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王府的辦公樓前,廊檐懸掛的一排燈籠將前院照的十分明亮。王旁站在臺階上,一名黃門官走了上來。王旁將他讓進大殿,黃門官宣召命王旁明日巳時到勤政殿聽審案歌『妓』墜樓一案。
這召見來的十分突然,王旁謝了旨送走了黃門官,轉身向樓上書房走去。
何裡鉢跟在王旁身後上了樓,樓上大廳之中,折可適,賀鑄和种師道正在竊竊私語。聽到腳步聲忙一個個坐回自己位置,捧着書眼睛卻瞄着上樓的王旁。等到王旁進了書房,三個少年又湊到了一處。
“嘿,這下童貫可惹大禍了,我今天去了街上,好多人都在議論這個事呢。”折可適說道。
种師道說:“我就說嘛,王爺要是早點給童貫許了親,他就不會去那地方找小姐了。”?? 爭宋99
折可適一把揪住种師道:“你胡說,道夫纔不會去那地方找小姐呢。!”
种師道扯住他的手腕:“好啦,你放開,我也不想道夫出事嘛,你看看剛纔王爺那臉『色』沉的。反正我很少見王爺這麼沉的臉『色』。”
折可適放開种師道轉頭對賀鑄說道:“你點子多,你趕緊想想辦法啊!”
“他?他這會恐怕光想着他的親事呢!”
“誰說的!”賀鑄半天冒出來一句:“咱們能有什麼辦法,不過你們放心,開封府李參和王爺是好朋友,肯定道夫不會有事的,上次李參來王府還跟我聊了好半天呢。”
聽賀鑄這麼說,种師道和折可適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王旁和何裡鉢一進書房,何裡鉢就問道:“三弟,怎麼皇上突然這麼急要在皇宮裡審這案子?”
王旁終於坐了下來,一夜沒睡加上奔走了一天,身子多少有點乏累:“哪是皇上着急,我估計是太后和朱貴妃着急。對了,二哥的事怎麼樣了?”
何裡鉢答道:“都準備差不多了,兩日之後迎娶。”
“這麼快?!”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王旁不由得說道了一句。
何裡鉢呵呵笑着說道“是啊,估計二弟能高高興興的帶着媳『婦』回吐蕃了,可我這做大哥的禮物還沒準備呢!”
“那何大哥這兩天就趕緊準備,唉別忘了幫我也準備一份!”
何裡鉢擡頭看了看王旁,他看似輕鬆的神情,眉頭卻微微蹙着,很顯然他在爲童貫的事煩心。
“對了,怎麼沒看見小陸?”
“我回來也沒看見他,這小子,我叫人去叫他。”
他們正說着話,外面聽到上樓的腳步聲,陸慎言匆匆走進了書房:“王爺,我聽說了,會仙樓出事的時候,童貫的確不在現場,那會仙樓孫掌櫃願意再開堂的時候給少公子作證呢!”
王旁苦笑的看着一眼陸慎言:“恐怕他等不到再開堂了,明天皇上要在勤政殿親自審這個案子。”
“啊!那一個酒樓掌櫃,肯定去不了啊?!”陸慎言驚呼到。
“當然,皇上不過是走個程序罷了,倒時候官方報紙再說些堂而皇之的話,估計這事也就過去了。”?? 爭宋99
“哎呦,早知道這樣,我就省了三百兩了!”
何裡鉢走到陸慎言身邊,大手一拍陸慎言的肩膀:“說!你小子怎麼會有這麼多銀子?!”
陸慎言一呲牙:“我的何大爺,我們夫『婦』幾年的積蓄罷了,你還問我,王爺哪次隨手賞賜不給個幾十兩。”
何裡鉢『摸』着頭呵呵笑了笑,陸慎言倒是沒說錯,三百兩銀子放在北宋,相當於一個普通衙役兩年的不吃不喝的收入呢。可放在王府裡,隨便省省,向他們跟着王旁這麼多年的人,哪個人還拿不出三五百兩的銀子?可這放到現代相當於一個公務年兩年多的工資,怎麼算也得十萬塊吧。雖然拿出個十萬八萬的,放在陸慎言身上不算什麼大事,但那也是這兩口幾年積蓄下來的。
王旁知道陸慎言可是真心的疼童貫,他問道:“那孫掌櫃還說什麼沒有?”
“哦對了,說了!”陸慎言將孫掌櫃和他說的慈幼局的事告訴王旁,王旁聽了點點頭:“這消息倒是值些銀子!”說完,從書案上取出一張憑證。在上面寫上金額和自己的簽名,遞給陸慎言。
“你明日拿着這個去找賈憲,支出這一千兩,其中六百兩給何大哥,另外四百兩你留着,就當這次爲童貫打點的經費,不夠你在從我這裡支取。”
陸慎言拿着憑證,憑證上王旁用過羽『毛』筆簽過的名字龍飛鳳舞的,外人很難模仿,別說名字這麼藝術字,就是羽『毛』筆也是多數人不會用的。
“王爺,這明天就在皇宮審了,這銀子用不到了吧?網不少字!”
“你傻啊,這是王爺貼補你的!”
意外之財,陸慎言急忙謝過王旁:“唉,我這是爲童貫着急!您放心,這錢我跟虎娘都是商量過的。”
王旁淡淡說道:“拿着吧!何大哥,那六百兩銀子你就選些禮物作爲咱們二人給阿里骨的賀禮!”
王旁出手闊綽旁人無人能及,何裡鉢也知道不用跟王旁多客氣,見王旁累了,陸慎言問道:“王爺,我送你回內府休息?”
“不用了,今晚在這將就一晚,明日一早沐浴更衣,你讓周美美來伺候,我有話要問他!”
陸慎言剛想走,忽然想起一事說道:“王爺,您還是回內府吧?網不少字蘇王妃等您一天了。”
“嗯?”
“蘇軾家中出了喪事,他的原配沒了,蘇王妃想去弔唁,被柔妃攔下了。”
這事當然要攔下,蘇小妹都快要生育的人了,怎麼能參加喪禮呢?王旁一聽站起身來問道:“怎麼?蘇軾原配剛死?”
這話問的房中的人都一愣“王爺,您這話可別當着蘇王妃說啊?!”
王旁也知道語失,心想蘇軾原配王弗與蘇軾的恩愛可是史料有記載的,而且史料記載王弗命薄,宋英宗治平二年(1065年),才二十多歲就去世了。
他又問了一遍:“你說的可是王氏?”
陸慎言見王旁問的這麼愣,也有點含糊:“是吧,難道還有他人?!”?? 爭宋99
王旁心中奇怪,想到那年蘇軾原配安然無恙,自己的嬌妻卻殞命,心下一陣悵然。或者歷史的變化是從那時候就開始了,但是又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呢?王旁不得而知。
回到內府,王旁勸下蘇小妹顧及身體要緊,又答應蘇小妹自己會替她去趟蘇府,蘇小妹這才應承下不跑動。
這家裡外面都是一堆事,怎麼越過越真實?原以爲到了宋朝,現在做了王爺,哪管凡塵俗世大刀闊斧的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結果隨着時間的推移,瑣事也就越來越多。王旁心中忽然涌出一段詞,自己哼着: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間,終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閒。
“王爺,你這曲子倒是通俗,可不合轍押韻啊!”一個弱弱的聲音出現在房間。周美美端着個水盆,裡面半盆溫熱的水,他將水盆放在牀邊,蹲着等着給王旁脫去鞋襪。
王旁見他眼睛紅紅的,想必是又哭過了:“小周,明天你花姐姐的案子就要在皇宮之內審了。”
周美美袖子遮住臉,擦了擦又要掉下來的眼淚:“王爺,我沒事,我就是有點難過,相比之下我可能在王府裡面做事,可是好命。”
“對了,開封府門前有不少少年,你是否都認得?”
周美美點點頭:“認得,都是慈幼局的。”
“你們是哪個慈幼局?”
“京畿慈幼局,所有京城周邊的孤兒大多會送到這裡。”
“官辦的嗎?”網不跳字。
“當然是官辦的啊!民辦的慈幼局都是大戶人家辦的,爲了從小培養些用的人。那些要的人都很少。大部分都會進官辦的,我們這裡的管事都是拿着朝廷的俸祿,然後開着博彩,說是一部分給我們改善生活,可要真改善了,那怎麼會被房樑砸死人呢?”
“這慈幼局在哪啊?我怎麼沒見京城有?”
“王爺,這地方怎麼會在京城裡面,京城裡地價這高,我們慈幼局在封丘門外呢,到京城來要走上兩個時辰,您知道有個叫鋪席的地方嗎?那地方本來不叫這麼名字,我聽別人說,慈幼院剛剛到那的時候,就讓那些孤兒鋪席而臥,時間長了就叫鋪席這個名字了。”
光聽這名字就知道慈幼院的條件有都簡陋了,王旁點點頭:“那你明天去趟錦繡樓,讓錦繡樓給那些孩子送些飯食。”
“多謝王爺,我替小夥伴們謝謝您啦!”
周美美說着,手上的動作更麻利了,給王旁擦過腳,美顛顛的端着盆去倒水。
王旁趟在牀上,身體很累,精神亢奮,漸漸的終於睡着了。天明時分,照例起來教軍場跑步,德雲社最近加緊了訓練,離着蹴鞠大賽的日子越來越近,一早就看到德雲社的隊員在場上練習。這讓王旁忽然想到高俅,這個德雲社的勁敵會不會受這件案子的牽連而無法出賽呢?
草草的吃了點東西,王旁先到蘇府致喪,從蘇府出來蘇軾將王旁送到門外。
“蘇兄,我這就去皇宮,昨天聖上急召今日就親審會仙樓的案子。”
“王爺,無論如何請待我爲高俅美言,你也知道我現在肯定是顧及不暇了!”
王旁沒有作答,轉身告辭見一人急匆匆走來,聽到那人自稱章犉,王旁不由得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