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一 浴血井陘關——白袍末路
衡量一支騎兵的戰鬥力,不外乎就是騎射二字而已,騎,是指騎術,近戰能力,說白,則是指的是機動能力和近戰戰鬥力。射,則是箭術,遠程的作戰能力!二者兼備,纔是合格的騎兵,歷史上的蒙古鐵騎,便是將這二字演繹的極致的軍隊。可以不攜帶任何輜重晝夜兼程十餘日,奇襲數千裡,吃喝拉撒都在馬背上,與敵人硬碰硬的砍殺,也能邊騎邊射,玩兒放風箏的戰術,將敵人活活吊死!
而這些張燕昌的親兵,這方面自然也不遜色。
他們用的弓,比兵部府藏的更好,都是一石多的強弓,藉助馬力,射程可以達到百步多。而且箭簇都是精鐵打造,極爲的鋒銳。
一千名騎士,張弓搭箭,箭雨落下,像是死神的呼嘯。
比起剛纔白袍軍的射擊,他們的準頭就強多了,藉助馬力,箭雨全部落在白袍軍的頭上。強弓的力道極大,再加上從天而降,又是加了一層力道,而白袍軍一身布衣的防禦力也是聊勝於無而已,一片慘叫聲中,數百白袍軍被射死,紛紛從馬上跌落下來。右翼的白袍軍,頓時是缺了一小塊兒。
接下來,又是兩輪密集的箭雨,死在親兵們強弓攻之下的白袍軍,足足達到了上千之數!
上千人的傷亡,對於白袍軍而言,並不算是一個多大的數字,但是最重要的是,這些人的死亡,引發了右翼新兵的騷亂。這些從來沒有經歷過戰陣的新兵蛋子們,做出了人類最本能的反應。他們哭喊着,滿臉恐懼的,策馬狂奔,向着本陣的方向衝擊過去,因爲他們認爲。在那裡能夠得到自己人的庇護。
這些剛剛放下鋤頭或者馬鞭,或者什麼其他東西。拿起刀槍來的白袍軍。別說沒經歷過實戰,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甚至是從來沒見過血的!指望一羣沒見過血的傢伙有多麼強大的戰鬥意志,無疑是天方夜譚。面對那些像是一個個鋼鐵堡壘一般,急速衝殺過來的凶神惡煞,他們壓根兒就沒有提起一絲抵抗的意志,任憑這將官如何打罵甚至是殺人,都是無法阻擋,他們就像是見到了獅子的斑馬羣。轟然四散。
這纔是人類最本能的反應。
面對這些未戰先潰的對手,許是從來沒有碰到過這麼弱的敵人,康律等人竟然一愣,然後纔是滿眼通紅,緊緊地抿着嘴。揮舞着手中的長矛、鐵骨朵等利器殺了上去!
一方潰敗的時候,是最利於對方砍殺的,逃跑的士兵根本毫無戰鬥意志可言。連一絲反抗的心思都沒有,就像是殺豬宰羊一般被肆意砍殺。
如同虎入羊羣一般,白袍軍潰散的右翼被官兵輕鬆的、狠狠的插進去,這一刻,數以百斤計的鮮血噴涌而出,當然,都是從白袍軍的〖體〗內。這些白袍軍就算是正面迎敵,拼死力戰都不是對方的對手,更別說此時把後背賣給敵人。
刺擊!刺擊!劈砸!劈砸!
所有的官兵幾乎只是在重複着這兩個動作,輕鬆無比的掠奪一條條的性命,根本沒有任何的阻擋,真真正正的砍瓜切菜。如此輕鬆,都讓他們感覺到一絲不適應,但是手上的武器,卻是絲毫不停。
十幾息之後,他們已經突入進去百多步,至少斬殺了兩千白袍軍!而整個白袍軍的右翼,已經是瀕臨崩潰!後面袍澤一聲聲的慘叫聲,更是驅使着無數的新兵向前狂奔,狼狽奔逃的他們不斷的衝擊着其它的隊列。
而拜這些新兵所賜,本來都是由老兵構成,穩如泰山的中軍大陣,也是有了不穩之勢。這些新兵不敢和自己身後的凶神惡煞交手,卻不會畏懼這些朝夕相處的袍澤,他們大聲喊着怒罵着,撕打着,甚至有的已經拔出腰刀惡狠狠的砍向了面前的攔路者。
這一刻,人性的醜惡暴露無遺,爲了搶得一線生機,自相殘殺開始了。我不需要比後面的那些凶神跑得快,我只需要比你跑得快就行了!
從官兵與何老貓等人錯身而過,到現在殺入白袍軍陣地,不過是極其短暫的時間而已。
短的讓人瞠目結舌,短的讓人無法反應。
白袍軍的領導層缺乏大戰經驗,缺乏應變能力的缺陷此時暴露無遺,他們竟然陷入了集體的失聲之中,沒有一個人想到要如何應對。
最快反應過來的,還是張耕!
面對殺入自己腹地的官兵,張耕連連下達命令,急忙調集兵力前去圍堵,但是已經晚了!大量的募集新兵並且不加以最基本的訓練的惡果,此時暴露無遺,老兵們被新兵們衝亂了陣腳,別說是去圍堵官兵了,現在就已經是自顧不暇!
戚繼光痛苦的捂住了臉,心中升起一股重重的挫敗感,他沒有想到,連子寧竟然不顧馬力,不顧體力,主動衝陣!這一奇詭的變陣,讓向來講究堂堂之陣,正正之師,戰場之上無陰謀的他一下子亂了陣腳。但是畢竟是大將之才,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指着那灰袍漢子道:“唐旗主,你們帶來了幾門碗口銃是不是?”
那唐旗主也手足無措,聽到他問,本能的便點點頭。
“好,現在立刻帶着你的人,趕到官兵前面去!架上碗口銃,阻他們一阻!”戚繼光已經顧不得越俎代庖,大聲道:“我帶着五百騎兵,護送你們過去,給你們開路!”
“碗口銃能成麼?”唐旗主猶豫的問了一句,那些官兵如此厲害,爲這些白袍軍去拼命,他很是有些不情不願,更別說,這幾門碗口銃乃是教中留存無幾的火器,保留在旗中,很是珍貴,這次帶出來也是以防不測的。
戚繼光看出了他的心思。厲聲道:“唐旗主,若是我白袍軍折損在此,只怕你回去之後,你們教主也饒你不得!”
那唐旗主咬咬牙:“那就聽軍師一回!”
戚繼光領了軍令,立刻帶着五百名精銳的白袍軍迎向了官兵。只是此時他們面前全都是驚慌失措的新兵,被堵得嚴嚴實實的。又如何能衝的過去?
戚繼光眼中閃過一道寒芒。寒聲道:“殺!凡有阻路者,一概殺無赦!”
他的命令讓周圍的白袍軍驚呆了,都傻愣愣的看着他,戚繼光怒聲道:“還傻愣着做什麼?聽命行事!”
在他的積威之下,這些白袍軍終於是舉起了手中的刀,向着面前的袍澤,狠狠的砍了下去!
殺第一個的時候還有些猶豫,殺第二個的時候就已經很順手了,手中刀飲滿鮮血之後。下手也是再不留情。
就這樣,戚繼光帶着這五百白袍,硬生生的從自己人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此時官兵距離他們還有五十步之遙,只得慶幸的是,他們的推進雖然依舊是無可阻擋。但是速度已經減慢了許多。
“快!”唐旗主大聲招呼着自己的手下。
二十來個白蓮教徒下了馬,從馬背上取出五個一摸一樣的大匣子,然後從裡面取出五個物事來。
這五個物事長約兩尺。碗口粗細,看上去像是個被截短了的巨棍,渾身黑沉沉的,似是鐵鑄,周身加了七道鐵箍。看來就是那唐旗主所說的碗口銃了。
那些教徒把這五門碗口銃固定在地上,炮口朝着官兵的方向,這碗口銃炮頭由兩隻鐵爪架起,另有鐵絆,放在地上,那兩隻鐵爪看上去就像是虎爪一般,整個形態,宛如猛虎蹲坐,看起來虎虎勢勢,煞是威風。
他們又取出大鐵釘從碗口銃的尾部釘進去,將其牢牢的固定在地面上。
然後便是取出一大包東西,打開之後從炮口塞進去,這是百多個指節大小的小鉛子,比五雷神機所用的略小。把小鉛子塞進去之後,又是往銃口裡頭放了一個拳頭大小,看上去足有數斤重的大鉛彈。
此時,官兵據此已經不過三十步,他們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正加速殺來!
唐旗主斷聲道:“放!”
他聲音也有些顫抖,這玩意兒雖然已經在教中保存時間很久了,演練起來也是威力無窮,但是畢竟沒有真正見過陣仗,他心中也有些忐忑。
只聽得齊齊的一聲轟然巨響,五門碗口銃在這一刻同時打響!!
剎那間,如雷的蹄聲和呼喊都慘叫聲被這碗口銃的響聲壓住,好像天地間都震動了下,正在急速衝鋒的騎兵隊好似是撞在了一面堅固的牆上,突然間,便是停了一停。
五門碗口銃,裝填的全部都是霰彈,五百多個指節大小的小鉛彈在這一瞬間狂暴的飛出,帶着恐怖的高溫和巨大的動能,組成了一道密集的鋼鐵風暴,狠狠的罩向了官兵。數十名衝在前列的騎兵被打翻在地上,厚重結實的板甲在這個距離上也無法抵擋碗口銃所賦予的巨大動能,有的人被打成了篩子,有的人被打的〖肢〗體殘缺,而坐騎絲毫不能倖免,這些碗口銃的霰彈並非是散射,籠罩的可是一個面。
瞬間,剛纔還是所向無前的親兵們,前面死傷慘重。而後面的受了驚,戰馬處於危險的本能,便是把速度降了下來。
數十名騎士,連人帶馬都被打得千瘡百孔,直接死了的還好,沒死的那些,躺在地上痛苦的慘嚎着,呻吟着。
停下來的騎士們,目光呆滯的看着這些痛苦呻吟的袍澤,被巨大的炮聲轟擊,竟然一時間緩不過勁兒來!
“還愣着做什麼?殺!殺啊!”康律嘶聲大喊着,剛纔開炮的時候,他被幾個親兵護衛在身後,並未受到波及,此時看到袍澤慘狀,頓時目眥欲裂,眼角都要滲出血來!
緩過勁兒來的官兵立刻眼睛都紅了,嘶吼着,向着白袍軍殺了過去!
大軍捲過,那些白蓮教徒還來不及收走五門碗口銃就已經被潮水一般的騎士淹沒,然後撕成碎片。那唐旗主痛心的看了一眼,卻也是有決斷的,招呼白蓮教徒們立刻後撤。
而這時候。戚繼光帶來的五百白袍騎兵狠狠的殺了過去。他們自然不是官兵的對手,不過是一個照面,就已經被長矛刺死,鐵骨朵拍死數十上百,但是官兵們已經失去了強大的前衝力。此時卻被他們纏住,一時間不得脫身。
這樣一來。戚繼光的目的便已經達到了。他帶來的這五百白袍騎兵。本就是類似於死士的存在,其目的,便是爲了延緩官軍的衝擊。而在這時候,在經歷了最初的慌亂之後,白袍軍的指揮逐漸也開始通暢,大量的老兵,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將這不到一千的精騎包裹在內!
這些大帥親兵固然是精銳無比,很快就是重新殺出一條血路了。手下也無一合之將,並沒有顯露出絲毫的頹勢,但是他們的處境,也開始不妙,再衝殺一陣兒。只怕就要被包餃子了。
連子寧自然不會允許這種現象的出現。
他眨也不眨的在觀察着戰場,密集如織的偵騎來回〖運〗動,也把最新的情況詳細的報告給他。康律所部陷入重圍的時候,他立刻就知道了。
剛纔的那一聲驚天巨響,讓連子寧吃了一驚的同時,也是心裡一陣掩不住的狂喜,在這個年代,能夠製造出這麼大動靜兒的,只有火藥一種!而能發出如此巨響,並不可能是火銃,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對方有火炮!
不大可能是白袍軍的,若是他們有的話,早就應該用出來了,所以理當是白蓮教那羣人帶來的東西。連子寧心裡感嘆,果然是爛船都有三斤釘啊,沒想到僻處太行山的白蓮教,竟然還有這等好東西。
在那一刻,他也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把這些東西拿到手!
“唐將軍!”連子寧沉聲道。
“末將在!”唐奕刀出列,大聲應道。
“你率領所部一千人,從白袍逆賊左翼殺進去,不求殺傷,只要穿鑿,儘可能的與康律所部會和!”連子寧吩咐道:“對了,注意一下,若是有火器的話,一定要搶到手!”
“末將遵命!”唐奕刀低下頭,再擡起頭的時候,已經是滿臉的決絕!這個昔日的白袍舊將,顯然是下定決心,要和舊主死戰了!
連子寧擺擺手:“去吧!”
唐奕刀率領的一千騎兵一路狂飆,在所有白袍軍還都沒有做出反應的時候,便是已經殺到了他們的左翼,然後狠狠的鑿了進去!白袍軍的主力都被調過去圍剿康律所部了,陣型本就已經散亂,更別說左翼的也是新兵蛋子,事實再次證明,兵力真不是越多越好!
左翼的白袍軍和右翼一般,也是能毫無戰意,一衝就跨,而唐奕刀戰鬥力極爲強悍,身先士卒,身後的那些親兵們也都對他這個上官心服口服,跟隨着奮勇拼殺!唐奕刀手中一柄陌刀連砍帶劈,所向無敵,竟是以比康律更輕鬆地姿態,殺進了白袍軍的陣列中!
戚繼光看向張耕,臉上滿是苦澀:“大首領,咱們敗局已定啊!”
在左翼被突破的瞬間,白袍軍的敗局就已經註定!主力都在圍剿康律所部,而若是要去圍剿唐奕刀這個叛徒,抽調的人數少了,那是去送菜,抽調的人數多了,則定然會被已經殺紅了眼的康律所部破陣而出。若是兩方回合,後果當真不堪設想。而若是橫下心來一心只斬滅其中一支,那麼後背定然會被官兵打一個稀里嘩啦。更別說,官兵還有整整接近四千騎兵尚未出動,依舊在作壁上觀!
戰局急轉直下,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不但是白袍軍一方,就連官兵自己都沒想到,只派出兩千精銳,就已經讓白袍軍走上了絕路。
實際上,此戰白袍軍說是敗於官兵之手,還不若說是敗給了自己,他們若是沒有擴軍,依舊是那八千餘生的老兵的話,康律和唐奕刀絕對衝不跨他們的隊列。可以說,此戰的最大變因,卻是衆人都沒想到的一點,白袍軍的新兵算是立了大功了。
如此戰機,連子寧自然不能放過,他長笑一聲,府軍前衛和四衛的雜牌騎兵三千五百多人,便是開始緩緩壓上!
這是傾盡全力的雷霆一擊!
“啊!”張耕舉目四望,心中驀地一陣悲涼。仰天發出一聲不敢的嘶吼!就像是被逼到懸崖邊上的病虎,滿是絕望和不甘!他心中一腔的憤懣和怨恨,爲何我兵力是你兩倍,卻不是你的對手?寧津縣敗於你手,爲何還不放過我。真要將我趕盡殺絕麼?
爲何,這是爲何?爲何我就比不上你!
他只覺得心裡沉鬱無比。就像是一塊大石一般壓在心上。直讓他喘不過氣來,終於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豔紅色的心血!
“老爺!”一聲悽婉的驚叫,張耕身後一個做親兵打扮的人上前抱住了他,仔細一瞧,卻是雪凝。四面的親兵將領也都圍了上來,大夥兒心底都是冰涼,當次危急之時,主帥竟然吐血。咱們難道很要盡數送命此處?
陽信起事,攻略魯北,縱橫四縣之地所向無敵,大戰官兵不曾退卻,當日的榮光。盡數化作現在的無限悲涼!
張耕只覺得暈暈沉沉的,他還保留着一絲清醒,向戚繼光問道:“軍師。咱們怎麼辦?”
戚繼光搖搖頭,臉上也滿是無奈和英雄末路的悲涼:“現在已經無法可想,打,打不過。若要逃的話,這天下之大,盡是王土,又逃往何方?”
衆人聽完,都是黯然,不少人眼中露出絕望之色、
“不,還有路!”唐旗主忽然大聲道:“諸位,這太平河,唐某最是熟悉,知道有一處水淺,抱着戰馬可以泅渡而去!咱們現在趕緊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什麼,還有生路?
“那你剛纔怎麼不說?”脾氣最火爆的張三元一把掐住了唐旗主的脖子,怒聲質問道。
唐旗主一把把他甩開,寒聲道:“剛纔說,剛纔說有個屁用?咱們這麼多人,若是都泅渡而去,官兵什麼都不須幹,只要往河裡射箭,咱們一個都甭想活着出去!現在剛好,咱們大部隊和官兵糾纏,官兵無力追趕,咱們帶上幾百最精銳的逃走就是了!”
此言一出,大夥兒都覺得背上冷颼颼的。
這個唐旗主,也是心狠手辣之輩啊!
不過他說的確實也有道理,大夥兒都有些意動。
“這怎麼行?扔下這麼多弟兄?”張三元怒道:“要走你們走,我不走!”
“閉嘴!”戚繼光已經看到緩緩壓過來的官兵本陣,瞬間心中已經有了決斷,喝道:“事不宜遲,待會兒官兵壓上來,想走都走不了,咱們就按照唐旗主說的辦!各位,選上五百名,不,一千咱們最精銳的部隊!咱們!”
他死死的盯了一眼連子寧那面大旗,狠狠的吐出來一個字:“撤!”
張三元還想說話,被戚繼光狠狠的瞪了一眼,在他積威之下,竟然是心裡一顫,閉上了嘴。
其他人再無異議,簇擁着半昏迷的張耕,向着陣後殺過去。
而此時,在井陘關的關樓上,也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下面的戰場。
“那官府妖兵的主帥,便是那連子寧是吧?”一隻修長如玉,皮膚光潔的手指着那面‘武毅軍總統連’字大旗問道。
問話的,是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大約四十來歲,面如冠玉,長相極是俊美,雖然年紀已經不小,卻是透着一股非凡的魅力。尤其是一雙眸子,神光熠熠,極是醒目。他一頭墨玉一般的黑色長髮,玉冠、玉釵,手中持着一柄拂塵,穿了一件雪白的道袍。關樓之上,白袍如雪,隨風鼓盪,宛若要御風而去,直似神仙中人!
井陘關最高長官吳汾站在他身邊,落後了半個身位,微微彎着腰,神色極爲的恭敬謙卑。
“回楊左使的話,確實是那連子寧,此人是武毅軍總統,手下戰鬥力很強!”吳汾恭恭敬敬回答道。
“這個不消你說本座也知道。”那楊左使淡淡一笑:“本座在京師之時,便聽得他大名,寫的那詞,卻也是算是驚才絕豔,連教主都稱讚過。本以爲只是個文人,卻沒想到,打仗也很有一手。進退有度,把白袍軍給逼得如此。”
他拂塵一擺,語氣已是森寒:“此人日後必是聖教大敵,看來,是不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