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羿也不多與胖子爭辯,免得教他說成“做賊心虛”,又給他一頓搶白。
四人回到城中,換了乾爽新衣。吃過晚飯,祝小慶和白千芷就要動身離開,雲羿和胖子挽留不住,只能放他二人離去。
泗水雖開,但下邳城之圍依舊未解,次日雨停,曹軍再次將下邳城圍了個水泄不通。
雲羿本無入世之心,但那八個道人作法堵水令他心下深感不然,如此濫用法術,最終成敗是諸侯,得益受損也是諸侯,但流離失所的卻是百姓,總得想個解決的法子才行。
只是天下道人數衆,眼下出山入世的當不在少數,鬥起狠來濫用法術自不可免,教他們退出天下之爭並不實際,與他們動手更不可取,這無異於向玄門宣戰,與天下道人爲敵。
心中鬱悶,雲羿只得暫時不去想這個問題,每日裡傳授清風各項技藝。
轉瞬間到了十一月間,天氣漸冷,曹軍圍城三月,下邳城中糧草斷絕,百姓人心惶惶,呂布帳下將士也心緒不寧。
這一日凌晨,忽有門丁來報雲羿,說州牧府來人拜見。雲羿表示不見,門丁道來者是個十三四歲的婢女,是受呂慕差遣來的。
雲羿迎出門去,來人既然是個婢女,想必不呂布派來的。呂布若是想請他出手解下邳之圍,定會親自前來。
那婢女年歲尚小,有些懼生,見到雲羿請了聲安,將一方帕子遞給他,便即快步離去。
雲羿心下起疑,展開帕子,只見上面寫着許多蠅頭小字,是呂慕寫給他的,文中只道下邳被圍三月,呂軍軍心動搖,呂布現下準備強行殺出一條血路,送她去壽春與袁術之子成親,請袁術發兵解下邳之圍。
看罷帕子,雲羿心下很是犯愁,呂慕的用意很是明瞭,教他去搶親。
只是他一旦破壞呂袁聯姻,勢必要給呂布一個交代,解了下邳之圍。先前那八個道人三死一重傷,剩下五人倒也能對付,怕只怕曹操帳下的道人可能不止那八個。
恰逢胖子從院裡出來,見他手裡拿着帕子,疑惑道:“你看啥呢?”走到近前。
雲羿正想將帕子收進懷裡,不料胖子一把從他手裡奪了過去。
胖子掃視過兩眼,眯着眼睛笑道:“以前就跟你說了,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看吧,人家要嫁別人。肉成了別人的,湯也成了別人的。”
雲羿搶過帕子,瞪了他一眼:“屁話真多。”
“她這上面雖然沒明說,但教人送這帕子前是啥意思,傻子都明白。”胖子見他要走,急忙拽他衣袖,“真沒點兒想法呀?”
“滾你的吧。”雲羿推開胖子。
胖子見他有些急眼兒,心下已經瞭然,慫恿道:“咱倆去搶親。”
雲羿再沒睬他,兀自回屋。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怕啥呀!”胖子喊道,“現在不下決定,以後後悔可就晚了!”
雲羿關上房門,想起呂慕將爲他人之妻,心下很是不快。只是他又不願摻和到諸侯紛爭中去,一時難以決斷,心亂如麻。
在房裡獨坐了近一個時辰,雲羿心緒難平,終於將心一橫,開門而出,叫道:“走,現在就走!”
胖子聞聲出屋,肩上扛着刑天戚,看樣子是“蓄謀已久”了。
雲羿道:“你帶它幹嘛?又不得灌輸靈氣,有什麼用?”
“心裡託底!”胖子嘿嘿一笑。
兩人凌空躍起,徑自出城向西。
城外早已被曹軍圍得水泄不通,二人沒看到呂布父女的身影,心想呂布武力蓋世,只要曹操帳下的道人不出手,他應該能殺出一條血路來。
想及此處,雲羿細看城外,果然見曹軍當中倒伏着許多屍體,看情形都是剛死不久。
見此情形,雲羿急忙與胖子往南狂掠。
二人掠行不遠,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破風聲,扭頭回望,只見五個道人正急追而來,其中一人只有一條手臂,正是先前在泗水邊上的的那五個道人。
“他們還敢追來,我去會會他們?”胖子說道。
“不要莽撞,先追呂布父女。”雲羿說道。
這五個道人是爲曹操效力的,他們分明能擒殺呂布,不費吹灰之力的拿下下邳,卻不知他們爲何不動手,反而要曹軍大費周章的圍城。
這其中必有蹊蹺,只是他當下還沒摸到這其中的關竅,想不明白。
南行途中,不時可見倒伏在道路上的屍體,有曹軍的,也有呂軍的。
追出百里,二人看到不下百騎曹軍,揮着環首刀拍馬急追,呂布父女同乘一騎赤兔馬,領着幾名近衛在前逃亡。
“呂布,快快束手就擒!”
“你跑不到壽春了!”
那些追殺呂布的曹軍在後呼喝。
呂布渾身染血,方天畫戟上也是血,一言不發,不停地催馬。
“不對啊,呂布的那匹赤兔馬是一等一的戰馬,這些曹軍是怎麼追上他的?”胖子疑惑道。
雲羿也發現了這一點,但他並沒有看到赤兔馬身上有外傷,道:“赤兔馬可能被人做了手腳?”
“不管了,先給你搶婆娘!”胖子拎着大斧,就要追上去砍殺那些曹軍。
雲羿伸手將他攔下:“事情有些不大對勁,再看看。”
胖子點了點頭。
那五個道人此時也追了上來,他們見二人竟然沒去救呂布,也就沒有出手,只是跟在二人身後。
那些曹軍又追得一陣,將呂布身邊的近衛殺得只剩下一人。
“你先走,我來斷後!”呂布衝那近衛喊了一聲,突然勒繮調轉馬頭,一杆方天畫戟揮舞起來,直接斬落兩名曹軍首級。
那近衛叫道:“主公!”
“少說廢話,快走!”呂布將方天畫戟一擺,又將一名曹軍挑於馬下。
那近衛情知情勢兇險,咬牙在馬臀上刺了一刀,戰馬吃痛慘叫,沒命價地飛奔。
那些曹軍竟不去追那些近衛,反而散開隊伍,將呂布圍在垓心。
“三姓家奴,還不快快下馬守縛!”
“奉先小兒,莫要再做困獸之鬥!”
“這小妞兒倒是貌美得緊,但不知牀上的活兒又怎麼樣,大家夥兒想不想試試!”
衆曹軍滿口污言穢語,呂布聽得大怒,胯下赤兔馬刨了前蹄,鼻子噴出兩道白氣,陡然昂身立起,卻將一名曹軍踩下馬背。
那曹軍被赤兔馬踩得胸膛內陷,口吐鮮血而死。
呂布橫掄方天畫戟,又將數人首級斬了去。
衆曹軍紛紛策馬奔近,亂刀砍來。呂布縱有不世之勇,卻又如何擋得住這狂風暴雨也似的攻勢?當即也不敢大開大合地廝殺,回拉長戟,護住身後的愛女。
如此一來,他自身便大露破綻,連着中了幾刀,好在沒傷着致命處。
“不對,那些曹軍沒想殺他,他們是故意砍歪的。”胖子道,“他們是想生擒呂布?”
雲羿沒有答話,而是自心底思量曹軍的意圖,或者說是曹操的意圖。
適才那近衛逃走,曹軍應該明知道他是去向壽春求援的,卻沒有追殺他,現在又對呂布傷而不殺,這卻又是爲了什麼?
想過一陣,雲羿心頭一陣恍然,道:“呂布是餌,他們的意圖不在呂布身上。”
“不是呂布?”胖子道,“難不成還是袁術啊?不可能,剛纔那人就算馬不停蹄地跑,撐死天黑才能到壽春呢。再等袁術發兵趕來,都到明兒個來。再說了,就算袁術現在就能發兵趕來,這百十個曹軍也抵擋不住。”
雲羿搖頭道:“咱們身後這五個傢伙,意圖也不是咱們。我去過壽春,袁術帳下也有修行中人,他們要是得知呂布被圍,能很快趕到。”
“你的意思是,他們的目的是袁術帳下的修行中人?”胖子回頭看向遠處那五個道人。
那五人見胖子看他們,個個怒目圓睜,似有無盡火氣。
“十九是如此了。”雲羿點了點頭。
胖子衝那五人扮個鬼臉,回頭道:“那現在怎麼辦?”
“不能等袁術帳下的修行中人來,他們可能知道咱倆,現在就動手,這五個人不是咱倆的對手。”雲羿說罷,縱身躍向了被衆曹軍圍在垓心的呂布父女。
那五個道人見狀,急忙縱身殺來。
“嘿嘿,手下敗將們,你們的對手是蕭爺爺!”胖子喊完一聲,施展六甲神兵術,徑直迎了過去。
那五個道人並未與他糾纏,只留下一人將他纏住,四人卻向雲羿奔了過去。
雲羿此時衝進人羣,一雙肉掌開合來回直掃,將那一干曹軍打得丟盔棄甲、人仰馬翻。
呂慕一直擔心他不回來,心下惴惴不安,見他突然殺盡人羣,喜極而泣,一對明眸落下兩行清淚。
雲羿並未對那一衆曹軍痛下殺手,只是傷了他們,便即綽起呂布父女,正要踏地離開。卻見那四個道人持劍分四角殺來,無奈只得放下呂慕父女,雙掌使將開來,靈氣發散,擋住四人劍勢。
“雲水清,你爲何三番五次壞我等大事?”那爲首的道人喝問道。
“哈哈,因爲呂慕是貧道未過門的妻子!”雲羿大笑,右掌衝着那爲首道人催放出一道靈氣。
呂慕聽他竟然當衆稱她是他的未婚妻,登時又羞又喜。
那爲首的道人避開他的掌勢,冷聲道:“尊閫於我等實有大用,卻是不能教你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