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還有什麼要闡述的?”蕭立嶸挑眉看着她,一副你能耐我如何的表情,厚臉皮道:“如果妹妹真的想要反悔,好,我們就再去做次比對。要是還不滿意,我通知媒體,咱們大大方方的將蕭氏這件事給宣揚出去,當着全部的人,原原本本的討論一番。”
“這怎麼行!私生女本就是醜聞!況且蕭總在蕭氏多年,緊隨蕭董事長行事作風,將蕭氏管理的井井有條。要真是個來路不明的毛丫頭掌權,才讓人笑話!”有人突然說。
另一人附和:“就是!再怎麼說蕭家的獨子,在外都知道是蕭總!要讓一個女人管理蕭氏,恐怕蕭氏不多久就能破產!”
這些根本就是蕭立嶸的親信。
夏如秋橫眉冷對,喝道:“什麼蕭氏的獨子,蕭立嶸不過是父親的養子,沒有蕭家半點血緣關係!我纔是嫡血,並且父親遺囑是將公司、股權交給我。蕭立嶸明目坦蕩,背地裡做盡陰暗齷蹉的事!這種人根本不能留在蕭氏,更不配得到父親留下的遺產!蕭立嶸你既然叫我一聲妹妹,那麼就是承認我是父親的女兒。”
“你是方路悠,這世上難道還會有別的方路悠嗎?”他冷笑。
“當然有。”門外傳來一陣輕笑,會議室門被推開。這次來人秘書更不敢阻擾了,夏如秋驚喜轉身,是陸紀堯的聲音。陸紀堯推着一輛輪椅進來,椅子上坐着一個女人。身旁還跟着學生護士、警察等衆人。一時整個會議室都快成菜市場了,熙攘不斷,莫名其妙。蕭立嶸在看清輪椅上的人時,渾身一震。
шшш● ttκā n● c ○
怎麼回事!
不是傳來消息,方路悠已經死了嗎!
“這纔是真正的方路悠,方元靳的女兒。”陸紀堯向衆人介紹完,朝小騫擡了擡下巴。小騫會意,將厚厚一沓資料分給衆人,說:“這些都是我調查出來的結果,希望能消除各位心裡的疑慮,並且證明這位小姐纔是真正的方路悠。如各位所見,方小姐剛剛甦醒,哦,這也算是個奇蹟了。蕭總連老天爺都不想你得逞,來了個這麼大的奇蹟。”
“咳!”陸紀堯打斷他喋喋不休地跑題。
小騫趕忙繼續道:“當小姐基因比對和蕭正海沒關係,且不說就算有關係,才甦醒的方小姐連握筆的力氣都沒有怎麼可能簽字呢?要說我家夫人是方路悠,那就更不可能了!”
他說完,還挑釁的將資料塞了一份給蕭立嶸,“你也看看。”
“蕭總,這幾位是稅務局派來調查蕭氏內部賬目的人員,似乎查到了些不尋常的東西。瞧,我爲了方便行事,好心替你將警察也請來了,以免冤枉了蕭總。”
蕭立嶸臉色由青轉白,怒喝:“陸紀堯!”
他撇嘴一笑,拍手鼓掌:“蕭總好手段,料事如神。知道會被調查,秘密將那些假賬、惡賬贓款轉到國外賬戶去。哦,我這人比較愛管閒事,特別是我夫人的閒事。所以,我把你匯款的賬戶路徑給攔截了,這些賬目應該還在國內。”
蕭立嶸死死握拳,骨節泛白,臉色沉黑,似乎能突然爆發出來殺了他一樣。
夏如秋驚得目瞪口呆,這已經不單單是遺囑問題了。甚至不需要揪着遺產不放,就能令蕭立嶸得到應有的報應。如那天警局時陸紀堯說的,能和薛志坤勾結的,乾淨不到哪裡去。但是這條罪名,非法的事情、貪污贓款就能令蕭立嶸在牢裡度過了。
更別提遺產了,轉移管理書
自然無效作廢。
警察上去,說:“蕭立嶸先生,我們就貪污贓款、非法來路賬目等事宜,請你回警局協助調查。”
蕭立嶸瞪眼看着一旁的夏如秋,滿眼的心碎和失望,最終在手銬戴上的瞬間,紅了眼眶。他想起薛志坤那句忠告,留着她終究是個隱患。
蕭立嶸的電腦,也被搬走徹查。
這一調查,牽連出一系列大案件。作爲他助理的親信等人,主動交代出更多的事情想要擺脫重責。所謂的臨危,各自飛的道理,令人心寒。薛志坤早就聽到風聲,他多賊的一個人,將多數的事情交代出去,找了手下替罪的後,潛逃出了國。所有的罪孽都攤在蕭立嶸的身上,令他像只被大山積壓住的螻蟻,絲毫不能動彈。
可這也是他的報應。
夏如秋在之後調查中,得知了一些事。
洪曼雅的、簡素素的、蕭正海的、以及學校大巴車爆炸事件的……
這樁樁件件,拆分出來一件,就能令他再沒退路,一命相抵。何況是這麼多件……
夏如秋是在五天後去監獄看她的,這是蕭立嶸最後的願望。她本來不想去,甚至不想令他的消息鑽入耳朵裡,可陸紀堯說:“我想,你該有很多疑惑沒解開,不妨去找找答案?”
她垂眸想了很久,才妥協,“好吧。”
那時候的蕭立嶸完全變了樣。
板寸的頭,臉上胡茬泛青。但不可否認,他真是個很好看的人,雖然狼狽、憔悴可難掩這份五官和氣韻。犯人的囚服似乎都能讓他穿出風度翩翩的感覺,夏如秋不禁嘆氣。
“我終於,再不會糾纏你了。”他嗓子很啞,似乎非常艱難才說出這句話。
她握着聽筒的手發緊,沒回答只是看着他。
蕭立嶸說:“小秋,我是真的愛你。”
“不是。”她搖頭,“你這樣根本不是愛,是佔有慾,得不到的偏要得到,你不喜歡輸。”
他笑出來,大笑着眼角似乎有什麼從滑過臉頰。
夏如秋從皮夾裡拿出一張照片,透過玻璃底下塞過去。蕭立嶸頹然接過,翻開的瞬間,淚流滿面。照片上的事夏如秋的母親,簡景疏。她牽着一個不過七八歲的男孩,站在開完玫瑰花的院子草地上,對着鏡頭笑得明豔動人。反之小男孩,瑟瑟的縮着脖子,但脣角僵硬得揚起弧度,黑亮的眼底都是笑。
那時候的蕭立嶸,是真的幸福的吧。
“這纔是你心底的答案。”夏如秋輕輕提醒他。
他捂着臉崩潰,淚水自指縫滲出,滴落照片在。他說:“我在7歲遇見她,之前的人生,遭受繼父虐待、生母冷眼旁觀,有時候她還會加入折磨我。最後一次,我似乎快死了,兩個人將我拋棄。可她救了我,帶着我,收留我。帶我來到蕭正海的身邊,她對我真好,像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好。笑得溫柔、做錯事也不責罰我,只要我認錯就會原諒。呵,她還會唱小王子哄我睡覺,平時喜歡哼着鄧麗君的歌在花房裡給玫瑰花澆水。蕭正海那時候多喜歡她啊,可是最後呢?爲了什麼門第、拋棄她!辜負她!那段時間,她天天哭,躲着哭,當着我的面還是會笑。”
他哽咽,“她多好啊,蕭正海那麼不珍惜。”
夏如秋視線染起薄霧,是了,母親最喜歡唱《小王子》哄她睡覺、喜歡在高興時哼鄧麗君的歌。難怪當年在學校食堂,聽
到那首歌,他那麼激動。
“洪曼雅,我遇見她是在一個派對上。她上臺唱鄧麗君的《沉醉的探戈》,嗓音和你母親好像。可她終歸不是她,洪曼雅要的太多,太貪心,還威脅我。”
夏如秋說:“當年,簡素素的死。那些人也是薛志坤手下的亡命之徒吧?你故意設計的,讓我來求你。”
他笑,“是。”
“學校大巴,也是你爲了掩飾我還活着做的準備?”
他苦笑,“是。”
“便利店的店員呢?”
蕭立嶸昂頭,“也是。”
“你簡直喪心病狂!”不用問,也曉得蕭正海也是他背地裡策劃。
“不管你信不信,第一眼見你因爲你和她很像、氣質、神態。起初我是好奇,得知你是蕭正海女兒後,我更是窮追不捨。可越是這樣糾纏下去,自己真的深陷進去。或許你說的對,我是討厭輸、是佔有慾,可我也清楚,我對你,並不是單單隻有這些!”
夏如秋豁然站起來,“哪又怎樣?你帶給我的傷痛、帶給那些無辜人的傷害!這輩子都不可能消失!”
“小秋!”見她要掛聽筒,他情急站起來,拍着玻璃,最後一句幽幽傳來:“我錯了,我輸得一塌糊塗。我爲我犯下的罪孽懺悔,你能原諒我嗎?”
夏如秋看着他,斂睫嘆了口氣,揚起微笑:“不會,我這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他失落跌坐在椅子裡,夏如秋嘭然掛斷聽筒。拎着包轉身離開,不想、也不敢回頭再去看他,徒留蕭立嶸抱着頭坐在那,又哭又笑的。蕭立嶸的犯罪證據全部收集完畢、他手下諸多人背叛倒戈、將他招供出來。他罪無可赦,故意傷人、貪污公款、買兇殺人、不法走私等罪名。等待他的,只有死刑、立即執行!
從鐵欄裡傳來,外面的天空似乎格外蔚藍清新。
白雲悠悠、暖陽高懸。不遠處的坡道邊聽着一輛漆黑噌亮的邁巴赫,車邊立着一抹修長的身影和一個矮矮的小孩子。見到她出來,再生揮手朝她奔來,“媽媽!”
她彎腰抱起他,“小生……”
“媽媽,棉花糖好甜,你嚐嚐看。”再生將手裡粉色煙雲狀的棉花糖遞給她,她順勢張嘴咬了口,“嗯!好甜啊!不過你怎麼又吃甜食了,昨晚還喊着小牙齒疼呢!”
“他不知悔改,好了傷疤忘了疼,我索性令他疼到不能忘記,他就記住教訓了。”陸紀堯走過來,哼笑着。夏如秋瞪他一眼,這算哪門子的教育方式。
這麼毒。
他笑嘻嘻得將手裡另一根遞給她,“你也來一根?”
夏如秋噗哧一笑,接過。
再生說:“天氣真好,我們散會兒步吧!一家人,我做夢都想這樣!”
再生一手拉着陸紀堯,一手拉着夏如秋,小小的身子在中間。
暖陽斜照,皓白的水泥地上,將三人影子拉的清晰又纖長美好。再生奶聲奶氣道:“媽媽,你會在離開我嗎?”
“不會,永遠和小生在一起。”
再生笑起來,開心極了,小腿蹦躂了好幾下,繼續追問:“當初,是爸爸追媽媽的,還是媽媽追爸爸的呀!”
夏如秋沉吟一聲,看着陸紀堯,“這個嘛……”
他笑:“你媽當年欠我錢,我就要她嫁給我!”
(陸紀堯、夏如秋——完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