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財物拖累了蒙軍撤離的速度,太多的財物也使這些本業剽悍的蒙軍喪失了他們的血勇,在攻擊由吳凡主持的北城守衛時無果,被後續進城的雲昭親衛營以及廣昌營包圍之後,被全殲於北城。從蒙軍軍營到北城長達數裡的街道上,佈滿了喪生在刀槍羽箭之下的蒙軍騎兵,騾,馬等的屍體,街道之上血流成河。
戰鬥已經結束,徵北軍士兵開始忙着打掃戰場,屍體被一具具擡起來,扔到馬車上,在城外,已經有士兵在挖坑,將屍體拖到那裡,扔進坑裡,便算完事。曾經野心勃勃的蒙哥的屍體也毫不例外地被扔上了馬車,不過他被扔上馬車的時候,還另外遭受了一場洗劫,他的佩刀上鑲嵌着寶石,身上戴滿了黃金寶玉,全都被徵北軍士兵擼了下來,這些值錢玩意會很快變成徵北軍的軍費。..
“都督,發財了!”吳凡看着一車車的財物,兩眼放光,“這一下子馬司長可得做夢都會笑醒!這得值多少錢啊!他奶奶的,蒙人真會刮地皮,這才幾年功夫啊,在盧城這個僻遠的地方,他們都能聚斂起如此多的財富來,這總得有上千車吧!”
雲昭冷冷一笑,“這就是他們滅亡的原因,吳凡,財富可以使人強大,同理,它也能使人失去勇氣,使人滅亡。如果這些蒙軍不是因爲這些東西,而直接逃命,你不見得能擋得住他們。”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嘛!”吳凡笑道。..
“派人將這些東西運回興靈去。”指着下面一車車的金銀財帛,“雖然對於我們來說。算不得很多。但亦聊勝於無。”
正說着。韓嘯從城下走了上來,他的身後,跟着一個文官服飾的人。
“那就是吳顏!”吳凡轉頭看着走近的兩人,低聲對雲昭道。
“吳顏!”雲昭呵呵地笑了起來,“這名字起得好,真好。”
“都督,城內已清剿結束,盧城現在已經完全掌握在我們手裡!”韓嘯抱拳行了一禮。大聲道。
“完全掌握在我們手中了?可有疏漏之處?”雲昭看了一眼吳顏,轉過頭盯着韓嘯,追問道。
韓嘯心領神會,用力地點了點頭,“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了。”
“好,好得很。”
“都督,這位便是盧城知州吳顏吳大人!”韓嘯側過半邊身子,笑着替對方引見。
吳顏雙膝一屈,已是跪在地上,“罪臣盧城主薄吳顏。見過都督。罪臣日盼月盼,盼了數年。終於又盼到了天軍到來,能見到我大越天兵收復盧城,罪臣便是死,也心甘情願了啊!”吳顏伏地號淘,其情之慘,讓人不禁悚然動容。
不過跟前的三人,卻沒有一個人被對方所感到,相反的,臉上都是露出了一絲譏笑。
吳顏號淘了半晌,按他的想法,自己爲徵北軍立下了這等大功,此時雲昭應當是馬上上前扶起自己,好言撫慰一番,然後上下之間其樂融融,自己仍然當自己的盧城知州,只不過頭上的上司從蒙人換成了徵北軍而已。
但事情好像不是按他想象的那般發展,雲昭並沒有來扶自己,一邊的韓嘯與吳凡也肅立一側,冷眼旁觀。前幾天還與自己稱兄道弟的吳凡此時臉上竟然還帶着笑容。
吳顏覺得事情有些不妙。
“吳知州,不要演戲了!”雲昭冷冷地道:“站起來吧!”
雲昭揹着雙手,走到了城牆邊,“過來看看這裡的景色!”
聽着雲昭語氣不善,吳顏心裡不僅陣陣發冷,抖抖索索地站起來,小碎步走到雲昭身前,俯眼向城下看去,火光之下,鮮血,屍體,斷臂殘肢,內臟腦漿,讓人看之慾嘔。
“這些蒙人作惡多端,實在是罪該萬死,讓他們這樣輕易地便死了,着實是便宜他們了。”吳顏偷眼瞧着雲昭的臉,大聲道。
“看到那些馬車了吧?”
“看到了!”
“那裡面,都是蒙人這些人蒐括的百姓財富,怎麼樣?很壯觀吧?好像這支蒙軍還是後來纔過來的吧,在盧城他們呆了多久了?”雲昭問道。
“這支蒙軍在盧城呆了三年了!”吳顏低聲道。
“三年,三年啊!”雲昭轉頭看着吳顏,“這些蒙人搜刮財物如此得力,吳知州出了不少力吧?”
吳顏的臉唰地一下便白了,身子一下子抖了起來。
雲昭回過頭來,冷冷地看着他,眼中的殺氣已是愈來愈濃。“不要說你是無辜的,你什麼都沒有做過,我這裡可是有厚厚的一本帳,記着你吳大知州這幾年的所作所爲呢?”
吳顏卟嗵一聲跪了下來,“都督,都督,我這也是身不由己啊,我是想留待有用之身以待王師啊,我一直在苦苦地等待着這一天啊,如果我不幫助蒙人斂財,他們就會殺掉我啊,他們就會換另一個人來幹啊,都督,如果我不呆在這個位子之上,今天怎麼可能幫着都督打開盧城城門,迎都督進城啊,都督,看着罪臣這點微末功勞之上,饒了罪臣一條小命吧!”
雲昭哈哈大笑,“原來是這樣,原來是想留待有用之身啊?這麼說,你還真是用心良苦啊?吳顏吳顏,果然是無臉無皮,無心無肺啊!”
雲昭的大笑聲中,一名軍官自城下急步而上,走到雲昭身前,俯耳低語了幾句。
雲昭俯下身子,盯着吳顏,“你是迫不得已才幫助蒙人,只是爲了留待有用身是吧?”
“是,是,都督!”吳顏連連點頭。
“那你怎麼解釋,你自己家中的鉅額財富?嗯,在你家中,起出的金銀就多達數十萬兩,吳顏,你以前不過是盧城一個小小的主薄,投降了蒙元,也只是知州,俸祿頂了天,一年也就千把多兩銀子,這些錢你是從那裡弄來的?難不成天上掉銀子,偏偏就砸中了你吳大知州?”
吳顏一下子癱在了地上,他萬萬沒有想到,雲昭一入城,便派人去抄了他的家。
“這幾年當中,你一共娶了七個小妾,其中有四個是強搶而來,這幾個女子的家人都被你悄悄殺了,你還欺騙他們說,這些人都被你送到了燕京城裡享福去了對吧?”雲昭看着吳顏,眼中的厭惡之色愈發濃重。
“吳顏,恐怕你更還不知道我的來歷吧?”
“知道,知道,您是徵北軍都督。”
“我不僅是徵北軍都督,我也是盧城人,我的家便在距這裡五十里的雲家村。這盧城,我曾經來過很多次,馮從義將軍時,盧城是多麼的繁華啊,可現在,這裡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吳顏,你還有臉再我面前表功?我告訴你,沒有你打開城門,我照樣可以輕易攻下盧城,你看到沒有,這些蒙軍已經準備跑了,他們根本就沒有打算堅守盧城。”
“都督饒命!”吳顏此時已是軟如爛泥。
雲昭哼了一聲,轉頭看着城下,“看在你總算還是爲我軍開了城門,立了那麼一點點可有可無的功勞,我留你一具全屍。”
“都督,都督,你不能殺我,不能殺我啊!”吳顏大叫起來,“盧城還有兩千越軍,他們都聽我的,都督你殺了我,他們會鬧起來的!我可以爲都督安撫他們啊!”
“不錯,還敢威脅我!”雲昭擡起頭來,“我雲昭這輩子什麼都吃,就是不吃威脅!”說完這句話,雲昭轉身便向回走。
“都督,都督饒命!”吳顏頓時慌了神,爬起來便想去追雲昭,剛剛踏出一步,身前便多了一堵肉牆,將他撞得咚的一聲彈了回去,跌在地上,卻是雲昭身邊那個鐵塔般的黑大個。
“蔣旭,快點,都督說了,要去逛街,剛打過仗,怕不乾淨,你得跟着衛護都督!”吳凡在後面叫道上這。
“明白!”蔣旭大聲應道。低頭看着地上一臉絕望的吳顏,呵呵笑道:“這位狗官,我家都督說了,給你一個全屍。”
“將軍饒命!”吳顏軟癱在地,呻吟道。
蔣旭一伸手,已是將他提了起來,單臂一伸,將吳顏伸出了城牆之外,歪着頭看着那張絕望的臉,蔣旭吐吐舌頭,手一鬆,吳顏發出一聲慘叫,從高高的城牆之下跌了下去,啪的一聲跌在地上,腦漿迸烈,當即便死得透透得了。
“去告訴那兩千士兵,吳知州失足跌下城牆摔死了!”雲昭對韓嘯道。
“明白。都督,那兩千人,我們已經將其繳械了。”
“這些士兵,大都是本地人,邊境之民,剽悍善戰,韓嘯,你去看看,沒有血債的,願意回家便放他們回去,願意從軍的,便編入你的廣昌營吧!”
“謝謝都督!”韓嘯喜出望外,邊境之兵,好鬥那是出了名的。沒看着都督就是出身邊民啊,由此可見一斑,心想這一次既然能撿到便宜,便一定要將兩千人都留下來。嗯,都督說了,有血債的不能留。想想可以弄兩千人,韓嘯可是得意壞了,這一仗打得,就沒任何損失,還白撈一筆,值!
“我和吳凡,蔣旭去城裡轉轉,盧城,你把他給我理順!”雲昭停下腳步,看着韓嘯,“多少年沒有回來了,都說近鄉情怯,我倒還真有一點這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