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一下關於武毅軍的勳章制度和所謂免稅的問題。很多兄弟對免稅不理解,實際上,這是免租稅,而不是賦稅。建立榮軍農場,田產是連子寧的,而分給武毅軍戰死將士的家屬,實際上,他們就相當於是連子寧的佃農,連子寧當然可以免去自己佃戶的租子,對不對?
還有,一切的福利制度都是在武毅軍範圍內實行的,而連子寧現在的財力也足以支撐!在這樣一個範圍內,這怎麼能叫造反呢?
主人公羽翼未豐,他又不傻,怎麼會造反呢?)他哪來那麼大的信心能擋住白袍軍的衝擊?那可是剛沖垮了一萬多人的白袍軍啊!
“不錯!”連子寧嘿然一笑:“兄弟就是要把這些白袍軍給包餃子!怎麼樣?幹不幹?”
“幹!怎麼不幹?”陳大康一拍大腿,滿臉都是狂熱:“老子一手打造的巨盾斧兵,老子信得過!這一仗贏了,就是潑天的功勞!”
“好!”
隨着連子寧的一道道命令,整個武毅軍和神武右衛都動了起來。
巨盾斧兵牽着駑馬來到陣線上,穿上重甲,手持巨盾,大斧,然後把駑馬趕走。五百名巨盾斧兵,構成了三層堅實的防線,一人高的巨盾重重的杵在地上,地面上頓時像是出現了三道鐵牆。而每個巨盾斧兵的身邊,都站了兩個長矛兵,他們把長矛從巨盾的間隙中伸出去,於是鐵牆上面,立刻又生滿了猙獰的尖刺!
而在這道鋼鐵防線的左右兩側,神武右衛和武毅軍的士兵也是已經就位。連子寧則是指揮着三百火銃手和龍槍騎兵來到了鋼鐵防線東南約七十步的所在,迅速布成了三道射擊陣型。一旦白袍軍衝破平山衛,這兒,就是他們虛弱的腰腹所在!
在連子寧有條不紊的指揮下,一個大略的口袋陣,陡然成形!
這一切,張燕昌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出奇的是,他卻並沒有阻止連子寧,也並未因爲連子寧的擅做主張而大發雷霆,只是嘆了口氣。
此時的步兵大陣中,已經是格局逐漸穩定下來。
四處逃散的平山衛步卒,終於在身後督戰隊雪亮的刀鋒下止住了腳步,在軍官的組織下勉強購置出來一道十來層左右的防線,堪堪將唐奕刀所部數百白袍軍的衝鋒之勢剎住。而白袍軍已經是衝鋒了很遠的距離,幾乎將中間平山衛的防線鑿了一個對穿,而此時,刀鋒已鈍,人馬都是極爲的乏力,面對那一道虛弱無比的防線,竟然是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唐奕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手一軟,竟然單手握持不住四十多斤重的陌刀,刀鋒插入被鮮血浸溼的鬆軟土地,直入三尺!
耳邊盡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氣的咻咻聲,所有的白袍軍將士都是疲憊欲死,渾身痠軟無力,幾乎連手中的刀都拿不住了。因爲生長環境的過於優越,漢人在體力上,終究還是無法和長於白山黑水之間的女真鐵騎媲美!
在他們的身邊,已經是一片屍山血海,方圓百米之內,只有倒伏的死屍,血腥味兒濃重的燻人欲嘔,鮮血已經把地面染成了紅色。無數道鮮血構成的溪流在大地上肆意流淌着。
死在這一羣白袍軍手下的平山衛士卒,至少也在千人左右,而僅僅是唐奕刀一個人,就斬獲至少五十!
而他們的損失,也堪稱慘重,之前至少有五百之數,現在最多還剩下三百,其它的,都倒在衝鋒的途中。
唐奕刀忽的咧嘴一笑,聲音像是兩片生鏽的鐵片摩擦一般嘶啞難聽:“弟兄們,還有沒有氣力?”
所有白袍軍強打起最後一份精神,齊聲振臂大喊:“有!”
“好!那就跟老子再衝這一程!”唐奕刀緩緩策馬後撤:“先撤回去二十步,然後衝鋒!”
隨在他身後,數百白袍軍緩緩策馬轉身,來到二十步之外!但是看他們已經疲憊到極點的神色,還有那因爲脫力而不斷顫抖的馬腿,甚至往外溢流着白沫的馬嘴,這一輪衝鋒能不能有用還真不好說。
唐奕刀環顧四周,心中陡然一陣悲涼,默默道:“如若不成,那便戰死又能如何?父親母親,孩兒今曰必要將平山衛打個稀爛,爲您二老出一口心頭惡恨!”
那些平山衛的步卒不知就裡,還以爲這些白袍軍眼見不敵退去,已經很有不少士兵歡呼出聲:“退了!退了!”
防線剎那間變得鬆動,他們的笑容瞬間凝聚在臉上,爆裂的馬蹄聲驟然間響起,卻不是唐奕刀所部。從唐奕刀所部身後忽然斜刺裡殺出一隊騎兵,像是一支利箭,向着平山衛最後的防線發起了衝擊!
這一隊騎兵足有三四百人,也是人人浴血,領頭的將領手持雙斧,悍勇難當!
看着無數袍澤從自己身邊滾滾而過,唐奕刀先是一愣,然後疲憊的眼睛中流露出巨大的憤怒,破口大罵道:“熊廷弼,我艹你大爺,你個狗孃養的,又搶老子的菜!”
一聲輕蔑的冷哼隨風飄來:“有勇無謀之輩!”
在熊廷弼的帶領下,數百白袍軍如同滾滾鐵流,平山衛組織起來的防線根本就是不堪一擊,熊廷弼一馬當先,手中戰斧不停,當下一個官兵被他一斧打碎了木盾,另外一斧當頭劈下,把那官兵腦袋劈成兩半,鮮血混合着腦漿濺了他一身!轉瞬之間,死在他手下的已經是不下三人。
主帥勇猛,手下將士自然是人人用命,更何況他們這一隊在剛纔衝鋒的時候可以的保存了體力,現在體能還是比較充沛的,戰鬥力也較強。
十多層的平山衛防線被一突而過,狠狠的撕開,再也不成陣型!
熊廷弼一斧背將一個官兵砸的腦漿迸裂,面前豁然開朗!
終於,將官兵的陣型鑿穿了!
而此時他也已經看到,在大約百步之外,官兵重新購置了一道防線,有長矛林立,看上去壁壘森嚴,堅實無比!
熊廷弼胯下戰馬絲毫不停,已經是從戰陣中衝殺了出來,在他身後,數百騎兵也是狂衝而出!熊廷弼回頭,眼見身後那廝殺依舊,而自己,已經成爲了第一個衝殺出來的!
長矛林立,那應該就是你的武毅軍了吧!熊廷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一股熊熊熱火從他心間燃燒,燒得他整個人都顫抖起來,想起那一曰和連子寧在營中問答,他在心底嘶喊着:“那咱們就戰場上見真章啊!”
他驀然回頭,看着自己的將士們,指着數百步外,那道防線之後的一面巨大帥旗,大聲喊道:“弟兄們,那大旗之下,就是官兵的大帥,咱們殺過去!奪了那帥旗!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陣前斬將奪旗,何等的意氣風發,豪氣雲天!
“奪帥旗!奪帥旗!”白袍軍將士的情緒立刻被他調動起來,齊聲大喊,聲震四野。
“好!”眼見軍心可用,熊廷弼露出一絲微笑。倒不是單純的爲了斬帥奪旗,而是眼前那道防線,非要打垮不可,若不然的話,這樣一支強敵虎視在身後,若是突然打擊,自己等人損失必然慘重,更別說是將官兵大部包抄切割了。
不過他畢竟足智多謀,乃是大將之才,並未魯莽冒進,而是帶隊讓到一邊,把撕開的裂口讓了出來。
隨在他身後,無數白袍軍將士從撕開的裂口中殺了出來,竟是源源不斷。第一個便是唐奕刀,他狠狠的瞪了熊廷弼一眼,卻也吸取教訓,不再魯莽衝鋒了,而是帶隊策馬來到一邊,一邊休息,一邊看熊廷弼如何行事。
剩下那些殺出來的白袍軍將領,也是和他一般的舉動,只是看着熊廷弼如何做。
雖然嘴上不服,但是大夥兒心裡都清楚,這個年輕人足智多謀,于軍中僅次於軍師戚繼光,比自個兒實在是強出一大截子。
熊廷弼不斷的數着衝過來的白袍軍,很快,這個數字已經增長到兩千左右,不過也就到此爲止。五千白袍軍,衝擊步兵方陣,至少死了七八百,其它的,則是被瀋陽中屯衛和大同中屯衛的士卒給截擊住了,正在死命的拼殺。此時回頭看去,熊廷弼不由得心中慶幸,這三衛一萬三千人之中,戰鬥力最差的便是平山衛,幸虧是選擇了這邊作爲突破口,要不然的話,碰上那兩塊兒硬骨頭,也是難啃。
“兩千騎兵,也夠了!”熊廷弼振臂一呼,打馬向前。
沒有激動煽情的縱聲呼喊,有的,只是堅韌而沉默的衝擊!
數百騎兵默默地跟在熊廷弼的身後,形成了巨大的衝鋒陣型,熊廷弼並未給其他將領發號施令,但是那些白袍軍將領,卻是不約而同的,跟上了他的腳步,率領本部發動了衝擊!
兩千白袍軍縱馬狂奔,瘋狂衝擊,聲震天地。
在他們身前不到百步遠,便是巨盾斧兵和武毅軍構成的防線!
最後一道防線。
當此時,戰場已經進一步的白熱化和焦灼,在官兵大陣的前方,府軍前衛兩千騎兵和三衛的兩千騎兵在步兵方陣的兩翼成鉗形殺出,試圖截斷五千白袍軍的後路。而白袍軍也不是傻子,自然不能容官兵得逞,秦老六和錢大用各率領兩千騎兵已經是分兵迎上來了。四支大軍,八千人,捉對廝殺,慘烈無比。
與白袍軍相比,府軍前衛和三衛的騎兵無疑是佔盡優勢,裝備、訓練、乃至戰鬥力都是超出一截,但是對方畢竟也是兩千騎兵,而不是兩千頭豬。再加上秦老六和錢大用自家知自家事,並不和官兵硬拼,只是將其死死纏住,使之不能輕鬆截斷袍澤退路。
在張燕昌派來的監軍的督促下,四千官兵無不拼死奮戰,但是想要擊潰這兩支白袍軍,尚需要一段時間。
戰場的形勢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來了一個大逆轉,從白袍軍佔盡優勢一下子變得晦澀不明。
而關鍵,便是在武毅軍處,只要是武毅軍能擋住那兩千的白袍軍的衝擊,兩側的部隊殺出來,再加上兩支騎兵合計一圍,便能將這五千白袍軍給包了餃子!
若是這五千白袍精銳戰死,那白袍軍則是大勢已去,而相反,若是擋不住的話,白袍軍突破武毅軍防線,整個官兵的陣型被徹底撕毀,再也組織不起有力的進攻,其結局也必然是一敗塗地!
整場大戰的關鍵點,便陰差陽錯的落在了武毅軍的身上!
鐵騎狂飆而來,震人心魄,但是武毅軍已經和白袍軍大戰過一場,早就有了經驗,打過仗,見過血,活了下來,就已經算是老兵了。這一次身邊雖然沒有了火銃手,但是卻多了巨盾斧兵,多了一道鐵牆一般的堅固防線,因此他們毫不畏懼,只是抿着脣,死死的盯着狂飆而來的白袍軍,眼中滿是狂熱和殺戮的慾望!
武毅軍的勳章制度,使得他們就算是直面死亡也毫不畏懼!
他們的這種鎮定情緒感染了身邊的巨盾斧兵,讓他們本來煩亂緊張的心情也是平靜下來,他們身子半蹲着,手握住盾牌的扶手,肩膀死死的頂住了盾牌,另外一隻手則是握緊了大斧,渾身青筋暴跳。
白袍軍已經能清楚的看到擋在自己面前的那道鐵牆,還有鐵牆的縫隙中伸出來的無數長矛,使得整個防線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鋼鐵刺蝟,猙獰畢露,殺氣凜然!
但是白袍軍並沒有減速,這些殺紅了眼的白袍軍心裡已經沒有了害怕,在他們想來,眼前的這些官兵,也會像之前那般,被自己衝破,然後肆意的屠殺!
白袍軍兇狠的撞上了官兵的防線,這一瞬間,戰馬撞擊鐵盾的怦然悶響,戰馬因爲巨大的衝擊力而骨折的咔咔聲,士兵們的慘叫聲,鋒銳的長矛刺透人體的撲哧聲,以及無數士兵的喊殺聲,匯聚成了一道巨大的聲浪,沖霄而起!
這一刻,無數的目光匯聚在此。
就像是大浪拍擊海堤,但是結果卻是讓白袍軍們完全意外,海堤絲毫無損,反而是大浪碎成了飛花濺玉。
白袍軍撞擊在了巨盾斧兵和武毅軍長矛兵一起構成的陣列上,整個陣列就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腳的小樹,微微一彎之後,便是用巨大的反震力,給來犯之敵扇了狠狠的一個耳光!
事實證明,陳大康窮數十年之力,花費無數心力打造出來的這一支巨盾斧兵,搭配上武毅軍的長矛兵,便是在最利於騎兵衝擊的平原地區,也能硬撼騎兵,至少白袍軍是無法衝破面前的牢固防線!
三道防線,白袍軍甚至連第一道防線都沒有突破,就被死死的擋了下來,不知道有多少燕趙大漢死死的頂着巨盾,被震得連連嘔血,雙臂斷折,但是,終究是擋住了!
而白袍軍的損失更大,被反震而死的騎兵不在少數,而被武毅軍的槍林戳死的也差不多在三百左右!
張燕昌一直冷硬的臉部線條變得稍微柔和起來,遙遙的看了一眼連子寧的方向,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自語道:“此子,曰後絕非池中物啊!”
回過頭,臉上表情已經是重新變的冷厲無比,寒聲道:“再派十個人,告訴王彥成和趙馬祥,一刻之內,若是不能擊敗當面之敵,誤了軍紀,軍法從事!”
“是,大人!”又是兩小隊親兵被派去督戰,康律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道:“大帥,要不要末將上去殺他一陣兒!咱們這些精銳鐵騎,可都是以一敵百!”
張燕昌緩緩搖頭:“正是因爲你們以一敵百,纔要留在最後,沒見那些白袍逆賊還有六七千沒動麼?你們兩千人,對他們六千,理當不成問題。若是把你們用上了,那這仗,也就敗了。”
連子寧強忍住心中振奮,喚過一名親兵,道:“去告訴陳指揮使,左翼開始壓進!圍殲白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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