漠,一板一眼起來,還真是有了幾分大師風範。
金香玉這麼一看,入了神,連前邊人往前移動了都不知道。
後頭姑娘不樂意了,努努嘴,“要是不想求姻緣就去別處,別擋着人啊。”
金香玉回過神來,臉一紅,慌忙往前,跟在了提着籃子的姑娘身後,不留下一點空隙,佔據了全部位置。
她好不容易纔排到得,纔不會想去別處呢。
長長得隊伍慢慢移動,半個時辰後。
了緣:“下一位。”
金香玉緊張得坐在長凳上,一股腦得拿過竹筒就開始搖晃,半晌後,一根竹籤掉落桌上。
了緣撿起竹籤:“不知施主想求什麼?”。
“姻、姻緣,”金香玉腦袋垂得低低得,小聲的道。
了緣執籤,掃了一眼沒有擡頭的姑娘,咳嗽一聲,“咳,簽上所述,施主所求姻緣一事.........。”
“沒有結果,是嗎?”金香玉聽他語氣不太好,遲遲沒有下文,心裡似乎被人一揪,猛的擡頭。
了緣見到受激擡頭的女子,眼裡滿是笑意,“施主多慮,簽上所現,終得開花結果,途中卻會荊棘滿地,熬過去了會是一樁好事。”
“多謝師傅,”金香玉到了謝,菩薩都說了會有結果,那一定會有結果的吧。
了緣身前這支最長的隊伍一直到了下午,方纔都散去。
金香玉在一旁等侯,盯着他眼都不肯眨,眼裡仿若就容了他一個人,後頭有人發現了她的動作,時不時看她一眼,她自個兒臉皮薄,受不了旁人的注視的目光,跑開了去。
了緣一見左右沒看到她人,倒也不慌不忙往廟宇後方走去,一路上,不少師兄都在與他打招呼,都是有禮的一回,後頭步伐越來越快,來到一處院落,推門而進。
金香玉本好好的坐在院子裡,聽到聲音時,欣喜的望了過去:“你來啦。”
“你倒是溜的挺快,等了好一會兒了吧,”了緣捻着一顆顆珠子,坐在了她對面。
每每見面,金香玉都會跑到這院子來,這裡是他住的地方,兩人第一次見面也是在這裡。
金香玉搖搖頭,心虛的道:“沒有,我也剛到不久。”
了緣與她說了兩年話,知她性子,也不拆穿,頓了頓,“今日爲何問起姻緣一事了?”。
“明年就是及笄的歲數,爹和娘兩人天天嘮叨,要爲我找個好夫家,聽得多了,便想着算一卦求個安心,”金香玉開口道。
了緣摸了摸袖中的竹籤,簽上剛剛明晃晃的四字“心有所屬”,他這會都沒忘,“你有、喜歡的人?”。
“嗯,”金香玉“刷”一下,雙頰變得緋紅,低頭應道。
算卦都這麼靈驗嗎?連她有喜歡的人都猜得出來。
了緣:“擡起頭來。”
“了緣?”金香聽話擡頭,身子一抖,這樣冷冷的語氣還是頭一次聽見,心裡有些慌。
“家住何處?”。
“家裡幾人?”。
“從商還是官府的人?”。
這一連串的問題從了緣口中說出時,金香玉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愣愣的道:“誰啊?”。
“你喜歡的人,”了緣淡淡的道。
金香玉支支吾吾半天,最後憋出幾字,“這些、我不太清楚。”
她認識了緣的四年內,平日裡說說話,也沒有膽子越界去問關於一些他的事情,哪裡會知道這麼多。
“這也不知,那也不知,以後倘若被人騙了,怕是連骨頭都沒了,”了緣繼續補刀。
金香玉頓時反駁:“纔不會呢。”
多年養成的內向性子,讓她此刻再正主面前,壓根不敢將心裡話說出口,只能默默藏在心底。
“剛剛是我失禮,你既已喜歡,我便不再多問,”了緣說道。
看她這麼牴觸,就算問得再多,怕是都不會說出口,喜歡之人是誰。
金香玉見他情緒轉換如此之快,嚥了咽口水,“你再生氣嗎?”。
了緣:“沒有。”
金香玉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笑着與他說起今日來鎮上所遇見的趣事,直到離開時,都興致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