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當年王慶雙的師父陳永,所教授給王慶雙的只是半吊子拳法,南少林派的拳種演變而來的是現代所稱呼的詠春拳,陳永保留的自然很多,只是教授給王慶雙一些基本的步法和拳法,王慶雙也自然明白不管拳法如何,都是需要步法來配合的,但方纔趙雲突然的發難,讓他一下子失去了分寸,所以才如此狼狽。
回過神來,聽到趙雲的聲音,下意識的,王慶雙答了句,“你沒有給我準備。”
“臨陣殺敵時,是否也要先準備呢?”不符合他這個年齡的冷淡的眼神掃過了王慶雙,又移到這些特警的身上,“你們所學功夫之雜,讓我沒有辦法去挨個指導你們,但不管怎樣的功夫,都是以步法爲基礎,所以,接下來,我會教給你們一套步法,你們仔細看了,我最多演習兩遍。”
聽完趙雲的話,這些特警由一開始的驚愕到譁然,一致不解的眼神看向趙雲,心中卻是想着這個少年口氣好大,既然都說了功夫很雜,還說教給一套步法,難道這個步法適用於任何一個人?
趙雲卻是不理會這些人,不管是相搏、劍術、刀術、槍法,有一套紮實的步法纔是最重要的,而剛纔他出手對王慶雙的試探早已明白這個年代的人急功近利到了拳法只看拳法的地步,而忽略了最基本的功底,也正因爲趙雲看出了這點,所以才選擇這個最容易被忽略卻又最實用的步法來教授,拳諺雲:教拳不教步,教步打師傅。步法之難,如同不耐苦的人吃中藥一般,不止難教也是難學,但如果能將這個基本功練好,功夫自然更進一層樓,甚至可以說是達到這些特警們所期待的“畫龍點睛”之筆。
教授給這些功夫參差不齊的人什麼才最實用是趙雲一直考慮的問題,眼下總算是塵埃落定,趙雲也是鬆了口氣,的確,這些軍隊特警的情況,是和當年那個白馬義從或者剛招募的鄉勇是不一樣的。
當年在師門,趙雲所學,雖然有步法這一項,但同那個時代剛有雛形的武術理論一樣,沒有一個系統的步法理論,而生性好學的趙雲,起初最開始學的便是蹲馬步等基本功,炎炎夏日、數九寒天裡不放棄的堅持,而後來學習的相撲、技擊等功夫,自然對步法要求較高一些,再後來自己選用了槍作爲兵器,對步法的要求更高一層,他也理所當然的細心總結了一些步法套路,外人只看到的是趙雲出手如何的快如閃電、動如驚雷,實際上都差不多忽略了趙雲腳下的步法如何詭異,三國時期是因爲沒有多少人注意武功的套路理論,而這個時代則是因爲急功近利的人忽略了步法,武術界也有一句話是如此形容“千古傳藝說絕密 不傳步法是其中,說難不難難亦難 不得耳聆亦枉然。”但天資聰穎具有較高武術天賦且又細心的趙雲,卻是記下了這一點,他曾有過的理想,便是用這身武藝,以戰止戰,等哪天解民倒懸之後,歸隱山林,再整理這些武術心得,留待後人。
他給自己的獨有步法取名爲“龍驤”,驤,馬之低卬也。龍,翻江倒海,吞風吐霧,興雲降雨之物也,龍驤之步法,觀其名便知其詭,龍乃升騰變幻無常之物,驤者本如閃電,如此步法,自然是在對手毫無意料中,奇詭的展開,奇詭的包抄,出奇制勝,進可攻退可守,不止在進攻時能走一個對手摸不清的路線出奇制勝,在遇到危險時亦是能夠迅速撤出。
趙雲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又道,“百練不如一走,不管你們之前的功夫練得再好,如果沒有靈活的步法配合也是徒勞,如果掌握了一套靈活的步法,那麼,不僅可以使對方的迅猛攻勢化爲無形,比如方纔我動如閃電的出擊,但也可在轉瞬間收手,非但如此,還可出奇制勝,這套步法,名爲龍驤,龍者,升騰變化無常,騰則昇天,退則翻海,驤者,馬之低卬也,蓄勢待發,動如閃電,我只演示兩遍,領悟多少,是你們自己的事情。”
41個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這個神奇的少年。
趙雲說完,卻是示意還愣着的王慶雙歸隊,看了眼這個方隊,又吩咐一句,“可以變換下隊形,避免後面的看不到。”
如此吩咐之下,沒有想到苗若若先是意會過來,“換成圓圈。”甜甜的嗓音突然出現,這些特警們纔有些呆呆的從趙雲的連番轟炸裡回過神來,忙聽話的圍繞着趙雲圍成了一個圈,二十個人蹲下,其餘的人站着,而五個女特警也都坐在了前排看着趙雲,眼裡不乏那種對少年英雄崇拜的星星眼,趙雲雖然心下驚訝這裡竟然有這麼幾個女的武警,但這個時候也沒說出什麼,看着這些人對將他圍了起來,留下了一個大約半徑15米左右的大空間,不禁笑了,心下明白他們肯定是認爲自己這步法有多驚人,卻意想不到聽起來氣勢無比的名字,實際上是如此的輕巧奇小。
趙雲的龍驤步法,精髓大多取自於技擊中常用的靈活步法,理所當然的,他還有他的另一套更厲害的步法,不是他不教他們,而是短時間內,他們無法消化而已,這個龍驤步法,易學實用,卻是非常適合這些特警的。
技擊的步法最大的特點便是靈活,步伐靈活、交替的綜合起來使用的,經過趙雲改造的,自然也雜合了其他的元素在內,眼下趙雲一身橄欖綠,腳上的鞋子也已經換成了黑色牛皮繫帶皮鞋,他掃視了一眼衆人,倒是挺滿意這個效果。
廢話自不必多說,龍驤步法,第一步,右腳向前上半步,後腳向前滑跟半步,後腳先向後退半步,前腳滑跟向後半步。
最爲簡單看似平淡無奇的四步,趙雲的動作相當的慢,他的腰微微的彎了一些,表情認真且嚴肅,雖然動作慢,但是看起來卻是孔武生風,帶着一絲凌厲的詭異,趙雲是不會停下來給他們時間慢慢琢磨的,以前只學習散打跆拳道之類的特警們,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如同平日間走路一樣的所謂步法,唯獨幾個練過傳統武術的人眼睛緊盯着趙雲,王慶雙亦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後腳向前跳躍一步,左勢變右勢,前腳再向後回跳一步成原勢,略微的停頓之後,後腳向前腳後斜上一步,後腳跟離地,兩腳略呈交叉,前腳順勢向前一步爲插步,後插步順來勢退步。後腳向前上一步,腳尖外擺,兩膝微屈,前腳順勢向前一步成技擊式蓋步,後蓋步順來勢退步,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本來看似簡單的步法,趙雲卻是將它演繹的生風有力,最重要的是,很多人並未看清他是如何眨眼間伸腿縮腿,改換行走路線,但接下來一連七個動作,又是一氣呵成,最後以一個漂亮的直膝步結尾,趙雲稟神凝氣,停頓下之後,看了眼愣住了的衆人,道,“這便是龍驤步法,第一步開端容易,但熟悉之後,便會感覺其中變化萬端,如果能學的精髓,迎敵之時,勢必事半功倍,既然你們不熟悉這個,那麼,我再掩飾一遍就是了。”
第二遍動作簡直是眨眼之間完成,除了王慶雙這個有點步法功底的,其餘的特警都成了打醬油的。
一套步法下來,趙雲倒是輕鬆了,道,“兩個小時之後,我來檢查,你們各自先練着。”
說罷,拍拍手便朝外走了出去。
特警們竟然傻乎乎的自覺的給趙雲讓開一條道,苗若若反應過來後,想去喊回來趙雲,卻被王慶雙制止了,“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彆強求了。”
“可是我們什麼也沒看到,怎麼修行啊?”苗若若有些急了,趙雲這哪裡是安靜客氣,分明是冷淡的不屑一顧。
“你們,都沒有看清嗎?”王慶雙見此,高聲問道。
特警們都搖搖頭,“沒有。”
只有一個看似二十七八歲的特警小聲的道,“我好像還記得一個大概,我曾經學過一些太極拳,這步法奇詭,倒是和太極拳的一些步法相似。”
“那也好,這樣,我也只看懂了點眉目,我們自己來回憶商酌,不能讓趙教官小覷了咱們!”王慶雙點點頭道。
“可是……”苗若若的抗議在王慶雙有些嚴厲的眼神下收了回去,王慶雙看了眼趙雲離去的背影,心中想着當日廖天元說過這邊的訓練場可以不對趙雲保密,自然也就不擔心他的去向了,不管如何,沒有節令,他走不出這個山谷的訓練場的,想通這些關節,王慶雙也放下心裡回頭和這些人探討剛纔趙雲所教的龍驤步法了。
走出這個山洞訓練館的趙雲,掏了下這身軍裝的褲兜,發現一詞給他買的手機沒有帶着,因了要計算兩個小時的時間,趙雲想了想,朝他的那個小房間走去,推開門從牀上拿起手機看時間時,上面的一條信息,來源的名字爲“恩人”。
看到這兩個字,趙雲突然發自內心的笑了一下,這是當日買手機時,一詞故意輸入上去的,針對趙雲從不稱呼一詞的名字,一詞頗有怨念的,也故意如此存上的,趙雲猶記得看到這兩個字時,一詞得意的笑着對他說,既然不肯喊我的名字,那麼以後就喊恩人吧!
這一件小小的事情,卻是讓趙雲在這個陌生世界有着難以表述的一種溫暖,雖然不習慣這個小黑盒子,但他還是研究了許久,學會了發信息和打電話,看到這條信息,趙雲知道一詞肯定是在擔心着他,心中不由一暖,乾脆半躺在牀上,頭枕着胳膊上,一手拿着手機,打開信息,“做什麼呢,還好吧?”幾個字映入眼簾,雖然是屏幕上冰冷的幾個字,但他卻也似乎感覺到了這幾個字背後對他的關心,有些生疏的,他第一次,回短信,給自己的手機上唯一的一個號碼。
打字之艱難,差不多可以和那些正在糾結龍驤步法的特警相比了,除了他還不怎麼會用拼音和手機之外,還有最重要的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溝通工具,心中雖然儘量把它想象成信件,可總歸是不習慣的,憋了半天,終於發過去兩個字,“還好。”
看着屏幕上顯示發送成功,趙雲突然覺得這世界也挺有趣,將信息發過去,瞥眼窗外,有些好奇這個時代的訓練場,他本身便對軍營有着濃烈的感情,如今有了機會,自然也不放過,乾脆將手機放在兜裡,拉開門出來,站在門口打量着面前空曠的場地,此刻他卻發現,在叢木林之後,若隱若現有着許多和他剛進去的洞口一樣的門,想着可能是其他的訓練場地,倒是有些好奇,乾脆朝離他最近的一個訓練洞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