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揚揚的雪花飄落,經過一晚上的時辰,堆積在山頭,樹枝,乃至落滿了整個院子。
清晨,朝露推開窗,望着天空,伸出手,接住雪花,片片雪花融化在了掌心,微涼的觸感傳來,讓原本還有着睡意的她,清醒了幾分。
一隻大手握了上來,要掉在小姑娘手心的雪花,落在了男子手背。
朝露側頭對他一笑,牽着他的手晃了晃,“今天教你打雪仗吧,可好玩了。”
這些雪下的很小,不一定都能堆的起來雪人,印象裡就婆婆還在的時候,見過一次大雪,那時她高興的堆了好幾個雪人。
“好,”血雲點了點頭,回道。
早飯兩人吃的很簡單,煮了些餛飩,一人吃了幾個。
緊着小姑娘朝着後院的竹籬笆去了,那裡關着幾隻雞,回來時手裡的雞已經沒了氣,拔毛,開膛破肚,取出內臟,斬成小塊,端來砂鍋放在火爐上,將雞、蔥、姜,一起下了鍋,摻水之後,點燃火爐,扔了些柴禾之後,端着小盤子去了香料屋和側屋。
出來時,盤子上放着枸杞,紅棗,當歸,小蝦,幹香菇,蠔幹,去了竈房,將其中一部分放了進去,添了些水,蓋上蓋子繼續燉着。
做好一切後,朝露瞧這陽光都快到屋頂了,索性也沒出了竈房,切了些瘦肉放着,和了面,撒上香蔥和雞蛋,一同倒在了一個碗裡,小火爐上的小鍋裡放了油,是用來炸肉的。
“嗤嗤嗤!”。
兩刻鐘後,一盤大份酥肉出了鍋。
朝露來到砂鍋旁,揭開蓋子,水已經煮沸,盛了兩碗雞湯,將盤子裡剩下的紅棗,香菇放了進去,端着碗轉身去了院外。
血雲坐在小亭裡,即使是坐着,都是規規矩矩的模樣,像一根標杆。
朝露放下雞湯,將酥肉端了出來,見他也沒動筷,揚眉,笑了笑,“吃飯吧。”
每一次她坐下時,他纔會動筷,這樣一起與人吃飯的感覺很好呢。
早午飯之後,朝露繞着院子走了走,瞄到了一處好地方,雪還挺多。
小姑娘拿起雪捏成團,對着血雲,開口道,“轉過去,不許偷看啊。”
“不看,”血雲轉過身,以行動證明他自己不偷看。
“好了,轉過身吧。”
朝露的話一出,血雲很聽話的轉過身,在他眼裡猶如慢動作一般從遠方飛來的雪團,他避都不避,仍由雪團打在了左肩。
小姑娘笑得一臉開心,“哈哈哈哈,中招了吧。”
血雲瞥了一眼院裡的雪團,身子一晃,瞬間五六個雪團朝着朝露砸去。
“啊,你耍賴!怎麼能捏五六個,”小姑娘被嚇得一轉身,卻是笑得柳眉彎彎。
血雲身子一動,就來到她背後,一把抱住,雪團全部砸在了他的身上。
朝露發覺到,腰間的大手時,一瞬間,藍眸睜的老大。
血雲見她沒受傷,鬆了手,小姑娘愣愣的轉身,看着那雙琥珀色的眸子。
“怎麼了?”男子見她不說話,開口道。
朝露忽地一笑,“沒事,我們繼續玩吧。”
結果打雪仗還不到半個時辰,因着陽光,天熱了些,地上的累積的雪都快沒了。
朝露就端了個火盆,架起柴火,坐在了院子前方,兩人一起烤火。
不知不覺裡,太陽很快下山,在這個時候,伴溪村口出現了兩人,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勁裝,身軀挺拔,手拿佩劍,女子也是一身尋常服飾,滿身高貴的氣質,撐着一把紅傘。
方清予看着前方的小村落,面無表情,開口道,“殿下,是不是你找錯地方了,這地方看着好生偏僻。”
“你的意思是、我的情報有誤?”平鶯回道。
方清予:“..................”。
他並沒有那麼想,只是隨口一問。
“再口誤一次,我就讓奚錦來替你,”平鶯撐着傘向前,一腳踩在積雪上。
方清予:“主子。”
“走吧,進去看看,在不在這地方也要去探一探才知。”
兩人一步一積雪,依照手中的地圖指示,還沒走到青蘿山,天就已經暗下來了。
方清予左瞧右前,望着前方的院子,“主子,我們去那裡歇息下吧,明日再進山。”
等到平鶯走到竹門前,方清予自覺上前敲了敲。
朝露聽聲音時,放下了筷子,跑了出去,開了門,“你們是?”。
“我們.........”方清予都還未開口說要借宿一宿的話,就見主子嗅了嗅面前的小姑娘,“酒香,小丫頭分我一杯?”。
“可以,借宿喝酒,五兩銀子,”朝露笑眯眯的看着兩人。
兩人的衣着,舉止,氣質都在告訴她,不是尋常一般人家,送上門來的生意,怎麼能不要呢,天那麼黑了,沒地兒待的話,多冷啊。
平鶯掠過小姑娘,就往裡衝去,“清予,給錢。”
“是,主子。”
方清予給了銀子,這才進了院子,後腳跟上了前方的平鶯。
朝露拉過竹門,關好院子,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收下銀子。
平鶯來到屋內,繞過屏風,撲鼻的香味一涌而進,桌子上滿滿的菜餚。
最吸引她的地方便是中間的小火爐上的銅鍋,裡邊浮起了小白菜,玉米,蘿蔔,羊肉,一人正吃着,從鍋裡夾了羊肉放在了滿滿的醬料碗裡,涮了涮,一口吃下。
“來得巧了,有肉吃了,”平鶯一笑,不緊不慢走到了桌子上坐下,優雅的拿了個小碗,往碗裡舀了各種辣椒和醋,就開吃了起來。
方清予也絲毫不客氣,坐在了僅剩下的一方,直接開吃,連調料都只舀了幾勺,辣椒更是碰都沒碰。
朝露進來坐下時,發現砂鍋裡的菜已經沒了,只剩下了一片菜葉。
方清予和平鶯的碗裡堆的滿滿的,一人細嚼慢嚥,一人一口一個,都不覺燙,血雲碗裡更多,見她進來,拿過她的小碗分了一些給他。
朝露端起碗,夾起一塊羊肉,吃下,“五兩銀子是不是收得有些少了?”。
“是挺少得,”平鶯邊吃邊回道,“清予,我們多住幾晚吧。”
這樣的話不就一舉兩得了,她滿足了口欲,朝露也賺足了銀子。
方清予立又拿出五兩碎銀放在桌上。
“貪吃可是不好的,”朝露收下碎銀,吃起來,再不動筷這銅鍋裡的剛下不久的小菜,又沒她份了。
平鶯吃下美味的一片瘦肉,眯起雙眼,“小丫頭,跟我走吧,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
“然後天天給你做飯?”朝露夾起一片肉晃了晃,笑得可愛。
平鶯聞着酒香,端起碗,一飲而盡,張着紅脣,伸開五指,誘惑道,“不好嗎?給你的錢也不會在少數喔。”
“五兩?”朝露凝眉。
平鶯五指連翻了四下,“二十兩,一頓飯。”
“主子,您醉了,”方清予出聲道,二十兩一天還差不多,一頓飯想想還是不太可能。
平鶯搖搖頭,一笑,“偶爾讓這丫頭給我做一頓飯,換換口味也挺好的。”
其他時候養着朝露不就行了,養個人又不費錢,多划算,她很聰明的,好嗎。
“你這護衛呆頭呆腦的,”朝露衝着平鶯說道,她都明白這話既然說了出來,肯定不是想讓天天做飯給她吃得。
平鶯會意一笑,“我也這麼覺得呢。”
方清予貌似沒聽到這話一般,手裡的筷子伸向銅鍋的速度是越來越快了。
平鶯從銅鍋裡夾了一塊土豆和一個小辣椒,放在了護衛碗裡,“多吃點,一路跟來你肯定餓了。”
“多謝主子,”方清予眼都不眨,一口吃下土豆和辣椒。
平鶯脣角笑意更深,“你瞧,他是不是傻的,明明不吃辣椒,我送去他硬是不會反抗。”
“村裡姑娘應該喜歡你護衛這樣的,老實,忠厚,”朝露一本正經的回道。
平鶯到了一小碗酒,繞過朝露,一步一步走到方清予面前,手肘靠着他的右肩,“那你們村裡姑娘可沒戲了,這人一生都屬於我了。”
“主子放心,我一輩子都是你的人,”忠實護衛一口喝下她親手倒的酒,開口道。
這話成功讓平鶯笑着坐回了原位。
朝露左手拿了一個蛋餃,吃着,“再笑的話,要被他們吃完了。”
“清予,你碗裡的分我些。”
“主子,這一半都給你吧。”
“不行,我全都要。”
“是,主子。”
四人吃這一頓飯,吃了整整一個半時辰,方纔休息。
平鶯提着酒罈,搖搖晃晃的來到門口,伸了個懶腰,“舒服啊,小丫頭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以後叫我鶯姐姐就好,有事我給你撐腰。”
“好啊,鶯姐姐,”朝露小臉通紅,給了他們睡覺地方的位置,“出門左轉,轉個彎,有兩個房間,你們挑着睡。”
方清予跟在後頭,“主子,走吧。”
“嗯,你走前頭,萬一我倒了,你要接住我,”平鶯輕笑一聲。
方清予:“主子,你要倒也應該是往後吧。”
“你管我往哪邊倒!”。
說話間,兩人去往就寢的屋子去了。
朝露剛起身,腦袋一暈,又坐了下來,拍了拍臉頰,清醒了些,碗筷收拾後,洗漱時,她都猶如在做夢一般,昏昏沉沉。
她被平鶯灌了幾碗酒,喝下去就變成了這樣。
最後縮回被窩裡時,她都是靠在男子肩膀,眼神迷離,“婆婆。”
“嗯?”。
“我不是一個人了呢,”朝露傻笑一下,握着他手,似是清醒了些,小姑娘忽然擡頭看他,“你會走嗎?”。
“不會。”
男子的大手擱在小姑娘額頭,點點藍芒從指縫間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