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八 目標——鷓鴣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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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哈不出看來,自己解釋了這麼多,已經是足夠清楚了,這也體現了自己對樑硯秋的重視,若不然的話,換成別人在,直接一句話命令過去了,何須這般麻煩,多費脣舌?
而他還在怨恨!
心有怨念,口出怨言,從來就是上位者屠戮臣子的一個極好的藉口和主要的原因。
哈不出臉色陰沉道:“樑硯秋,你不願意?還是對本汗心存怨念?”
他素來稱呼其爲樑先生或是軍師,而今日直呼其名,當真乃是前所未有之事,也可見心中此時已是震怒。
樑硯秋悚然一驚,背後冷汗已經是涔涔而下,趕緊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下官只是乍聞次消息,心中震驚,絕無對大汗不滿怨恨之意。”
“這還差不多。”哈不出冷哼一聲,道:“速速回去整頓行囊,明日一大早便去女真營中吧,莫要耽擱了。”
撂下這句話,便是揚長而去。至於樑硯秋的心中怎麼想,他既不想知道,也覺得沒這個必要,根本就是渾不在意。
也是,身爲上位者,獨裁一切,總理一切,自然是不能時時刻刻把下屬的心思感覺都放在心上的,更何況,哈不出也從來不是什麼心思細膩的主兒。
若是以前,他或許還會重視,但是現在福餘衛越發的強大了,用句後世的話就是,一切都邁入正軌,走在成功的路上。因此在哈不出心中。樑硯秋也就沒那麼重要了,當然,還是重臣,這是沒錯兒的,但重臣也是臣子,就得唯上之所命!
樑硯秋以頭觸地,等到哈不出的腳步聲消失,方自敢擡起頭來,他盯着哈不出離去的方向。眼中露出刻骨的怨毒。
樑硯秋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回走,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住處的,回了自己的府邸,進了臥室,遣退侍從。他把大門關上盯着房樑怔怔的看了半天,忽的嚎啕大哭。
他本是性情中人,若不然也不會因爲哈不出的賞識就這般爲之效死力,因此這會兒心裡,也是溢滿了被背叛,被放棄的情緒。
而且作爲一個文人,作爲一個身在異國。長期朝不保夕的文人,他也是敏感而脆弱的,這會兒他的情緒,就跟一個被男人拋棄的怨婦也沒什麼區別。
樑硯秋心中。滿是失望和痛楚,對哈不出的忠誠,對於福餘衛的不捨,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憤怒和怨恨!
怨恨的種子。是會發芽的。
四月二十六,武毅軍渡江第七日。當晚,阿敏整理了探子們送回來的大量情報,最終提煉出極爲重要的信息——武毅軍駐守在鷓鴣鎮的官兵,大致在兩萬人上下。
這不是簡單的臆測,而是從駐守鷓鴣鎮的武毅軍每日所需的糧食清水,旗幟的數目等等表象信息判斷出來的,女真人麾下的探子們收集了大量這方面的信息,多方驗證之下,阿敏方自敢作出結論。
在阿敏看來,這也是個比較合理的數字,畢竟武毅軍也就是那麼多人,外面征戰的三路大軍就已經是佔了七萬了,他還能有多少兵力駐守鷓鴣鎮?難不成他在松江以北就不須得留兵力鎮守了?以連子寧的性格,斷然是不會這麼孟浪的。
在和哈不出一番商議之後,兩人都是認同了這一觀點。
四月二十七,樑硯秋作爲人質被送到了阿里者衛的女真大營。
當夜,女真精銳騎兵三萬,福餘衛精騎兩萬,合兵五萬,趁着夜色,悄悄的向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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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堡。
這裡現在名聲不顯,在後世卻是享有大名,乃是赫赫有名的×鶴×崗×市。
這裡極爲的富饒,乃是松花江和黑龍江匯聚之地,也是小興安嶺之餘脈和松江交界地區,西北部乃是丘陵地帶,其它的地方則是大片大片的沖積平原。這裡是全國最大的煤礦儲存區和煤礦產地之一,總儲量達到了二十多億噸。而肥美廣袤達到了數百里的平原,則是使得它的糧食產量每年能達到四十多億斤——放在現在,就是的兩千多萬石。
當然,現在安定堡地區自然是沒有達到這種程度的,但是經過了這些年的發展,也是村莊密集,阡陌縱痕,乃是遼北將軍轄地中重要的產糧地區。
這裡曾經被白蓮教席捲而過,成爲了一片廢墟,但是現在已經是恢復了一些生氣。
許多曾經在白蓮教席捲這裡時候躲進山林之中的鎮民,這會兒見了武毅軍到來,都是跟見了救命恩人一般,他們從山林中出來,回到自己的村子,開始補種春耕。
徐安鎮,三徐村。
此處距離安定堡往南十五里,位於瓦剌金河之泮。
瓦剌金河浩浩蕩蕩直下百里,注入松花江中,瓦剌金河入松花江的河口,距離柱邦大城已經是不遠了。
顧名思義,三徐村中的百姓都是徐姓,他們本來乃是山東濟×南×府齊×河×縣人,後來朝廷移民填充東北,他們便是被遷移到了此處。經過幾十年的發展綿延,當年的孩童都已經變成了中年,下一代也是已經誕生。
這個村子也擴展到了百多戶,四百多口人家,生活的還算是不錯,至少豐衣足食,也是其樂融融。
只可惜白蓮教的興起改變了一切,村中的百姓,要麼是被殺,要麼就是被擄走,被迫從賊。躲過了白蓮教浩劫之人,不過是十中二三而已,這會兒他們回到了自己的村子,只不過當年那個安居樂業的小村子,已經是變成了一片廢墟了。
白蓮教撤走的時候。不但把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都給搶走了,更是將這裡付之一炬。
所幸這裡的民居多是土坯房,木質架構不多,是以並未全給燒成白地,多少還留存了一些。百姓們回來之後,從廢墟中撿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材料,左湊右湊的好歹是建起了一座座簡易的容身之所,和窩棚也差不了多少了。所幸現在還是夏天,天氣並不冷。總是能糊弄過去的。
多少總有了些人氣兒。
這會兒村子裡面靜悄悄的,村子東頭兒的揚場倒是熱鬧的緊。
那裡是秋收之後,用來碾麥子把麥子皮揚掉的場所,面積很大,容納千把人也不在話下。
揚場中間搭建了一個土臺子。大約有一丈來高,一個穿着青袍,做官員打扮的年輕人正自站在上面說着什麼,在他身後,則是有七八個軍丁,腰間掛着刀,威風凜凜的站着。
興許是因爲那幾個武毅軍官兵的威懾。興許是因爲國人傳統中對那一身官袍的敬畏,村子裡面僅存的六十多口人,正在圍攏在土臺子周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上面。他們衣衫襤褸。但是卻心存敬畏,沒有一個人說話,現場針落可聞。
那年輕人看上去才二十來歲,年紀頗輕。不是已經蓄了須,看上去氣質也很是凝練沉穩。他輕咳一聲。朗聲道:“本官王重墨,乃是武毅伯,奴兒干都指揮使連大人親自任命這安×定×縣縣令,以後安定堡周邊,十六鎮一百一十九村,盡數歸本官所轄理。”
他身後站着的那武毅軍總旗已經是不失時機的大步走上來,喝道:“爾等還不見過王大人!”
“見過大人!”給他一喝,這些百姓頓時便慌了,稀稀拉拉的跪了一地,紛紛磕頭。
“都起來,都起來。”王重墨溫和一笑,招呼大家起身。
待大夥兒都起來,他繼續道:“現在已經是快要進五月端午,過了麥子的耕種日期,不過本官這一次就是來解決這個問題了!”
百姓們早就因爲這個問題愁眉不展,這會兒一聽,都是精神一震,趕緊豎直了耳朵。
王重墨從身後的袋子裡面捧了一把玉米粒出來,灑在臺下,道:“這玩意兒叫玉米,你們有誰聽過?”
下面的人面面相覷,都是搖頭。
這也不稀奇,這個年代消息閉塞,而且這些百姓一輩子的活動最遠處怕是也不會離開村子五里之外,對他們來說,沒聽說過千里之外的松江大地上的消息那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不知道也不打緊,本官來告訴你們。”王重墨大聲道:“玉米這東西,跟麥子是一樣的,撒下去就能長出來,但是產量是麥子的三倍以上!一畝地能打八斗麥子,就能打三石的糧食!”
下面頓時是起了一陣竊竊私語,這些老百姓們第一個反應就是不信,但是出於對官府權威的敬畏和信服,卻又是半信半疑。
“本官知道你們不相信,松花江轄地上的百姓們,第一次種玉米的時候,他們也不信,但是你們可知道,現在整個松江大地上,種植的,幾乎全都是玉米!”王重墨目光炯炯盯着下面的百姓:“而且你們也沒得選擇,現在已經誤了麥子的農時,只能種玉米,要麼就是捱餓!”
下面頓時又安靜起來。
正如王重墨所言,他們沒得選擇,要麼是現在種玉米,要麼就是捱餓,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這時候,王重墨又是拋出了一顆重磅炸彈:“武毅伯有令,所有選擇種玉米,不但免費發放糧種,而且每個人發給一百斤糧食吃用,這些糧食,可以等玉米收穫之後再行還給官府,不收利息!”
“啊?真的?官府發給咱們糧食還不要利錢?”
“縣官兒大佬也是說的,這還能有假?”
“武毅軍真是青天大老爺啊!以前那些官兒只知道來收稅打人搶東西,那裡給咱們打算過了?”
………
聽着下面的議論紛紛,王重墨微微一笑。
他是第十衛副指揮使王重光的堂弟,王重光現在乃是第十衛的千戶,以千戶領親兵百戶銜兒,乃是軍中的實權人物。
王重墨去年剛從蘇里河衛縣學完成學業,然後進了文官培訓班——這已經是第三期文官培訓班了。從正德五十一年年底第一期開始,每年的春秋兩季,都要各自開辦一期,培訓時間長達半年之久!
這培訓可不是那種形式上的培訓,實際上半點兒東西也學不到的那種,而是實打實的培訓、學習——把這些剛從書本子裡頭鑽出來的書生秀才給打造成精通各種技能的基層管理多面手。他們的老師中有那等經驗豐富的基層官員,教給他們爲官施政之道;有稅務司和財政司的官員,教給他們如何不被下面的小吏矇蔽,從而保證絕無偷漏稅之現象;有那些經驗豐富的老農。教給他們如何種地,何時耕種,何時收割,如何興修水利,如何引渠灌溉;甚至還有軍情六處和刑法司的官員前來言傳身教。告誡他們若是敢貪贓不法,被逮到的話會是怎麼樣一個悽慘的境地!
總而言之,就是把他們打造成實幹型的官員,不說空話套話,只辦真事實事。成果也是非常好,這三期培訓班已經是培養出了超過一百五十名官員,他們都被下放到了下面的各個縣治當差爲官。官兒都不大,但很是歷練人。根據軍情六處傳回來的情報,這些年輕官員充滿活力,富有幹勁兒。而且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癟犢子,反響很是不錯。
王重墨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在文科培訓班畢業之後,給分到了蘇里河衛任職,頗得民心。在四月初的時候。武毅軍對轄內的所有底層官員進行了一次考評,王重墨名列前茅。因此也被連子寧帶了來。
佔領了安定堡之後,有鑑於這肥美豐茂的百里土地竟無流官管轄,因此連子寧在此設立安定縣,縣治就在安定堡,以王重墨爲縣令。
而王重墨上任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鄉。
王重墨又是交代了一番種玉米所需要注意的事項和問題,這些東西他很是精通,自是駕輕就熟。
然後便是發放糧種,至於每人允諾的那一百斤糧食,稍後纔會從鷓鴣鎮運來。
叮囑完了這些之後,王重墨便是帶着人準備離開了。
這會兒已經夕陽西下,之前開口的那總旗問道:“大人,可要回城休息麼?”
“不了,再去下一個村子。是五許村吧?”王重墨道:“今兒個晚上就宿在那裡吧!”
“大人,還是回去歇歇吧,這村子如此破敗,怎生住人?”那總旗勸道:“再說您今兒個已經走了八個村子了,您不必我們這些軍漢,可受不得這苦。”
“沒有什麼苦是受不得的。”王重墨微微一笑,看着遠方,目光堅定道:“爲官一任,造福一方,這句話,絕不是空話而已。本官既然當了這安定縣的縣令,就要踏遍這裡的每一寸土地,讓這裡的每一個百姓,都能住的了房,吃得飽飯,若不然的話,豈能對得起伯爺對我的期許?”
說罷,便是跨上馬,向遠方當先行去。
看着這個文弱書生那削瘦而堅定的背影,那些武毅軍官兵的眼中都是流露出敬佩的神色。
安定堡便位於那連綿的山脈的邊緣,位於一座石山之上,石山並不高,大約只有百丈左右,但是卻是雄起於平原之上,因此看上去便是格外的雄偉巍峨,看上去就好似是一根巨柱一般。石山周圍地勢陡峭,只有一條路通向位於山巔的安定堡。
安定堡不大,只有百丈長,不到半里寬,裡面只能駐紮一個千戶所而已。但是城牆高聳,地勢險要,乃是極典型的易守難攻之所在,怕是十倍的兵力也是難打下來的。
唯一能限制它的可能就是水源了,山上沒有泉眼,取水只能在山下兩裡之外河中。
這會兒安定堡內外大旗招展,山下一片極大的營盤鋪開,綿延十數裡,正中位置就是安定堡。
而那面最大,最煊赫的旗幟,便插在安定堡的城頭上。
連子寧率領大軍駐紮於此已經有兩天的時間了。
兩天時間,駐紮於此,卻是沒什麼動靜兒,非但是讓下面的軍官們頗爲的費解。就算是那些一般的士卒,也是心中紛紛存着疑問。
只不過武毅軍軍法森嚴,軍中更是禁止一切質疑上面的言論傳播,是以他們也是隻能憋在心裡而已,依舊是每日操練。
安定堡城牆之上,阿濟格和赫連豹兩人正自遠望,這裡乃是方圓數十里內的制高點,一眼望去,平原莽莽。一覽無餘,大好河山盡收眼底。
赫連豹敲了敲女牆,忽的問道:“阿濟格,你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阿濟格回問道。
“別裝。”赫連豹笑罵一句:“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
阿濟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大人之神機妙算,非我等能揣度。凡行事,自有其深意,咱們還是別妄自猜測了吧!”
他指了指天上:“咱們這些做下屬的,遵命行事也就是了。”
“話是這麼講,我也無絲毫對大人不敬的意思,只是大人這般行事,還真是讓人看不透啊!”赫連豹嘆了口氣:“本來此次隨大人出征。是想好生見識一番大人運籌帷幄之風采,卻沒想到……唉”
平心而論,連子寧這一次出征之後的表現,只能用平庸二字來形容。只不過是一路打下來一些無人駐守的城池而已。而且現在鷓鴣鎮耽擱三日,又在安定堡耽擱兩日,可說是貽誤戰機了。若是蒲一渡江便狂飆猛進,說不得現在就已經和女真人接上仗了。
之前兩次武毅軍遠征。無論是奇襲海西女真腹地,還是奇計攻破白鷹峽防線。都是要比這次出彩的多。
這一次連子寧親自率領北線大軍,也是有約束阿濟格和赫連豹之意,赫連豹對他不甚瞭解,這會兒便是免不得很是有些失望。
阿濟格卻是不同,他們那一支部族和武毅軍的淵源很深,因此也就瞭解的更多一些。這時候,忽然遠處傳來爆裂的馬蹄聲,一騎快馬從遠處而來,到了石山之下,那馬上騎士飛身下馬,快步向着上面跑過來。
“你瞧。”阿濟格一指那騎士,笑道:“說不得,咱們要的現在來了。”
話音未落,遠處忽然又是來了一騎快馬,穿過大營,在石山底下翻身下馬,亦是向上而來。
他不由得一怔,肅容道:“看來真是出大事兒了!”
安定堡昔日防備千戶府邸,典型的北地宅院,前後三進,建的四四方方,渾厚方正。
花廳之中,連子寧正自高臥。
沒錯兒,就是在睡覺。
花廳之中,一張羅漢榻靠牆放着,窗戶開着,一縷縷的清風透過檐下樹蔭的過濾輕輕的吹了進來,已經變得清爽宜人。在屋子的四角各自放置着一個小小的銅香爐,裡面青煙嫋嫋而起,散發着一股蘭桂的清香。這是用來驅蚊的,現在已經是四月底,放在後世陽曆的話,就是已經進了六月了,蚊蟲已經逐漸開始肆虐。
在這等戰局極度危急,一日百變正是需要每日體察軍情,不斷做出反應的緊急時刻,連子寧竟然在睡覺!而且他睡得很是香甜,他本來睡覺是從來不打呼嚕的,這會兒卻是發出輕微的鼾聲。
一道竹簾隔開了內間兒外間兒,外間兒野奈靠在小榻上正自擦劍。
她穿了一件兒鵝黃色的襦裙,整個人看上去很是秀美可愛,那一把比她還要長的大劍放在膝上,這等搭配讓人感覺很是彆扭。
大劍足有她的兩個巴掌寬,厚背薄刃,劍鋒清冷,散發着一種刻骨的寒氣,蘸着上等烈酒的紗布輕輕的在劍鋒上抹過,便是透出一股子凜冽。
擦完了劍,略略晾乾,收劍入鞘,野奈便是抱着大劍,整個人往小榻上一縮,靠在角落裡打起盹兒來。看上去,那劍比她的人還要大一些。她抱着劍,如此的緊,就如同是抱着自己的生命。儘管連子寧身處數萬大軍環伺護佑之中,可是小姑娘還是始終固執的認爲,自己的身體,纔是守護他的最後一道防線。
外面忽然響起了喋喋的腳步聲,野奈頓時警惕的睜開了眼睛,身子繃直了,手也摁在了大劍的劍柄之上。
“標下李鐵求見伯爺。”外面響起聲音。
野奈心裡一鬆,道:“原來是李大人啊,且請稍等片刻,我這就去通傳。”
“相煩夫人了。”李鐵的聲音很是客氣恭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