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走出大殿,又重新見到薛雪雪的那一刻起,我彷彿獲得了新生一般。
薛雪雪哭着衝過來,抱緊我,喊了一聲:“師父……”
我感受着懷中女子的溫度,她那純澈的眼神,在不經意間卻讓我的心恍惚了那麼一兩秒。我知道,我現在的心跳,遠不可能停留在七十二下,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愛情。雖然我比誰都清楚,我只是在利用她。
蕭影總說,我是個徹頭徹尾的花花公子,沒心沒肺的放蕩青年,吃着嘴裡的,看着碗裡的,想着鍋裡的,同時還回味着肚裡的。
其實蕭影並不瞭解我,我沒有她想象的那麼低能。我本花心,何必裝純情?
只因,我很清楚,幹我們這一行的,不配擁有愛情。
劫後餘生,自然頗多感觸,等心下平靜,才發現解決肚中飢餓是大事,便約了薛雪雪,來到一家飯館。
點完菜,小丫頭不說話,只淚眼汪汪地盯着我,搞得氣氛甚是淒涼。我也不知說什麼好,只是安安靜靜吃飯,將一碗白米飯一掃而光。
良久,小丫頭緩緩伸出手,摸了摸我脖子上的勒痕,輕聲問:“疼嗎?”
廢話,怎麼可能不疼,勒你試試?
女人就是喜歡問這種傻乎乎的問題。不過偏偏這種傻乎乎的問題,卻讓人聽了心裡熱乎乎的。
“老實說……很疼。”我一邊夾菜,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
“對不起。”薛雪雪突然低下頭。
“又不關你的事,你幹嘛跟我說對不起?”
“我替我爹,向你說對不起。”
“要道歉,就讓你爹親自來。”我沒好氣地道,“你替不了你爹,你爹能分分鐘弄死我,你能嗎?”
薛雪雪低下頭,不說話,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我推了推盤子,催促道:“低頭有什麼用,趕緊吃飯吧,我的時間很寶貴。”
薛雪雪終於擡起頭,睫毛間閃爍着晶瑩:“你,真的這麼討厭我麼?”
女人就是麻煩,總是膳意地揣摩別人的深意,我不耐煩道:“你是從哪兒得出結論,我很討厭你的?”
薛雪雪說:“你……你剛纔對我很兇。”
這也叫兇?這也算兇?這也能稱之爲兇?言情小說看多了吧,你怎能要求一個整天茹毛飲血的黑道殺手對你含情脈脈地溫柔?
頓了頓,我還是放下脾氣,耐心說:“我不是對你兇,只是被你爹害得心情不好,希望二小姐您能諒解。”
“可是……可是……”小丫頭可是了半天,終於擠出一句,“可是你以前罵過我幼稚。”
以前?我怎麼不記得有這回事?可就算有,這麼久以前的舊賬你還有必要翻出來嗎,女人啊女人。
我努力想了想,當初在景天燕園的時候,貌似飯桌上確實說過一句不怎麼好聽的話,沒想到小丫頭記得這麼牢。
“我說二小姐,隨口一句話而已,不用這麼認真吧。你就是把我的話當成名人名言背下來,我也不會付給你錢呀。”
薛雪雪道:“你看,你都稱呼我爲二小姐,你肯定是在生我的氣。”
我近乎無語:“那我要怎麼才能證明,我沒有生你的氣?”
“嗯……”薛雪雪道,“還沒想好。”
“那你就慢慢想吧。”我站起身,毫不猶豫地離去,在背後甩下一句,“老闆,帳她結。”
後面隱隱傳來老闆的嘀咕聲:“媽的,吃軟飯都這麼囂張。”
“喂,師父,我錯了……”約摸是薛雪雪跟了上來。我懶得理她,加快了腳步。
誰知沒走多遠,就被薛雪雪強行拽住手臂。“快來人啊……有人耍流氓啊……快來人啊……”我當街大喊。
“噗!”薛雪雪噴出笑來,一副無可奈何模樣。
我伸手捋了捋她耳畔的髮絲,忽然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一輛馬車呼嘯而過。
“走路不長眼睛的嗎?”我拽着薛雪雪的手,將她牽到路邊。
小丫頭甜甜地笑了起來,說:“師父,我就知道你沒有生我的氣。”
女人唯一不變的就是善變,這一點我終於體會到了。
二人來到一片草坪,躺下,伸開雙臂,我問她,追了我一路,到底有什麼事,說吧?
薛雪雪遲疑了一下,輕聲說,師父,今天是我生日。
老子都快死了,你們還有閒心過生日?怎麼天天都有人過生日?這年頭很流行過生日嗎? 不是昨天剛過完嗎?噢,昨天是蕭影……
我很隨意地望向薛雪雪,點點頭說,嗯,對呀,你過生日,怎麼了?
薛雪雪說,你就只有這一句話要對我說嗎?
我說,好吧,那就再加一句,我也沒什麼禮物送給你。
薛雪雪似乎有些失望,垂下頭,聲音很輕說,我爹,都已經忘了我的生日。
我說,你還記得,不是嗎?
薛雪雪說,自己記得,有什麼用?
我說,自己記得,便足夠了,有些人,連自己都不記得,比如我……
薛雪雪說,師父,你又在裝深沉。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薛雪雪有些失落,試探性地問我,師父,你就沒什麼要送給我的嗎?
我猛然翻身,壓在了她那柔軟的胸脯,兩眼如狼般,清晰地感知着身下一起一伏的波動。
薛雪雪俏臉微紅,雙手被我按住舉過頭頂,眼中盡是慌亂,說,師父,你、你幹嗎?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幹。同時,臉已貼近了她的鼻尖。
薄汗微出,薛雪雪被壓在身下動彈不得,如一隻被關入籠中的小鹿,嘴中不停地喊着:“師父,不要……”
“嘴裡說不要,身子倒很誠實哩。”我的手落在她的腰間,緩緩向上遊走,最終停在那雙峰聳起的敏感部位。
薛雪雪象徵性地掙扎了一會兒,口中低吟一聲,便閉上了眼睛。
我在她的額上輕輕吻了一吻,笑着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傻瓜,師父逗你玩的。”
薛雪雪睜開眼,慢慢坐起,不說話,扭過頭去。
“師父保證,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走吧。”我走近薛雪雪身旁,輕輕伸出手,作勢要拉她起來。
不料小丫頭沒有理我,突然仰起頭,很認真地問:“師父,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師徒戀一向沒有好下場,我直言不諱。
小丫頭埋着頭,梨花帶雨般哭了起來,終是再也不肯走了。
我說:“你又沒問我愛不愛你。”
小丫頭興奮地擡起頭,臉上仍掛着淚水:“那你愛不愛我?”
我說:“不愛。”
草坪上,再也沒有了聲音,處處都是破碎的心。
晚風輕輕吹來,夕陽無限美好,大地一片生機。
我強行背起死活不肯走的薛雪雪,兩人消失在燦爛的夕陽下。
良久,背上傳來稚嫩的聲音:“騙人是小狗。”
“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