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耀眼光芒自空中一劃而過,餘力未消,以極快的速T[向下跌落過去。
小樓正東張西望,尋找金紫耀所丟失的東西,忽地聽到前方一聲銳響,彷彿有什麼鐵器被跌壞的聲音,她被嚇了一跳,呆了呆,鎮定了一下才慢慢走過去看,卻見前方不遠處,孤零零有一柄極長的寶劍,不知從哪裡飛來的,而此刻卻正深深地插入了前方不遠的殿旁碑刻上,那碑刻極厚,然而這劍竟深深插入半截,不知是何方神聖才能用出這種力道來。
“天啊,這是什麼東西?居然……居然這麼霸道,”小樓驚魂未定,伸手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說道,“從哪裡飛來的?”
她有些害怕,急忙擡頭看看天空,薄薄的藍色格外寧靜,不由地有些後悔離開了金紫耀。暗暗勸了自己一會兒後才低頭,重新看向那深深射入了碑刻的寶劍,仍舊心有餘悸,試探着走過去,伸手來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觸到劍體,覺得冰涼,小樓急忙縮回手來,眼珠一轉想:“非禮勿視非禮勿碰,不明白的神秘事物,還是少去接觸爲好。”
她打定了主意,點了點頭便要溜走,到底是好奇,臨走之時又看了一眼那長劍,這樣近距離的一看,還是側面,一瞥之下心頭一怔,小樓看見那半截的劍身之上,隱約盤龍飛鳳,而龍的鱗片之中,有個字若隱若現。
“是什麼?怎麼看起來這麼奇怪?”小樓情不自禁地探頭過去再看一眼,這一看心也似變得冰涼,這劍彷彿自天外受神力驅使而來,深深入石且又只露出半截在外,她又驚又怕,自然是不想仔細探究的。但這麼臨走一瞥之下,心底卻橫生出古怪的感覺來,眼前這柄劍看起來何其眼熟,這冰冷沁人的寒意,這劍鞘之上的刻字,龍紋,……小樓看了片刻,才慢慢地伸出手來,握住劍柄,用力一拔。
只聽得“噹啷”一聲,寶劍竟被她從劍鞘中拔了出來,而劍鞘卻依舊在巨石之中,紋絲不動。
小樓做這個動作,完全是出於自然反而,腦中都沒有想到過要“拔劍”這個念頭,一直到劍被握在了手中才察覺,手心冰冷的觸感嚇了她一大跳,低頭一看,忍耐不住大叫一聲,將寶劍遠遠扔了出去,這倉促片刻,她才發現,這長劍竟然只有半截!
那半截兩如秋水寒如冷月的劍身被她遠遠扔開,在地上發出刺耳響聲,滾了兩滾,平靜地躺在地面上,不再動彈。
小樓後退兩步,有些色變,心神不寧地想:“這劍看起來這麼眼熟……我倒似在哪裡見過一樣,到底是在哪見過,爲什麼心裡這麼不安……”伸手按住胸口處,一顆心“砰砰,砰砰”跳的激烈。
身後有腳步聲快速傳來,小樓正在發怔,聽得這聲音才猛地回頭去看,卻見十幾個寧遠寺的僧人,身穿青色僧衣,匆匆地掠過身邊向前而去,領頭一個有些殺氣凜然,雙眸圓睜,帶着怒意,金剛怒目似的,而其他的,一個個面色嚴肅,只管前行,倒好像沒有發現她在這邊呆站一般。
“喂。你們去哪裡?”小樓見他們一個個飛快掠過自己身旁。卻沒有一個留心自己地存在。更沒有一個多看自己一眼地。忍不住抓住末尾一個。問道。
那和尚淡淡看她一眼。望見她地面容。才略微一怔。卻不開口。
小樓見他不語。急忙又問:“到底是發生了何事?你們一個個走地這樣急?”
那和尚望了一眼前方地同仁。又看了小樓一眼。才低低匆忙說:“女施主還是儘快下山地好。我們寺中出了大事。女施主留下來恐怕會有所不妥。”
“怎樣有所不妥?”小樓驚愕地問。“又是什麼大事?”
和尚不敢再看她容顏。垂了眸子說:“女施主請儘快離開吧。不要耽擱了。小僧告退。”行了個佛禮。腳步匆匆跟着前面地僧人而去。
小樓目送他們一一離去,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站在原地這才慢慢回想起來,這幾個僧人的打扮,倒好像不是普通僧人,而是……武僧打扮,而人數,她閉上眼睛苦思冥想,根據記憶數來數去,得到一個差不多的數字,這才驚得跳了起來。
“我怎麼這麼笨……”小樓皺着眉,心頭匆匆地想:“這些僧人顯然是護院武僧,看人數倒好像是十八個,正合了十八羅漢之數,莫非是寧遠寺來了什麼了不得的大魔頭,才需要動用這些武僧來護院對敵麼?”
她躊躇着,慢慢地一步步踱步而行,腳步一停,目光轉動,看到了地面上的那根斷了的長劍,那劍光如秋水,閃過了她的眼睛,小樓渾身冰冷,眼前一連串的景物迴旋,她清晰看到,戰旗烈烈,曾在兩軍陣前,那一身鎧甲宛如天魔神的男人出現的時候,他一手撐着大氅,一手按在腰間,所按的長劍……
當時是印象鮮明深刻的,只是這柄劍,當真是他的麼?
小樓猛地轉頭去看想那深深沒入碑刻中的劍鞘,越看越是眼熟,越看越是確認,明明怕的想都不敢想卻又忍不住地想到:“他,是他麼?是他來了?天……爲什麼會這樣,可是這劍明明就是他的佩劍,那麼……難道這寧遠寺所要對付的大魔頭就是他?”
那個人的名字一剎那在心頭宛如烏雲盤旋,小樓手足冰涼,忍了許久,才緩緩低身,伸手將地上的半截斷劍握在手中,轉頭看着僧人消失的方向,拔腿跟着而去。
此時此刻,她心中所想到的是:如果真的是神威王爺來了,那麼以紫耀哥哥的修爲功力,不可能會不知,他之所以在那時候說自己丟了東西引她回來找,無非是調虎離山之招,他是怕自己爲難怕自己見到步青主會尷尬嗎?可是……就讓他一個人對上那麼可怕的步青主,難道他不知她也是會擔心的嗎?
小樓想的着急,越想也是害怕擔憂,不顧自己有傷在身,腳下加快,怎奈上去的路不平,她又分心之故,一個踉蹌,腿上的傷頓時不失時機地疼了起來,也不知有裂開了無,小樓伸手,輕輕地捂住了大腿之處,喃喃說道:“腿啊腿,我保證過了這一次就好好地不會再亂跑,你爭氣點,讓我早點去到那裡,”嘀咕着,又擡頭看天,說,“老天老天,你千萬別讓紫耀哥哥出事……唉……希望不是他,不是他就好了。”望着前面的山路,將牙一咬,勉強用出輕功招數,幾個起落,額頭上已經見了冷汗。而正在此時,耳邊傳來某人清晰的聲音:“國師大人,不知怎地,本君竟有
烈的預感……”
雖然有些陌生,小樓卻仍舊聽的出,那聲音正是神威王爺步青主的……
小樓驚了驚,整個身子下意識地貼在了山石上,一顆心怦怦亂跳,滿心滿腦的只是想::“果然是他,果然是步青主來了!而紫耀哥哥果然也在,怎麼辦,怎麼辦?”
金紫耀冷冷地望着眼前明明是生死一線卻仍舊一副滿不在乎表情的男人,心中又是憎恨又是敬佩,然而最明確的一個念頭卻是快快將他掐死爲上。
而正要動手之時,身後響起一聲沉穩佛號,有人說道:“阿米託佛,今日羅漢堂要降妖除魔!”
金紫耀一怔,回頭望過去,卻見身後十八個僧人齊齊躍起,衝到這邊來,排成整齊陣列,轉眼間已經將步青主圍在當中。
羅漢堂主手中的法杖當地一捶,發出玲聲響。他身披袈裟,緩步上前,氣勢非凡,可是雙眸卻只盯着步青主。
金紫耀一見這陣勢這姿態,便知道這十八羅漢並非是衝着自己而來的,他心中好奇,衝着近在不遠處的羅漢堂主,問道:“請問大師,這到底是發生了何事?”
羅漢堂堂主微微轉頭,看他一眼,才略帶怒容說道:“這位施主,這魔頭害死了我們的主持方丈!請施主退後一步,免得傷及無辜。”
金紫耀見他這麼說,心底是又驚又喜,驚得是清遠大師居然死了,而且還是被步青主害死的?!清遠那樣的人……心底略有些震驚而惋惜。可喜得是假如這樣一來,那麼就不必自己親自動手,寧遠寺的羅漢堂出面的話,收拾現在垂危的步青主,簡直是綽綽有餘,這借刀殺人之計,他原是沒想到的,只不過上天自有安排而已。
金紫耀微微後退一步,帶笑看向步青主,說道:“看樣子今日老天並沒有站在王爺一邊,可惜呢可惜。”
步青主仍舊一副睥睨終生姿態,見金紫耀後退一步,一副坐山觀虎鬥的悠閒姿態,話裡帶刺,也是充滿了幸災樂禍意思,他也不生氣,微笑說道:“非也非也,國師大人沒見本君還有一口氣在麼?不到最後一刻,怎知老天不在我這邊?國師大人切莫高興的太早了。
”
金紫耀見他兀自嘴硬非凡,說道:“究竟是我高興的太早還是王爺你太樂觀,很快便知,那金某就拭目以待了。”
“死到臨頭了,還多說廢話,魔頭受死!”那邊羅漢堂堂主一聲令下,十八羅漢陣勢發作,將步青主圍在中央,佛門相通,這十八人的陣勢雖然不比佛門源地少林寺的羅漢陣的精妙剛猛,用來對敵卻最是有效的,十八人配合無間,進退有效,制敵,護佑,後援,偷襲,補充,各有分工,任憑你英雄豪傑也只有兩隻手,怎敵得過這麼多人齊齊進攻,而有資格成爲十八羅漢的僧人,也個個修的一身極好的內外功夫,可算是江湖上一流好手,這麼多好手組成陣勢,而陣勢的威力又比單個人更大上百倍前輩,因此就算是武功再超絕之人,遇上這十八羅漢陣,宛如進了天羅地網,往往便是註定被困在這陣勢之中,乖乖俯首就擒,更何況步青主已經是傷上加傷,怎有力氣再對敵闖陣。
步青主人被圍在中央,手足不動,面具下雙眸卻時刻盯着十八人的一舉一動,羅漢堂堂主見他呼吸不定,知道步青主是受了內傷,厲喝一聲:“擒住他!”當先兩個僧人揉身撲上來,身後便有僧人爲輔助之翼跟上,觀察兩人首戰如何,步青主雙腿一跺地面,忽地之間仰頭,大吼一聲,聲出突然,聲音宏大,宛如巨雷炸響,一波一波地向着周圍傳送開來,竟似帶有綿綿內力,當前四個僧人爲之一怔,頓時錯過了最佳對敵機會,便也在這時侯,步青主上前一步,一雙鐵臂伸出,將左側一個僧人一拳擊中腦門,另一隻手迅速一探,捉住了左手僧人的頸間,那僧人被他一抓,只覺得渾身酥軟,頓時無法動彈,宛如嬰孩相似,乖乖被步青主提在手中。
步青主將那僧人向着胸前一拉,便如肉盾牌般擋在了身前。
而這邊,金紫耀見步青主不動之時,便已經暗暗防備,縮在袖中的手指屈起,隨時準備動作。他知道,這十八羅漢陣雖然威猛,然而這些僧人們卻遠不如步青主一樣詭計多端,步青主如此做,必定有他的用意,沒想到他竟會不惜損耗渾身元氣,用上“獅子吼”的功夫來,以佛門功夫克佛門陣法,正中僧人們的命脈,同時又出手如電,擒人當擋箭牌,誰會料想?
雖然是沒想到步青主會如此出招,可卻知道如何破掉他的詭計,現場唯一一個想到步青主心思的人,就是金紫耀,然而本是能出手阻止步青主詭異得逞的,卻在步青主獅子怒吼一聲之時,身形不進反退,向着山下激射而去。
原來就在步青主仰頭獅子吼的時候,金紫耀便感覺有些不好……步青主受傷之餘能用出這剛猛一招,對近身之人自然極其有效,因爲衝擊最大,是以第一撥向着步青主躍近的僧人們首當其衝,果不其然中招,十八羅漢陣本來完美無瑕的,被這麼一吼,陣勢頓時一亂,正好被步青主趁虛而入。
然而獅子吼這種的功夫,對於金紫耀這等級的高手來說卻宛如清風拂面,可是,山下還有一人吶,從剛纔開始,金紫耀就隱隱聽到,那熟悉的腳步聲,緩緩靠近了來。
就在金紫耀退身去迴護小樓的時候,目光一瞥望見已經得手擒住僧人的步青主嘴角一抹詭譎笑意,似乎在譏笑他的徒勞無功。
金紫耀顧不上去痛恨怨念,因爲他方纔已經聽到小樓的叫聲:“紫耀哥哥!”
“殺不了這人又如何?只要他不死,他的命就是我的!”金紫耀淡淡看了步青主一眼,進快,退的也更快。渾然已經不將步青主的生死放在心上,倒宛如他只是個陌生的過路客而已。
步青主立在那僧人背後,脣角淡淡微笑,羅漢堂主見他竟然如此狡詐,氣的暴跳如雷,手中的法杖響的更急,怒道:“魔頭,還不將人放下?”
步青主慢慢說道:“抱歉了大和尚,爲了免得大和尚你犯了殺戒,吾只能如此。”
羅漢堂主聽他居然有心調侃,恨不得法杖擊破他的頭,可對方手裡有自己的同門,偏偏叫熱愛投鼠忌器,不敢如何。
可誰知,步青主意態悠然,一副天下惟我獨尊的樣子,只不過他心底卻翻江倒海,除了金紫耀,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方纔那一吼
喪了他渾身所有力氣。寧遠寺的僧人見他手中宛如F着那僧人的後頸,似乎十分輕鬆的樣子,卻不知,一來是因爲步青主身材高大,那僧人雖然也魁梧,卻不及他。二來是他意志堅定,爲人又硬挺不屈,就算渾身脫力,也儘量作出一副指點江山的瀟灑氣概,來迷惑威嚇衆僧。
步青主自己知道的很清楚,若非此刻他身後是大石依靠,身前是那僧人在支撐,他恐怕早就委頓倒在地上了。與其說是他擒住了那僧人,倒不如是將那僧人當作了拄杖來用,幸而方纔用獅子吼的時候,一舉奪了這僧人的心智,不然的話,被對方反撲,也是很輕易的事……
而另外,那最大的敵人……
步青主望着金紫耀如急電般後退的身影,心底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想到:“金紫耀啊金紫耀,你也算是跟本君旗鼓相當了,只不過,奈何你的心還不夠狠。然而在這時侯你能如此進退瀟灑不做任何猶豫,那個人在你的心底,莫非真的是這天下間獨一無二的?”
他最初突然拋掉太阿,又借金紫耀的力氣借力打力,將太阿拋出此地,意圖引小樓前來,卻沒想到,寧遠寺的羅漢堂卻早一步而到,他一計不成,迫不得已之間,又想了一記,沒想到這一次老天保佑,竟叫他一石二鳥,一來擒住了寧遠寺的僧人當擋箭牌,二來因爲用了獅子吼,金紫耀擔心小樓受傷,趕着回去保護她,也顧不上來對付他了。
然而,步青主心底在微微鬆一口氣之後卻又立刻緊張起來,因爲他自己的情況他最清楚,全賴頭盔遮住了面色,讓衆僧看不到他慘然面容,無法估計他功力如何,一時之間僵持不下,不敢進攻來。然而萬一他自己先一步支撐不住……步青主苦笑:難道老天這一次真的沒有站在本君這邊?
東方日出,其道大光,步青主雙眸一轉看到那金色流光躍出,心想:如果總是站在這裡不做他想,就算這幫僧人可以被嚇退,一會兒金紫耀回來,我卻是真的絲毫生路都無了,不,必須要想個法子!
正在拼命鎮定之時,山下不遠,忽地傳來一聲清嘯,自山底盤旋傳來,如此清晰。
步青主聽得這熟悉嘯聲,頓時雙眸一亮。
“紫耀哥哥!”小樓叫一聲,心急如焚,正握着那斷劍向山上而行,忽地聽到一聲巨吼,宛如百獸之王發聲。驚得腦中空茫,整個人停了腳步,身子微晃,手掌一鬆,那斷劍“璫”地一聲落在了地上,她也沒有發現。
卻幾乎與此同時,一道潔白人影自山上如流星跌落,向着她身邊而來。
金紫耀掠身到小樓身邊,一把將她抱入懷中,雙手捂住她的耳朵,低聲說道:“小樓,擡頭看我。”
他知道小樓是下雨都怕打雷的性子,更何況這霸道的“獅子吼”功夫,之所以是稱爲“獅子吼”,其實是佛家的功夫,據說一吼出聲,驅魔退邪之能力,連邪魔都會嚇退。若是練得正宗,用內家功夫吼出來,就算是壯漢的話,聞聲也會七竅流血而死,更何況小樓受傷之體?金紫耀關心情切,自然是不許任何意外發生,此時此刻,小樓於他心底,就是頭號需要保護之人,真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還怕飛了。
小樓被那巨吼震了一震,緩緩地回過神來,擡頭看了金紫耀一眼,眼中才出現恐懼神色:“紫耀哥哥!”
金紫耀見她回過神來,這才安心,伸手抱住她肩頭:“嗯,我在,我在,不用怕。”
小樓腦中兀自有些空白,使勁皺着眉想了想,才記得了幾分,仰頭又說:“紫耀哥哥,我,我……我有事要跟你說。”
金紫耀觀察何其入微,方纔一心注意她的安危,自山上飛身掠下之時也留心看着,望見她手中握着一物,被那吼聲一震,驚得跌在地上,此刻目光一轉,便看到了小樓丟在地上的半截太阿劍,他心頭一轉,溫聲說:“好了,有什麼事等會兒再說,你累了,先休息一下。”
小樓聽他如此說,皺着眉,搖搖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說:“不……是重要的事,我發現,發現……發現什麼來?”使勁揉自己的額頭,似乎很難過的樣子。
金紫耀見她冥思苦想,急忙握住她的手不讓她亂動,知道她受了“獅子吼”的影響,心底暗暗憐惜,卻又不想她想起那件事來……正在想引開話題,耳邊忽地聽到馬蹄聲紛亂,自山下滾滾逼近而來,金紫耀一驚,轉念飛速想了想,才低頭,在小樓臉頰上輕輕一親。
“啊……紫耀哥哥你……”小樓察覺溫熱的脣貼上自己的臉頰,驚得擡頭去看金紫耀,不曉得他爲何如此。
金紫耀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十分親暱的樣子,說道:“好了,你慢慢想,我們現在下山好不好?”
小樓聽他這麼說,心中雖然空落落的仍舊什麼也想不起來,卻無端又覺得有些高興,立刻回答:“好,好的。”
金紫耀微微一笑,笑的無比撫慰人心,小樓望着這笑容,心頭陰霾盡散,也沒有去留心那地上斷了的太阿,說:“下山吧,我們下山。”
金紫耀見她這麼聽話,心底十分安慰,又說:“你的腿怎樣?方纔是不是有傷到?”
“沒……”小樓衝口而出。忽然又打住。她本是條件反射地想要逞強的,忽然想到下山之後或者就回神風皇城了,心底便無端又是一沉,立刻改口說,“嗯,嗯,有些疼呢。”
果然她一說疼,金紫耀更是格外心疼,抱了抱她的身子,說:“沒事了,回到宮內,有很多靈丹妙藥。來,我抱你。”
舉手將她攔腰抱起來,小樓更高興,乖乖地將臉貼在他胸口:“你說什麼都好。”
兩人匆匆下山,金紫耀一路有心,剛出了寺門不遠,便聽到一陣鼓譟之聲:“果然是君上的奔雷!奔雷在此處,君上呢?”聲音嚷嚷的極大。
小樓似乎也覺察到了什麼不妥,從金紫耀懷中擡起頭來張望,聽到“君上”兩字,只不過隔得比較遠,有些聽不明白,心底卻似隱隱想到了什麼。
金紫耀冷冷一哼,雙手抱着小樓,溫聲說:“別擡頭。”小樓聽他這麼說,便立刻埋頭在他懷中,果然是聽話的很。金紫耀微微一笑,腳步不停,用出輕身功夫來,端的是如行雲流水,快的叫人咋舌。
“等等,似乎有人來了……”前方不遠,有人沉聲說道。
金紫
微微冷笑:我已經隱藏身形,居然能聽到……嗯,耳9T步青主麾下,果然能人倍出。
而幾乎同時,前方有幾條人影,嗖嗖地向着這邊竄了過來,有個身材高大之人喝道:“那是什麼人?站住!”
金紫耀哪裡會聽他的,催動身法,整個人如御風飛行相似。在他懷中的小樓只覺得風呼呼地自自己的臉頰邊吹過,且越吹越是劇烈了,因爲是下山,這感覺竟好像不是一步步在走,而是自萬丈懸崖一躍而下,速度如此的快,快的叫人心悸。小樓心想:怪道紫耀哥哥不要我看,他是擔心我會害怕吧。心底甜甜的,一瞬又想:這些聒噪的人是誰?
那邊又有人驚道:“咦,好快!”
說時遲那時快,先前那個沉穩些的聲音驚地大聲喝道:“來者不善,大家小心戒備!”然後緊跟着有人大聲慘叫,有人大聲怒罵,有人出手,有人暴跳,有人大哭,有人似乎還追了過來,重重聲音,錯綜複雜,此起彼伏。小樓聽的難以明白,只不過答應了金紫耀,所以也只好忍了好奇心,乖乖地埋頭不看。
那些聲音雖然古怪而激烈,可小樓只覺得金紫耀的腳步絲毫都未停,而只是一瞬間的功夫,那些驚呼聲,慘叫聲逐漸地也遠去不聞了。
寧遠寺的執事跟首座弟子匆匆趕到之時,卻見到十幾個打扮很是古怪的人,將昨晚上那詭異的訪客圍在中央,其中一個面白帶須,頭頂儒生長冠的人,正坐在他的身後,雙掌貼在他的背心上,一副正在運氣療傷之勢。
而自己這邊,羅漢堂的堂主盤膝坐在地上,閉目端坐,似入定模樣,藉着初升的陽光,隱約可見光頭上微微冒出白色蒸氣,顯然也是受了內傷,其他弟子正站在他的旁邊,如護佑狀。首座弟子一見,急忙閃身到羅漢堂主背後,一掌過去,助他運功療傷。
那執事看了看兩方情形,點了點頭,雙掌合什在胸口,嘆道:“阿彌陀佛,果然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一旁的寺監同他對視一眼,面帶憂色,執事說道:“方丈在三日之前,便說寧遠寺會有一場浩劫,只不過這場浩劫卻是因他而起,雖然如此,卻不得不爲之。方丈曾交代我……他會在圓寂之前,做一件事,若是這件事做不成,其他的人便不能再插手干涉,怎料想……”他在那邊勸下了首座弟子,卻沒想到羅漢堂主一怒之下,帶人前來圍攻步青主。
寺監看了一眼對面那十幾個虎視眈眈面帶殺氣的詭異人衆,垂了雙眸,說道:“師兄不必如此,是非成敗,生死輪迴,各安天命,方丈不惜以身逆天,我輩又何必在乎這區區殘軀?”
說罷,盤膝坐定,默默地念誦起經文來。
執事看他一眼,想了片刻,點點頭說:“說的是。若是追隨方丈而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同樣坐下身去,閉目閤眼,嘴角喃喃地低聲唸誦經文,不一會兒,隱約聽到:“……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定,低聲誦唸經文。
這邊首座弟子替羅漢堂主輸了一會兒內力,那堂主性子頗烈,運功中途,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人卻睜開眼睛,怒道:“以方丈的功夫,怎會奈何不了這魔頭,定是他用了什麼詭計,我不服!技不如人,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罷了!有什麼衝我來!”
執事僧人跟寺監似乎沒有聽到他的吼聲,依舊平靜地念誦經文,首座弟子嘆一口氣,伸手拍拍羅漢堂主肩膀:“戒念,你又犯戒了,當初方丈替你剃度時候,說的什麼?”
羅漢堂主濃眉一皺,回想起往事,他不似在場的首座弟子,執事僧人跟寺監,乃是個半路出家的僧人,他俗家的時候,真正的身份乃是個縱橫不羈的巨盜,名喚遊嘯風,端的是窮兇惡及,做了無數殺人越貨傷天害理的勾當,西南邊陲,聽聞“遊嘯風”三字,人人寒戰不已,小兒夜哭都會立止。
一日他遇到了雲遊四方的方丈禪師,方丈禪師只用了三招就將他輕易擊敗。又用佛法降服了他身上的野性,向來嗜血的巨盜居然對清遠心悅誠服,發誓洗心革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法號爲“戒殺”,方丈禪師考驗了他五年,終於才讓他入寺,改法號“戒嗔”,一直做着普通灑掃工作,意思是磨練他的性子,過了三年。
又改法號爲“戒念”,才逐漸地升爲了羅漢堂主,取他的修爲已經更上了一級,已經遠離昔日殺戮罪業,野蠻殺性,轉變爲修身養性,驅除浮游雜念。
羅漢堂主一直負責訓練十八羅漢護院。這幾年之中,收心忍性,參透佛理,可忽然之間方丈身死,而兇手居然被放手,他憤怒之下,昔日的野性剎那涌了出來,才帶十八羅漢前來追殺圍攻步青主。
卻不料先是被步青主用計拖延,後來卻忽地殺出了十幾個武功高超的古怪人物,他一時不敵,十八羅漢竟損傷大半,且有幾個不幸身死。他同其中一人搏鬥,許多年的武功修爲,竟堪堪與對方打了個平手,本是可以不分高下的,卻又因爲他心中記掛同門之緣故,因此分心,竟被人乘虛而入,受了內傷。
運功療傷之時,聽到寺監跟執事兩人對話,心頭隱隱後悔,只是方丈身死之痛,他無論如何平息不了這股怨念,又聽了首座之言,當下不再言語。
那邊忽地哈哈一聲笑,有人自地上站了起來,說道:“不知者不怪罪,各位又何必如臨大敵一般?”
說話的,竟是先前一直默不作聲的步青主。
寧遠寺這邊,首座弟子行了個禮,平靜說道:“施主,你先是害得方丈身亡,現在又殺我三位同門,傷這般多人,施主你還想如何?”
步青主掃了一眼地上的僧衆,才緩緩說道:“是本君一時不及阻止,才造成如此,抱歉。”
他身邊十方上將跟二十八宿之人聞言,個個面露詫異之色:爲何君上竟要道歉,這幫僧衆傷他如此,就算全部滅了滿門又如何?
而這邊,首座弟子默聲不語:畢竟,殺了這麼多人,一句“抱歉”就能了結?就算佛門講究一切虛妄,也不是這麼算的,可不這樣,又怎樣,難道真要打殺回去麼?正在猶豫,這邊羅漢堂主上前一步,說道:“你休得得了便宜還賣乖!你武功雖高,以方丈功力,要殺了你卻是綽綽有餘,
用了什麼法子害死方丈?”情願對他,宛如再世恩師T痛,始終對於清遠大師的死耿耿於懷。
步青主看他一眼,回答說:“明人不說暗話,我什麼都沒做。是方丈禪師,他在千鈞一髮之時,對本君手下留情。”
羅漢堂主跟首座弟子對視一眼,都覺得詫異,可內心深處隱隱的對這話卻有幾分相信,他們都知道方丈的武功卓絕,若說是敗在對方的手裡,可是絕無可能的。
“方丈不惜以身逆天,怎會突然放棄?”首座弟子緩聲問道。
“這個,不知。”步青主搖了搖頭,想了想,又說道,“大概,方丈禪師想通了吧。”
“想通了什麼?”羅漢堂主立刻問。
步青主凝神靜了一會,最後卻沒有回答。
座弟子卻似乎有所領悟,他看了看羅漢堂主,又看了看步青主,終於嘆了一聲,說道:“施主如今想如何?”
步青主似乎仍在沉思,一時沒有回答。
羅漢堂主見狀,伸手拍了拍胸口,說道:“有什麼冤仇,衝我來罷了,他們都主張放過你,是我一意孤行,你要殺的話,就殺了老子。”他激憤之下,竟開始胡言亂語,又自稱起“老子”起來。
座弟子呵斥道:“戒念,噤聲!”
羅漢堂主皺眉想說話,看了一眼身後衆人,或傷或死,或者等死,也只好垂頭不語。那邊步青主回過神來,才慢慢地說道:“不要誤會,本君對寧遠寺並無惡意,對清遠大師也是心懷敬仰,若是首座允許,本君這就想下山去了。”
座弟子對上他的目光,嘆了一聲說道:“不如何,又怎樣?施主請便。”
羅漢堂主雙拳緊握,盯着步青主。步青主點了點頭:“多謝成全。”轉過身去,身後那十幾個怪人,竟也默不作聲地跟着靜靜離去了,絲毫沒有先前殺人之後的狂態畢露。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寧遠寺。
步青主望着東方旭日初昇,忙了一夜,感覺卻如一年似的漫長,那陽光新鮮通紅,耀眼醒目,霞光萬道,站在山門前,一覽衆山小的感覺,何其舒暢,如果不是身體內傷隱隱的話。
步青主眯起眼睛看了一會兒,心頭感慨萬千,一直到旁邊有人催促:“君上,該速速回營了,君上的內傷,還需要好好地調養一下。更何況,今日還有更多事情。
”
“嗯,吾自知道。”步青主心頭一凜,答應一聲,隨行十幾個人緩緩向下走去,一羣人鴉雀無聲。
步青主了行了一會兒,忽地想到一件事,腳步一慢,才轉頭對旁邊人問道:“你們所有來人都在此處麼?”
被問的那人,正是先前替步青主輸內力療傷的一位,見步青主忽然這樣問,臉上露出一絲躊躇表情來,旁邊的人避開步青主目光,有人已經臉上透出悲傷跟憤怒之色。
步青主見衆人如此,心頭已經有數,問道:“蛟,有什麼便說什麼吧。”
“是,”角宿之蛟垂了頭,低聲回答,“本是不想告知君上,讓君上憂心的,本來,一同前來的還有玄武的蝠跟獝,阿鼠,青龍組小狐,可是……”
步青主雙眉皺起,問道:“可是怎樣?說吧。”心底卻隱約猜到了什麼。
角宿把心一橫,知道在這人面前掩飾是徒勞的,畢竟那是事實,就算此時不知,回去了之後也一樣無法隱藏了,只好躬身低頭,沉聲回道:“回君上,蝠宿身死,獝宿重傷,小狐跟阿鼠護送他先回營中。隨行中多人受輕傷。”
“啊……”步青主愕然,久久不語,旁邊衆人個個沉痛。
步青主片刻之後,才慘然一笑:“果然……真是好狠辣的手段,好高妙的手法。”
“君上……”角宿見他這麼說,心頭一動,終於大着膽子,問道:“君上方纔就問到此事,莫非君上知道我們會遇到襲擊麼?”
步青主搖了搖頭,說道:“吾只是知道某個人會下山而已。”說罷咬了咬牙,雙眸中殺意一閃而過:金紫耀,你何須如此,你當真要激怒本君麼。
角宿長眉一振,深思片刻才說道:“君上,那人身法快到不可思議,幾乎看不清他面容如何,可……出手又是奇快,而且功力超絕,恐怕跟君上是不相上下,莫非君上的傷正是同他相鬥……”轉念一想,又說,“不,那人身法輕快,不似是受傷之狀,若能傷到君上,必定自己也會受傷不輕的……”
步青主見他反應很快,目露嘉許神色,點頭,說:“你想的沒錯,吾的傷,不是同他相鬥所致……”想到了昨晚上同清遠老和尚的相處,忍不住仍舊心有餘悸,回頭來,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寺院匾額,“寧遠寺”三個字,從此怕是會深深印入他心底,揮之不去了,而清遠大師,也教會了步青主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昨夜,真正如噩夢一場。
而另外那個人麼……那個心心念念算計着自己的人……手暗暗握緊。
旁邊,隨行衆人一陣目光交流,最後——“那敢問君上,傷了我等兄弟的那人,到底是誰?”角宿鼓足勇氣問道。旁邊的一衆人等也都凝神靜聽,那人來如雷電,卻以匪夷所思的快速手法就立刻殺了一人傷了熟人,雖然不知那人是誰,同他們有何冤仇,但在十方上將跟二十八宿的衆人心底,早就將那人當成了不共戴天的大敵。
步青主望了一眼衆人怒意勃發的雙眸,知道衆人是想報仇,可……他微微嘆一聲,說道:“現在你們無須知道,不過,本君應承你等,遲早一日,本君將親自向那人討回這段血仇!”如今,爲了大局着想……必須先按捺住,若說給他們知,恐怕會再生變數也不一定,而此刻,偏生是個不能出任何錯的時候,若真的忍不住,便中了那人的詭計了,何其可惡!
額滴個神啊,寫滴我的脖子都僵硬了,啊,好難寫啊TT
這是粉紅166的萬字加更章哦,總算在零點之前寫出來了,這大半天我就跟他扛上了……
飆淚
下一次加更就頂在粉紅209吧,這個數字咋樣?
嗚嗚,爬啊爬,無力地羣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