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得幾日,武月綾不得不下水摸魚,順帶洗刷一下。河水冰涼,實在難受,摸了一會就上岸烤火,附近的野味被打光了,魚也難抓,武月綾不得不考慮換個地方了。
看向正在與小猞猁玩耍的花楚兒,她目前能坐起來,就是不清楚能不能行進。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坐下來繼續把頭髮蒸乾。
“我們得換地方了,再待在這裡恐怕得餓死了。”武月綾把烘乾的頭髮束起來,若不是溫度剛好回升了,她也不敢下水摸魚,順帶洗了一個澡。
“嗯,小娘子準備什麼時候出發?”花楚兒放開了小猞猁,笑着問道。
這幾日的相處,倒也和睦,而花楚兒也開始叫武月綾小娘子,承認了自己婢女的身份。
“你身體能行動嗎?”武月綾擔憂地問道。
“小娘子若不是忘了,我可是宗師級別的高手,只要運足氣力,走上幾里路還是沒問題的。”
面對花楚兒的回答,武月綾低下頭思略了一下,“哎,要是去醫院,肯定是先把傷口縫起來,就算行動起來也不用擔心傷口裂開,可惜我出門沒帶針,這樣自然癒合也不知道有沒有壞處。”
“什麼?”花楚兒聽到武月綾的嘀咕聲,疑惑道。
“我是說,你這傷好得太快了吧,會不會留下後遺症。”武月綾把髮簪插上,擡起頭說道。
“後遺症肯定有的,比如我的身子就會多出兩道疤,其實現在再去採一些我認識的草藥來,磨成沫塗在身上好得更快,”花楚兒抿了抿小嘴巴,有些委屈,特別是留疤這種事情,不過很快就轉換了心情,“那種藥草配方可以消除身上的疤痕,加上我運功加速身體受傷部位的血液循環,自然癒合得快,不然我早就死在了刀傷劍傷上。”
“原來如此,去哪找這種草藥?還有配方是什麼?”武月綾好奇的問道,沒想到這個世界還有如此神奇的草藥配方。
“我記得小娘子有筆墨紙硯,我直接寫出來吧,這本來是師門的不傳之秘,不過我現在都是小娘子的下人了,倒也不至於藏着。”花楚兒挽了挽耳邊的垂髮,說道。
“話說還未問你怎麼惹上天豹莊的,難不成有什麼仇怨,爲啥去偷人家東西?”武月綾起身去行囊裡拿筆,馬兒不安分的輕嘯了一聲,似乎有些暴躁,武月綾摸了摸馬頭,安撫了一下。
“還不是因爲夜光珠,天豹莊的鎮莊之寶,夜光珠,價值連城,作爲專業的小偷,自然看中了這等寶貝,誰知道這羣傢伙守寶如命,佈置的陷阱實在過分,”花楚兒說着說着義憤填膺起來,接過筆紙後繼續道,“守着一個寶物,居然用了近百個陷阱,還有各種意想不到的暗弩,我腰部這一箭就是暗弩所傷,還好他們是那三個貨色沒有在暗弩上塗毒,不然我就死翹翹了。”
花楚兒說完做出一個吐出舌頭掛掉的樣子,隨後繼續在紙上寫着,寫完後又還給了武月綾,“不要嫌棄啊。”
武月綾看着上面雞爪一般的字,滿臉的嫌棄,“你這字也未免太難看了...”
“都說了不要嫌棄,小女子我不喜歡書寫,也不喜歡讀什麼詩書,更不喜歡那些只會吟詩作畫的文人墨客,不過要是有某位大名家寫出來的真跡倒是會很歡迎。”花楚兒自顧自的說着。
武月綾不解,問爲什麼歡迎,明明都不喜歡,然而花楚兒給出的回答讓武月綾徹底無語了,因爲值錢,這傢伙,完全掉錢眼裡去了。
武月綾細細一讀這些藥材名稱,竟然一個都不認得,於是朝着花楚兒搖了搖紙,“我一個都不認得。”
花楚兒無奈的嘆息一下,解釋說,就是因爲一般人都不認得這些藥材,所以纔沒有提前跟小娘子說。武月綾問她想不想去復仇,花楚兒猶豫了一會,其實按照江湖規矩,她是不應該記仇的,畢竟她是賊,偷人家東西不成,反被人家傷了,差點丟了命,這些都只能怪自己技藝不高。武月綾直言說要是自己肯定回去報仇,而花楚兒則是說,既然成了小娘子的下人,這輩子就跟着小娘子了,有機會再去尋仇,畢竟命是小娘子救的,人也就是小娘子的了。
二人收拾了一下,便啓程了。
武月綾牽着馬,花楚兒坐在馬上,沿着河流往下行去,不多時來到了一處山林,期間在路邊偶爾採了幾株藥草。
“哈,哪有小娘子牽着馬,做下人的騎着馬的,你說是不是,小喵喵。”花楚兒調笑了一句,同時逗逗坐在馬頭上的小猞猁。
“要不是你受傷了,怎麼會有馬給你坐。對了,還沒問你師出何處?”武月綾牽着馬兒,離開河邊,往山林裡行去。
“百花谷,可惜師父早就作古了。”花楚兒表情平常稀鬆,似乎一點也不懷念。
“有這麼一身本事,幹嘛要當飛賊?”
“因爲,我師父就是賊啊,做徒弟不去做賊做什麼?去某個青樓唱唱歌跳跳舞,服侍服侍男人?我可幹不來,男人都是花心大蘿蔔。”花楚兒晃着腦袋,一副嫌棄的樣子。
“說的也對,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武月綾並不喜歡青樓這種地方,不過對於男人是花心蘿蔔不是很贊同,因爲她的前身就是男的,雖然是隻單身狗,可不是隻花心大蘿蔔,只得附和道。
“大豬蹄子?”
“就是用八角茴香桂皮外加啤酒用高壓鍋壓...好吧,就是燒出來的豬蹄子。”武月綾說着說着又換成了另一種說法,這裡可沒有高壓鍋。
“大豬蹄子啊,哈哈,這比喻還挺恰當的,等到了襄郡,我一定要吃一大碗豬肉,喝一罈子酒,在這裡啥都沒有,整天吃一些難吃的食物,難受死了,還好此處離襄郡不算太遠。”花楚兒笑道,似乎十分的想念城中的美食。
花楚兒不說還好,一說就把武月綾的饞蟲勾起來了,心裡直癢癢,“這荒郊野嶺的能有吃的就不錯了,等待會去抓幾隻山雞來解解饞。”
“我醒來只有魚吃,周圍的野味都被小娘子抓光了?”花楚兒問道。
此時,馬兒突然鳴啼一聲,止住了步伐,不管武月綾怎麼拉都不往前走,甚至流出眼淚。
“當然被我吃光了,怎麼回事?馬怎麼不走了?”武月綾回過頭,本來想說你個隨從比主人還金貴,卻不解地看到流淚的馬,這條馬是鐵總鏢頭送給自己的,是鏢局的老馬,“馬怎麼哭了...”
花楚兒也奇怪,微微俯下身子,看一眼馬頭,果然哭了。
“是不是進了沙子...”花楚兒強行解釋着。
武月綾撫摸着馬兒,心中也是疑惑不明,爲什麼會不願意前進,停在原地修整了一會,牽着馬兒吃了些草,等待馬兒吃飽了再繼續上路。
小猞猁又回到了武月綾的懷裡,似乎是因爲山林比較陰涼,呆在主人溫暖的懷裡已成爲了習慣。
“小娘子這隻小喵是好像十分頑皮啊,也十分的有靈性。”花楚兒說道。
“這是大雪天撿回來的,就跟撿你一樣,當時它又餓又凍,差點死了。”
武月綾說完,小猞猁伸出腦袋,喵了一聲,好似再問主人你是在說我嗎?武月綾揉揉小猞猁的腦袋,讓其繼續鑽進自己的衣服裡取暖。
“咳,雙拳難敵四手,能從二百多人的圍困中逃出來,算不錯的了。”花楚兒嘆一口氣,自誇道。
“嗯....你聽到了?”武月綾準備懟花楚兒的,卻聽到山林草叢裡有沙沙的聲音。
“聽到了,好快的速度,正在接近...不像是人,有四個腳印聲,難不成有大蟲?”花楚兒驚了,嚴肅地看向武月綾。
“你先下馬,情況有些不太對。”武月綾也繃緊了神經,快步過去把花楚兒扶下來,同時把懷裡的小猞猁放在花楚兒的手上。
小猞猁也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一改平常的可愛模樣,齜牙咧嘴地警覺着聲音傳來的反向。
“小娘子小心一些,如果情況不對,你可以丟下我...”
武月綾直接用手捂住了花楚兒的嘴巴,從倉庫裡拿出旋風AK,讓花楚兒貼靠着樹木,自己擋在她前方,握緊了手中的步槍,來就打死。
“放心,有老虎也不怕...”
“小心!”
“喵嗷!!!”
一陣黑風颳過,一個龐然大物於草叢間撲將出來,猛猛地撞上老馬,瞬間就將馬兒撲翻。馬倒地不起,沒有悲嘯發出,四隻蹄子亂踢掙扎了一下,直接斷了氣。
武月綾扣動扳機,嗒嗒聲響起,那龐然大物巨嘯一聲,轟然躍起,跳到草叢不見了,剛剛那一通射擊只是打中了這巨物的四肢,而且這東西反應巨快,將馬殺死受到攻擊後直接跳進草叢躲避開來。
武月綾看着地上馬兒,馬頸被貫穿,連着馬胸脯開出兩個巨大的血洞,這究竟得多大的力量,不像老虎,倒是全身棕色,像是...熊!
武月綾炸毛了,這麼兇悍的熊?!真不愧是古代野生動物園,簡直了。心中微微痛惜馬的死亡,同時也明白了馬兒爲什麼不願前行,而是哭了起來,或許是這麼回事,難怪!這馬能感覺到自己的死期,也真是夠奇異的。
“在你側面!!!”
嗷~~
花楚兒話才說完,一聲兇戾的巨嘯在山林裡響起,巨大的棕熊從草叢急速彈出,直撲武月綾。武月綾心裡一驚,連忙回身,本欲用槍射擊,剛扣動扳機,身高近一丈的巨熊早已壓了上來。槍剛冒出火焰,就被拍飛在樹上並且砸爛了,這一槍反倒擊中了棕熊拍過來的另一隻熊臂。
武月綾心中一沉的同時運起功法,直面遭受了棕熊一擊,這壓下來的巨力才卸掉三四分,整個人就飛了出去,雙臂也傳來劇痛。
花楚兒則是一個踉蹌,本身傷口就未痊癒,被棕熊擠倒在地,只得咬着牙忍着劇痛看着這頭巨熊,同時不解武月綾手裡那種武器算是什麼類型的暗器,像弓弩卻會引發雷霆之聲。
小猞猁嘶地喵了一聲,衝上去想要咬這頭巨熊又被人家的巨大嚇得掉轉腦袋回到花楚兒身邊,急的狂蹦亂跳。
巨熊左右手兩臂也流出鮮血,明顯是被槍射傷了。似乎是被武月綾激怒了,再次巨嘯一聲,看也不看身邊的花楚兒,扭動着龐大的壯軀,朝着武月綾襲去。
武月綾雙臂震得發麻,這麼大的棕熊,實在炸人眼球,受着劇痛從地上爬起來,剛從倉庫裡取出M4A1,棕熊衝了上來,一爪抓來,掀起一陣腥風。武月綾還未打開槍的保險,就感覺手心傳來沛然之力,步槍再度被拍飛了,只聽到旁邊傳來槍被砸爛的聲響。
自身也被棕熊抱起,武月綾以爲它要狠狠的咬自己一口,心中也是徹底絕望了,這下子死定了!脖子還不得被咬斷!
但是這頭棕熊十分的憤怒,抓起武月綾直接朝旁邊丟去。武月綾只感覺一陣天翻地覆,後背撞到樹上,猛然地吐出一口酸水,急促地咳嗽着。
棕熊似乎覺得意猶未盡,走到武月綾的身邊,繼續抓起武月綾,往旁邊一甩,同時搖晃着肩膀,狂嘯一聲,看樣子這樣對待獵物十分的解氣。
武月綾在地上滾了一圈,撞到了馬身上,而自己這件青衣也多出數道口子,身體已經被熊爪抓傷了數處,不過此時也摔得不輕,腳踝也好像錯位了。
武月綾掙扎着欲要站起來,才起到一半,棕熊衝了上來,熊爪惡狠狠地朝着武月綾的腦袋拍去,若是拍中必死無疑。
此時,躺在地上的馬兒突然掙扎着起來了,拱開武月綾,用殘軀擋住了這一下致命的攻擊,再次灑血倒地,這次真的一動也不動了。
武月綾腳踝傳來咔嚓一聲,骨頭復位了,不過還有一點痛覺,看到馬兒突然復活,武月綾稍稍震驚,同時平復心情,迅速地從倉庫裡取出巴雷特,扳動保險,扣動扳機。
嘭!
槍頭火焰憤怒地咆哮,一顆子彈射穿了棕熊的腦袋,打出一個大洞。棕熊腦袋一歪,瞬間死亡,往後倒去。武月綾也被後坐力頂到了肩膀,被一股反作用力推倒,躺在地上捂着肩膀大呼喊疼。
花楚兒驚悚地看着這一幕,若不是自己身受重傷,說不定還能與這畜牲鬥一鬥,可是現在,她連站起來的氣力都沒有,更沒辦法去扶躺在地上喊疼的小娘子。
倒是小猞猁,快速地跑到武月綾的身邊,舔着武月綾的臉龐,傷心急促地喵叫着。
山林裡晚風吹過,太陽早就躲到了山下,天色微暗。武月綾緩和了許久才從地上站起來,身上幾個傷口火辣辣地傳來疼痛之感,咬緊牙關,看着前來扶自己的花楚兒,恨恨地道一句,“真倒黴!”
“小娘子真是神人啊,竟然不懼怕,敢於之搏鬥。”花楚兒臉色還有些蒼白,還未徹底緩過神來,不過此時由衷地讚歎小娘子的勇敢。
小娘子不是宗師,反倒像一個普通的練武者,甚至連二流水準都沒達到,雖說藉助了她不認得的厲害巧器,但這般勇鬥巨熊,亦是得到了她的認可,不得不刮目相看,倒是更加心甘情願地做小娘子的隨從了。
“可惜啊,這樣一匹馬,雖然我不認得什麼千里馬,但這樣一匹相處不過數月的護主之馬,我也頭一次見到,必須給它豎立一塊墓碑,感謝它的救命之恩。”武月綾站定,與花楚兒互相攙扶着。
“也是啊,本以爲小娘子會遭受不測,沒想到馬兒竟然起死回生替小娘子擋住了奪命一擊,當時楚兒也在心裡捏了一把汗,哎,若不是身受重傷,也不至於讓小娘子遭受這種危險。”花楚兒自責道。
“哎,也不怪你,這馬是忠義之馬!難怪原先不願前行,流出眼淚,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感應吧。”武月綾不禁感嘆一句,清理完傷口,而後在山野間忙碌起來,將馬兒掩埋之後,天已經徹底黑了。
在空曠的野地裡燒起了篝火,武月綾和花楚兒一起烤着熊肉,氣氛也稍微的輕鬆了許多。小猞猁再次回到主人的懷裡,死死地賴在武月綾的懷裡,生怕再也見不到主人了。
吃完熊肉,武月綾拿長劍劈倒一顆樹,做出一根木樁,先雕刻出幾個字,再用筆墨寫上忠義之馬數個字,便插在埋馬的土包上,再拜上一拜!
晚飯過後,武月綾再次取出‘臨時帳篷’,準備休息,她已經十分的疲勞了,加上這一身抓傷,今日可算是十分的不幸,而且兩把步槍都已經報廢了,鍛造臺還在製造那把機變匣子,沒辦法修復這兩把武器。
花楚兒現在能勉強行動,早就對於這種變戲法一樣變出來的房子十分好奇,於是繞着牆壁走一圈,用手摸了摸,十分的光滑,“這個到底怎麼變出來的,就像是仙術一般,實在是神奇。”
“小娘子我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花楚兒聽着聲音越來越小,看樣是睡着了,只好回到篝火邊,躺在武月綾的旁邊一起睡去。
二人一貓,與篝火作伴,睡在山野林間,靜靜的修整着,休息着,等待着明天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