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好似一瞬間被戰慄包裹, 神經被刺激得瞬然緊繃。
在那短短一刻,惡鬼大腦空白一瞬,頃刻間就出了洋相。
房間內的空氣變得靜默。
惡鬼的臉色難看青黑。江落被凍得一抖, 從神志不清之中醒了神,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之後,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池尤, 目光逐漸變得怪異了起來。
池尤脫了衣服之後他還有些後悔, 怕被這個毫無經驗的惡鬼弄受傷。沒想到原來惡鬼這麼中看不中用。
江落沒忍住,很快笑了起來。
黑髮青年本來酡紅的面色因爲被進入的疼痛而蒼白許多,但現在卻因爲大笑而再次紅潤了起來。
“你竟然……噗, 哈哈哈哈。”
笑完之後,江落慢吞吞地收起笑容, 精緻的眉眼間不耐毫不掩飾, 嘲弄在緋紅脣角處流露, “你行不行?不行就滾出去換個人來。”
“換個人?”
他話音剛落,惡鬼便重新恢復了過來。
江落悶哼一聲, 雙手不禁抓緊了身下牀單,及時將剩下的聲音嚥了下去。
“你想要換誰?”惡鬼面無表情地拉住江落的手臂,五官間的戾氣和詭譎扭曲的陰暗不再藏匿,他突然溫和一笑,明明暗暗的光影在他脣角危險躍動, “我當然能行。”
“……”
窗外風聲呼嘯, 劇烈拍打着窗口。
江落猛得仰起脖子, 仿若瀕死的白天鵝。
池尤親吻着江落的脖頸。
江落體內的火氣重新燃燒了起來, 燒得他幾乎從內到外的滾燙。熱氣從鼻息中噴灑, 嘴脣溼潤,面上如蒙了層水霧般豔麗糜爛。
彷彿是在故意報復一般, 惡鬼的動作總是擦肩而過,像是隔靴搔癢。
也像是在特意讓江落難過。
江落在理智掙扎間還在心中嘲笑道,萬一不是故意的,而是池尤的技術真的這麼差呢?
噗。
他怎麼也想不到,池尤竟然……
哈哈哈哈,江落真是想起一次就想笑上一次。
但這樣的確是折磨。
江落粗重的呼吸着,突然用力翻身,猛得將池尤壓在了身下。
他眼含燒得過度的怒火,還有不被滿足的煩躁。反客爲主的黑髮青年拽住池尤的頭髮,哪怕是在這個時候,他仍然眼尾挑起,輕蔑挑釁地道:“你的技術太差,老師,讓我這個學生來好好教教你。”
惡鬼挑了挑眉,他的目光黏稠地在江落的身上掃視。這個視角好極了,惡鬼竟然出乎意料地順從了江落的話,緩緩放鬆自己,躺在牀上看着身上的黑髮青年。
江落無視惡鬼一寸寸打量他的眼神,放鬆着手腕,伸展着身形。
修長白皙,肌肉緊實瘦削,這個姿勢,讓他的美好風光一覽無餘。
更讓惡鬼喜歡的是,江落似笑非笑,神態不屑,帶着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高傲,幾乎像是有意爲之一般,頃刻間就能激起一個男人的自尊心和征服欲。
總是似有若無地勾動着惡鬼心絃。
江落呼出一口熱氣,瞥了眼池尤,他往下動作。然而這艱難的動作還沒做完,他就疼得眉頭一皺,“你……”
江落驚怒交加地瞪了池尤一眼。
惡鬼好整以暇地逗弄着他,嘴裡揚起,“怎麼了?”
但他手臂上卻流淌着汗珠,眼中的神色越發晦澀沉滯。
江落的怒火稍減,他在心裡嗤笑一聲。
惡鬼的表現,讓他升起幾分隱秘的興奮,和身處上風看着惡鬼不斷沉淪的快感。
你也有這一天。
江落的心裡爽極了。
他是因爲生病中了藥纔會這樣,而池尤就是純粹因爲他了。
江落雖然是被上的人,但卻像是他在玩弄池尤一樣。
江落挑起笑,手指漫不經心地拂過惡鬼的喉結。但當惡鬼想要握住江落的手時,他卻跟游魚一般豪不留戀地飛走,“別碰我。”
池尤眯起眼睛,江落對着他笑了笑,心想長痛不如短痛,狠狠心一鼓作氣。但下一秒,他就疼得表情扭曲,足足過了良久才緩過了神。但緩過神之後,江落又僵住了。
這步之後又該做什麼?
他有再多的理論知識,也掩蓋不住這是第一次。江落的那些知識好像忽然在腦內卡了殼,他不怎麼確定地緩緩動了一下,很快不得其所地停下。
江落有些尷尬,他渾身發燙,藥效快速揮發,很快讓他的腦海變得一片渾濁。他的動作放了慢倍速一樣,一舉一動如同殺人一般磨人。在這樣極致的折磨之下,江落身下的惡鬼看似遊刃有餘,實則已經變成另外一副樣子。
池尤手背到小臂上的青筋根根凸起,極爲嚇人。
即便臉還是那副完美無缺到平靜無波的模樣,也像是瀕臨忍耐邊緣的怪物。
江落的爆發只持續了短短片刻,很快,他的動作越來越無力,身體被病症和藥效牽連得疲軟。江落心有不甘,他強裝無事,不想被惡鬼小瞧分毫。
但惡鬼卻已經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池尤倏地起身,頃刻間逆轉了形式。江落被他籠罩在身下,就見惡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黑霧在他背後浮起,宛如千百隻鬼手一般朝着江落探去。
黑霧在不讓他碰的江落身上爬行。
惡鬼興味十足:“這次之後,你就知道我行不行了。”
……
藥效逐漸過去。
等這一次結束之後,江落就推開了池尤。他嘴脣緊抿,神情不悅,愛乾淨的人總是忍受不了污濁,江落忍住身體的不適想要下牀洗澡。
但惡鬼低笑着將他抱在懷裡,“還沒有結束。”
汗水打溼池尤的發間,讓惡鬼那副欺騙人類的皮囊多了幾分性感和撩撥。
江落全身都疼,便顯得極爲沒有耐心,“我說結束就結束了。池尤,我和你說過了,只有那麼一次。”
“那我認爲的一次和你認爲的一次有些不一樣,”惡鬼笑着收緊手,“我的努力纔剛剛見效。”
他還記得江落嘲笑他的表情。
是個男人就忍受不了這樣的嘲笑,池尤當然也是如此。面子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從未體會過的快感讓他不想在這時脫身。
江落感覺有些不妙,他眼皮一跳,下一瞬便被池尤拉了回來。
……
江落的黑髮被汗水粘溼在額頭。他鼻息粗重,熱氣從殷紅口中呼出,處處燒得豔紅,“我說停下!”
惡鬼臉上陰沉劃過,“我還沒夠。”
“你他媽——”
惡鬼堵住了江落的脣,他笑着道:“老師教導你很多次,不要說髒話。”
時間一分一秒地緩慢走過。
江落的大腦再次昏沉起來,本就發炎的嗓子更是疼得厲害,鼻端喘不上氣,口中又被堵住,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覺得舒服。
他皺起眉頭,脣間卻突然被放入了一小塊人蔘。
人蔘一入嘴,便化作一股暖流流入五臟肺腑。嗓子中的疼痛被緩解,高溫快速褪去,疲軟的四肢重新又有了力氣,短短片刻間,身上的不適就消散了大半。
江落嚐出來了,這是人蔘精的味道。
池尤哪裡弄來的人蔘?
不容江落多想,惡鬼就握住了江落的左手。他完全沉浸在了其中,鬼氣冒着森森寒意,繚繞在周身,雙眼泛紅,妖異非常。
江落掰着他的手,他卻彎下腰在江落的下巴上落下一個吻,聲音沙啞,“聽到了嗎?”
江落咬緊牙關,竭力收斂着所有聲音,裝成無波無瀾的模樣,“聽到什麼?”
“有人已經將這間房包圍了起來,”池尤輕輕喘了口氣,慢條斯理道,“大約二十多個人。他們都是爲我來的,試圖用你來把我引出來,再將我給抓住。”
“這個計劃成功了一半,你覺得他們會不會抓住我?”
他的脣逐漸往下,從黑髮青年的脖頸到大腿。
江落臉頰透着不正常的嫣紅,他冷笑着道:“最好能抓到你,再把你大卸八塊。”
“但我現在沒有耐心和他們浪費時間,”惡鬼捉摸不透地笑了笑,黑霧瞬間從房間的四個牆角處升起,籠罩住整間屋子,“在這種時候,我可停不下來去應付他們。”
江落眉頭一跳,閉上了眼睛。
惡鬼對他的念頭是不是太強了些?
……
外面的人撞門撞得越發厲害,但這一間小小的屋子卻像是被加了銅牆鐵臂一般,沒被撼動分毫。
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江落躺在牀上,手指都懶得動彈一下。
此時此刻,惡鬼哼着愉悅的歌,開始穿着自己的衣服。襯衫、領帶、西裝外套,他被江落惡意抓出指痕的背上被白色襯衫所掩蓋,正低頭揚着嘴脣打着領帶。
江落冷眼看着。
等他穿好衣服後,又拿起江落的衣服走到牀邊,像是船上侍者一般,恭敬地對着江落微微鞠躬,“客人,我來給您穿衣服。”
江落面無表情,“不用。”
惡鬼笑眯眯地彎腰,無視江落的拒絕,笑容完美,規矩地擡起江落的手臂,細心仔細地給江落穿上了上衣。
江落冷着臉任由他動作,上衣穿好後,這位侍者的手指卻沒有移開,而是順着鈕釦打着曖昧旖旎的圓圈,悄然無聲地往下滑入被褥之間。
惡鬼不知饜足,食髓知味地暗示又撩撥。
“你就是這樣服務的嗎?”江落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嘴角扯起,“給我來根菸。”
惡鬼扮作的侍者遺憾地道:“客人,抱歉,這裡沒有香菸。”
江落輕呵一聲,慢悠悠地抓住了惡鬼的手,將他的手抽出被褥後,忽然粲然一笑。
他眉眼泛着撩人風情,嘴脣殷紅溼潤。惡鬼眼中微閃,在他分神的短短一秒,江落趁機暴起,猛得朝他撲來。
金色匕首狠狠朝池尤的命脈逼近,在即將被刺入時,池尤側頭閃開,但脖頸被刀尖劃過,瞬間涌出了黑血。
再次轉頭的時候,黑髮青年已經眉眼陰沉地站在了惡鬼面前。
“我警告過你,你要是玩得太過分,我結束後一定會宰了你,”江落一句一字,血肉從牙縫裡蹦出,“池尤,我要殺了你。”
惡鬼無辜地反問,“我怎麼過分了?”
但他這一句話還沒說話,兇猛的金色老虎就朝他撲了過來。
不止是老虎,還有和老虎一起進攻的江落。
“我剛剛說了無數遍的停下,停下!你爲什麼不停?”江落呼吸微重,又是兇狠地一擊,將池尤反手壓在牆上,他眼中燒火,烈日灼灼,“老子真他媽後悔被下藥後找到了你,我不殺了你,難解心頭恨。”
池尤掙脫,攬住他的腰,忍不住笑了,“殺了我啊……”
江落的舉動越來越兇狠,不停宣泄着自己的怒火。動作之間,身上青紫吻痕駭人,每看一眼,都會讓江落的心情變得更加惡劣。
但窗外卻突然響起一聲尖利巨響,一道滾滾紅色濃煙騰空而起,信號彈放出去了。
江落看着窗外顯眼至極的信號彈,神情愕然。
信號彈不是晚飯的時候再放的嗎?
難道他和池尤足足滾了四五個小時?
江落臉色鐵青,他收回看向窗外的眼睛,深深看了池尤一眼。
池尤跟個畜生一樣,他全身都被啃了一遍,能成功站起來還要多虧人蔘的功效。惡鬼初嘗情/事簡直貪婪至極,江落的時間都他媽被他耽擱了。
江落深呼吸一口氣,突然冷靜了下來。他坐回牀邊整理好自己,起身,皮笑肉不笑道:“出了這個門,誰也不記得今天這事。”
說完後,徑自轉身離去。
他撞開蹲守在外面準備抓捕池尤的人,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池尤靠在牆上,神色有些莫名。
外面的人喊道:“池尤,果然是你,你竟然真的沒死!”
“我們這麼多人包圍了這裡,我看你還能往哪裡跑。”
池尤自言自語道:“說得不錯。”
他想要抒發慾望的想法實現了,江落被他得到了。他嘗過了江落的滋味,之後就不會再被江落引起這方面的興趣。池尤接下來的時間,又可以回到誘導江落的惡念、讓他陷入地獄的計劃之中了。
二十多個人衝進了門內,這些人有富人有平民,他們警惕地看着池尤。但在他們衝入門內的一瞬間,木門猛得在他們身後關閉。
這些人驟然一驚。
池尤笑着站直身,彬彬有禮地道:“請問,是誰給江落下的藥?”
他愉悅地眯起眼,“他讓我佔了一個大便宜,我很高興,要好好地感謝他。”
惡鬼的微笑猛得變爲面無表情,煩躁在其中不引人注意地快速隱匿,“比如,讓他不第一個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