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康妮用完餐，方路悠回去就將旅遊計劃告訴蕭立嶸。
他最近挺忙，遺憾沒能帶她去旅遊，康妮算是他很信任的朋友，這趟倒沒拒絕。方路悠懷揣這份心虛和興奮，回臥室收拾行李。第二天早早集合，搭乘早班飛機飛往A市。
下飛機時，方路悠還特意給康妮打了電話。
康妮說：“親愛的，儘管放心，我會替你打掩護。”
交流院那派人來接機，將此行4人安排在同一幢公寓樓裡。這裡地處中心，離學校不遠，交通也便捷。方路悠先大掃除一番，擺好行李箱，去附近大超市買了生活用品，將窗簾換掉、買新沙發套。忙完差不多已經下午一點多，那時暖陽正好，洋洋灑灑光斑投入玻璃窗內，令她有想出去走一通的想法。
爲了熟悉地理位置和交通路線，花了2塊錢買了份地圖，在街心廣場晃盪。
棉花糖冰淇淋入口即化，甜到掉牙。
一路邊吃邊逛，到噴泉廣場那再沒力氣，索性坐下來歇息。將掛在脖子裡的相機打開，鏡頭聚焦開始拍風景。廣場上有行人經過，雪白的鴿羣振翅飛走，那些錯落羽翼的間隙裡，相機鏡頭恰好捕捉到對面一家點心店。
靠窗位置坐着一個漂亮的孩子，約莫四五歲的樣子，白嫩臉頰，一雙眼睛又大又圓像兩丸黑曜水晶。這個小孩似乎也在看她，黑亮亮的眼睛裡寫滿詫異。
方路悠愣了下，放下相機朝他微笑揮手。
小孩子扭頭跳下椅子，小小的身影從點心店裡跑出來，一路朝着她狂奔而來。方路悠下意識站起身後退，可那團小糯米已經飛撲過來抱住她，奶聲奶氣得喊：“媽媽！”
咦！
四周的人往這看，方路悠微笑着蹲下身，告訴他：“我不是你媽媽，你認錯人了。”
小孩子固執得要命：“你是我媽媽，我見過相片，你就是。”
說實話，這個小孩子挺令她覺得熟悉的。
“我還沒結婚呢，怎麼會有你這麼大的孩子？”
他脣線款款下彎，眸底都是失落：“等我爸爸來了，就曉得了。”
原來是跟着家長出來的，那就不用她瞎操心了。方路悠簡單安撫兩句，準備要走，手指被一隻小手拉住，他說：“好吧，我說實話。其實我是想吃那家店的點心，但爸爸不准我吃冷的甜的，說肚子會痛、牙齒會蛀。我就偷偷溜出來，點了想吃的東西，但我沒錢呀。看到你挺溫柔善解人意的樣子，我想請姐姐你幫個小忙。”
不錯呀，這小子。
“什麼小忙呢？”方路悠重新蹲下身，笑着看他。
他說：“借我點錢週轉一下。”
瞧他模樣小，一本正經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方路悠差點笑噴，把手伸過去：“好，我先投資！”
他一下子笑開，將手伸在她掌心，任由着自己被她牽起往點心店裡走。一座回原來的位置，小孩子就開始眼睛骨碌碌得往四周張望，一直等方路悠結完賬過來他都沒靜下來。
“找什麼呀？”方路悠將找零塞回錢包裡，見他小腦袋左右晃轉的奇怪道。
他轉頭，撒嬌道：“姐姐，我能再吃一樣東西嗎？”
“嗯，可
以。”
他熟練的揮手，奶聲奶氣得叫來服務員，爲自己點了一份白雪糯米冰。他吃的特別慢，跟燙的一樣，一小口一小口的，每送一勺進嘴裡小小的眉頭就會皺一下。
方路悠拆穿他：“你不愛吃冰飲對不對？”
他溼漉漉的一雙眼睛裡都是自尊：“不對，我愛吃！因爲太愛，所以要一口一口吃。”
“好好好，你慢慢吃。”
方路悠笑着說道，恰好包裡的手機響了，是同事的電話。
“喂，Amy。”
Amy說：“路悠，錢博士今天在學校，下午3點半約我們見面商討交流會的事，你快點回來。”
“好！我就回來。”
原本約定在明天的會面，沒想到改到今天，幸好沒走太遠。她掛斷電話，就見對桌的小毛豆撅着嘴巴看她：“你要走了？”
“我有急事，要先走了。”
“你不能再等等嗎？我爸爸……”說完，他立刻捂住嘴巴。
好啊，原來是要等他爸爸來。
方路悠將錢壓在杯墊下，摸了摸他腦袋笑着說：“姐姐真有急事，先走咯，錢都在這裡，要吃什麼和服務生說。拜拜……”
他幾乎站在椅子上，來拽她的手，哭哀哀得說：“你不要走，你一走又不會回來了。”
“……也許我們還會遇見呢？”
方路悠邊哄邊看着手錶，來不及了，只能狠狠心將這個可憐又可愛的小毛頭給拋下。等她奔出去攔了輛出租車離開，陸紀堯的車也正好到，兩者交錯像是命中註定一樣。
陸紀堯進店，看了眼桌上吃到一半的冰飲，皺眉嚴肅批評道：“陸再生，你肚子剛好怎麼能吃冰！”
再生耷拉着腦袋，正襟危坐。
陸紀堯垂眸見杯墊下的錢，疑惑道：“誰的錢？”
“我媽給買的。”
“不許說謊。”
陸再生像只小狗狗，眼睛裡溼潤潤的，“我沒說謊，她剛走。”
陸紀堯眸底閃過悲痛，挨着他坐下，很認真的告訴他：“小生，媽媽不在了。”
“你騙人！”
他嘴巴一咧，就要哭。
陸紀堯只是看着他，“你哭也沒用。”
果真，再生立馬收眼淚，比那些演戲的還要會演戲。陸紀堯無奈，抱他起來，往外走。興許是店裡說的話惹得這位小少爺了，一路回家的路上，他都氣鼓鼓得。
陸紀堯怎麼和他搭話，都不理睬。
最後他只好端出爸爸的姿態：“別人和你說話，能這麼沒禮貌嗎？”
“我不想和你說話。”
陸紀堯笑出來，打着方向盤，“成，你就這麼一直倔着。”
他果然倔着，晚餐都不好好吃，就連睡覺眉頭還皺着。惹得阿姨出來疑惑道：“他不開心了。”
陸紀堯呵笑：“睡一覺就好。”
這臭脾氣，像他。
陸老爺子有次這麼評價道。
方路悠第二天來到交流院上班，這是一傢俬人高檔幼稚園。能來的都是些富家子弟、或者官宦二代。班級按照花卉名字分班，方路悠被分到薔薇班。
她
想，這個名字真好聽。
等班導領着她進去上課，自我介紹時，本在角落托腮看別人搭積木的陸再生眼睛突然一亮。方路悠也瞧見他了，笑着朝他揮手，可這小毛頭倒冰山，撇撇眼沒搭理她，像是在生氣。
吃午餐的時候，大家排排坐，有些不乖的孩子吃不下，方路悠極有耐心得哄着他們吃下去。陸再生起初吃得挺香，一見這樣，立刻放下勺子，將食盒推開。
抱胸坐在那，跟那食盒有仇似的。
“怎麼不吃飯啊？”方路悠終於注意到他了。
他說：“不好吃。”
“不吃飯對長身體不好，乖，老師餵你？”
方路悠端起食盒，詢問他。陸再生小眉毛一動，高冷得點點頭，小嘴巴張起來。方路悠差點笑出來，拿着勺子，一勺勺餵給他。可吃到一半，他又不要吃了，嘴巴閉得緊緊的。
“都吃這麼多了，不會又覺得不好吃吧？”
陸再生搖搖頭，“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回答一個我就吃一口。”
嘿，敢情這飯是替她吃的？
她只好妥協：“行，你問吧。”
“你幾歲？”
“25。”
她答完，見這小子似乎在盤算着什麼，“你有男朋友嗎？”
方路悠搖頭：“沒有。”
說完，塞了一大勺飯進他嘴巴。
陸再生小腮幫鼓鼓的，使勁嚼着嚥下去，才繼續問：“那你介意未來的男朋友比你大8歲嗎？”
她微笑，不回答。
陸再生急了，從小凳子上站起來：“你怎麼不回答了？”
方路悠將食盒遞在他眼前晃了晃，“一口飯一個回答，這個問題不在範圍內。”
他嘟嘴，不悅道：“你和個小孩子計較什麼。”
方路悠被逗得哈哈大笑。
陸再生感覺受嘲笑一樣，撇開臉再不搭理她。臨近放學的時候，同學都陸續有家長領着離開了，唯獨陸再生還坐在教室裡。方路悠收拾完地上的積木，好笑道：“家裡人還沒來嗎？”
“老師，我想打個電話通知他們來接我。”
什麼糊塗家長，接小孩還能忘記。
方路悠將手機遞給他，他熟練得撥了幾個號碼，“爸爸，你來接我吧。”
“阿姨還沒來嗎？”陸紀堯正在開會，出去了會兒。
他說：“我和媽媽在一塊呢。”
“小生，不可以瞎說哦！”方路悠既無奈又好笑得提醒他，這實在令人誤會，特別是在家長面前。
陸紀堯本想拒絕，但聽到這個聲音，心裡猛地一震。
“爸，你來不來？”
幾乎是鬼使神差的，陸紀堯脫口而出：“我來接你。”
掛斷電話，陸再生有些眉飛色舞的，“我爸來接我，但可能要久點，他這人比較墨跡。”
“好。”
“老師，你能留下來陪我嗎？”雖然不是自己值班，但這小毛頭撒起嬌來那叫一個水靈靈、軟糯糯的，令她覺得心窩子裡異常得想呵護。方路悠喜歡孩子，但沒這麼強烈過。
她恍恍惚惚的，點頭答應他：“好，我陪你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