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路悠趕回去和蕭立嶸用了頓晚餐,之後送她回公寓下。
“謝謝。”她道謝後,要下車,被蕭立嶸拉住:“不請我上去坐坐?”
“呃……我樓上太亂太髒了,你不是有潔癖的嗎?不行不行!改天等我整理好再邀請你。”她笑着打馬虎眼,就是沒準備讓他上樓的意思。
蕭立嶸自然能聽明白,“好,那你早點休息。”
“嗯,拜拜。”她鬆了口氣下車,客套一番路上小心之類的,揮手道別。笑容這才垮下來,自己怎麼回事呢。陸紀堯分明都上去過,可她真的好介意別的人來。
而且這個別的人,還是自己相識甚久的蕭立嶸。
她突然覺得累極了,連喜歡的電視劇都沒看,洗完澡就鑽牀上矇頭睡覺。這一睡也不知多久,感覺睡得很深,要不是陸紀堯那通電話,可能要睡到大天亮。而陸紀堯既然在凌晨12點給她打電話,不知怎地心裡猛有不安。
“怎麼了?”
陸紀堯說:“再生髮燒了,嚷着要見你。”
“怎麼會這樣!我馬上來。”她掛斷電話,攏了下頭髮紮了個馬尾,睡衣外套了件外袍就出門了。陸紀堯的車就在樓下,令她十分驚奇。
“上車。”見她愣在那,陸紀堯摁下車窗喊了聲。
她趕緊坐進去,才發現自己還穿着拖鞋。
“很抱歉這麼晚還要打擾你休息。”
方路悠連連搖頭:“沒關係,小生還在發燒嗎?”
“醫生來看過,打過退燒針,可就是不要睡,困極了還死勁睜着眼,要見你。”
她哎喲一聲,捂了捂心口,“傻孩子。”
到別墅時,蘇以維還在,哄着再生上牀睡覺,可他偏不願意。一直等方路悠來了,他才笑着撲上去,“我想你。”
方路悠摸了摸他額頭,才鬆口氣:“趕緊睡覺,不然病好不了了,會一直頭暈難受的。”
“我睡着了你會不見的。”
“不會,我在這裡陪你。”
他這才點點頭,爬上牀。
蘇以維全程都一臉震驚得看着她,繼而看了眼陸紀堯,後者只是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拉他輕聲離開。方路悠給他講了睡前故事,講到她都快被自己催眠了,再生也終於睡着。
將他小手塞回被子裡,掖好。
才輕手輕腳離開臥室。
時間已經2點。
“方小姐,今天真是謝謝你了。”陸紀堯似乎在黑暗裡等待許久,只待她走出來。
她說:“應該的,小生是我的學生。”
陸紀堯看了眼腕錶,“很晚了,不介意在這裡住一晚吧?我讓阿姨打掃過客房。”
她沒拒絕,實在太困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方路悠先去臥室看再生,他還在睡,額角溫度完全恢復正常了。出去時碰上阿姨,說:“方小姐,下樓吃早飯嗎?”
“好的,謝謝您。”
早餐已經準備妥當,陸紀堯也在,看着手裡的財經報喝着咖啡。她站在樓梯上,望着他一舉一動,腦子忽然發疼。隱約有畫面閃過,也是這樣的,好熟悉。
陸紀堯擡眸,見她捂着腦袋站在樓梯上,疑惑道:“不舒服嗎?”
“沒有。”她揉了揉額角,下樓就坐。別墅裡的廚子手藝媲美五星級酒店大廚,就一早飯都能做得這麼好吃。她第一次早餐吃到撐,怪不好意思的。爲了轉移這個早餐吃太飽導致打嗝引發的尷尬場面,她機智道:“小生昨晚送他回來還好好的,怎麼突然發燒了?”
陸紀堯的手修長,骨節分明將報紙疊好,“用冷水洗澡,阿姨進去時他已經凍得瑟瑟發抖。”
“冷水!”
這孩子,腦子裡想什麼呢!
興許猜到她的疑惑,陸紀堯又說了句:“他故意的。”
“哈?”
還是故意的?
方路悠吃完早餐上樓,再生已經醒了,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天頂,不知道在想什麼。她進來,他咧嘴笑:“你沒騙我。”
“當然啦,我答應你不走就不走啊。”方路悠上去,替他將小枕頭塞下去,扶他坐起來,“你老實告訴我,爲什麼要用冷水洗澡?這種行爲非常可恥!”
他長長睫毛垂在眼瞼下,一臉委屈:“我病了,你能來看我。”
心裡像是被什麼狠狠抓了一把。
方路悠摟着他,鼻尖發酸:“以後不能這樣,你想我了我就來看你,但你拿自己健康開玩笑我會生氣。下次再這樣,我一定不會來看你,知不知道?”
他包着眼淚,點點頭:“記住了。”
“我得去學校了,放學後再來看你成嗎?”
再生伸出小指頭,“拉勾。”
她也伸出指頭和他拉勾,說了一連串保證的話,才被放行。乖乖,還真是個小少爺。出去的時候,陸紀堯很殷勤得說:“我送你。”
這裡不好打車,她點點頭。
“哦,先回公寓,我換身衣服。”昨晚出來着急,還穿着睡衣。
他點點頭,提高車速。
到樓下時,陸紀堯厚着臉皮表示要借個洗手間,跟着上樓來了。門一開,差點嚇到她。
蕭立嶸正坐在客廳沙發裡。
“你怎麼在這裡?”她有點驚愕,哪來的鑰匙,況且私闖民宅。
蕭立嶸視線落在她身後的人身上,臉色一變。陸紀堯睨着他,嘴角輕揚弧度:“蕭總,好久不見。”
“……”蕭立嶸看了眼方路悠:“不是說家裡很亂,不能帶人上來嗎?”
“你又怎麼能擅自進屋子。”她也不滿。
蕭立嶸冷聲道:“你先回答我的話。”
“你也可以先選擇回答我的問題。”兩個人直接昂上勁,爭執起來,蕭立嶸本就有火氣加上看到陸紀堯在,真是火上澆油。上來一手扣住她的手,就要拉着往外走。
手勁沒輕沒重的,掐得她疼的直皺眉。
陸紀堯出手拽住他的手臂,將她脫離束縛,攔在身後,“蕭總怎麼不懂憐香惜玉。”
聞言,蕭立嶸冷笑着激他:“你在糾纏什麼?你老婆早就死了!”
陸紀堯本在笑,一聽這話笑意更濃了,下一秒赫然拎起他已經將他摁在牆壁上,“簡素素的死當年到底怎麼回事,你想必最清楚不過!你能那麼容忍大度替我洗刷冤情,到底威脅小秋做什麼事!”
他譏笑道:“你能想到的所有事。”
陸紀堯
眸色泛戾,擡手一拳揮下。打得蕭立嶸險些摔倒,搖搖欲墜。等他回過神來,便反擊過去,頃刻兩個大男人在屋子就開始搏鬥,不分出個你死我活不罷休的樣子。
屋子本就小,噼裡啪啦得摔碎很多東西。
方路悠嚇得連連躲閃,“不要打了!”
兩個人壓根就沒搭理她。
她連續喊了幾次不要打了,都沒停手,轉身去浴室拿着盛滿水的臉盆潑上去。本還在凶神惡煞的兩人,一下子被澆得透心涼,愣了好半天。方路悠將臉盆摔下,指着門大喝:“都給我出去!”
“方小姐……”
“路悠……”
她瞪眼,“出去!!”
兩人只得訕訕,離開屋子。方路悠嘭的一聲關上門,氣得整個手都在發抖。原來兩個人早就認識了,什麼簡素素什麼小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有太多事令她疑惑不解,太多事令她方寸大亂。
起碼,這兩個向來衣冠楚楚、紳士有理的人,竟然會這麼唐突得大打出手。
非常可疑。
方路悠換完衣服下樓,這兩個人竟然還沒走。並且同時上來,邀請:“方小姐,我送你去學校。”
“路悠,別鬧了。”
她全當空氣,最後攔了輛出租車,揚長而去。下午放學時,再生來過電話叮嚀她要來探病,她說:“好好好,我這就來。”
提前下課,收拾東西出來。玩具活動場邊的鞦韆椅上站起來個人,款款向她走來。
“朱小姐?”
朱黎嫺說:“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交談的地點選在對街的小店,點了杯烤杏仁拿鐵,喝了幾口才開腔:“我聽媽媽說,最近你和紀堯哥走的很近。”
“你想告訴我什麼?”她沒興趣再聽那些嫉妒到發酸的指責。
朱黎嫺呵笑一聲,“紀堯哥對你這麼不一般,是因爲你和陸太太長的很像。紀堯哥很愛她,看到你的時候他應該非常震驚,所以再生也喜歡你。所以我說,其實你只是替代品。”
替代品。
這三字好刺,長在心裡,動輒倒扎。
“多謝你的坦誠。”方路悠淡淡得。
朱黎嫺有些坐不住:“你不信我?”
“我爲什麼要相信你?”
她自嘲一笑,“對,你憑什麼相信我。既然你不信,可以去別墅主臥對面的屋子看看,一看你就全明白了。”
方路悠沒答覆她,去結賬,拎着包離開。
出租車停在別墅。
再生等了好久,見到她來笑得很高興。方路悠問她是否按時吃飯了?乖不乖?他一一答覆,乖巧得令人恨不得親一口。哄完再生睡下,出去輕輕帶上門。腦子裡鬼使神差的想起朱黎嫺說的那些話。
視線落在那間屋子上。
屋子裡很暗,沒燈光,窗簾拉的嚴實。拉亮牀頭燈,橘暖色光亮淺淺照亮屋子。這間屋子裝點的非常少女,歐式的傢俱、牆角擺着一副畫架、地上靠着幾幅畫卷。其中一副是素描,陸紀堯的素描,表情生動,視線溫柔。牀頭櫃另一邊是一疊結婚照,方路悠拿起沉甸甸的相冊,翻開。
心裡豁然被震撼到。
這張臉……一模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