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翊紘在叢林中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虛弱地緩緩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赤 裸上身披掛着薜藶藤,下身圍着動物毛皮,羞羞答答又雙目充滿好奇的披頭散髮少年。
此時少年正拿着姜翊紘的手機左看右看,猶豫着又試着咬了一下,發現手機僵硬無比,就把它丟開一邊。
再看向姜翊紘的時候,先是兩眼冒光,然後慢慢地又搖了搖頭,彷彿此前已經做了無數次內心爭鬥。
姜翊紘渾身無力,沒有一絲挪動身體的氣力,皸裂的嘴脣艱難地開口問道:“你好,你有看到我爸媽嗎?”
少年被姜翊紘醒過來嚇了一跳,慌亂中趕緊拿過旁邊插在地上自制的標槍,對着姜翊紘齜牙咧嘴,作出虛刺的動作,嘴裡阿巴阿巴地喊個不停。
姜翊紘無奈地晃了一下眼珠,這都二十一世紀了,居然還給自己碰到了野人,這說出去的話,秦嶺可就出名了。
嘗試溝通了幾次都無效,少年還跑開了,估計十有八九是找同夥去了。
姜翊紘只能閉上眼睛等死:天要下雨,野人要吃我,隨他去吧。
他依稀記得神殿崩塌,雙方血戰,自己失去心臟好像瀕死了,中間徹底失去意識,再然後就是瞥了一眼老爹帶着他跳進了光柱,接着就又回到眼前的秦嶺了。
混亂,太混亂了。自己明明失去了心臟,卻怎麼又活過來了。
不過這下好了,得再死一次,還是給野人啃光光的那種。
約莫過了個把鐘的時間,野人少年果然回來了,還帶回來一串串紅色野果,在旁邊岩石凹處用石塊搗弄着,不時用眼光盯着姜翊紘。
“呵呵,是在考慮做人肉水果沙拉,還是蘸着果醬吃麼?”姜翊紘自知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除了自我調侃還能做什麼?
“阿巴,阿巴。”野人少年雙掌捧着果汁,淋了淋姜翊紘的嘴脣,示意他張口。
見姜翊紘渾身的力量緊閉着牙齒,野人少年‘阿巴阿巴’地喊着將果汁放回凹處,再走過來時啪啪啪左右開弓,惡狠狠連扇了他幾巴掌。
姜翊紘呸了一下,居然流血了,血水順着嘴角流下,無力又模糊不清地爆粗道:“麻賣批你二大爺的,你給我等着,我不嫩死你個往八高子。”
野人少年被姜翊紘的兇狠嚇了一跳,又扇了幾巴掌,捏着他的嘴巴順手抓起一根樹枝,粗暴地撐開了姜翊紘的牙齒。
然後又捧着果汁,往姜翊紘嘴巴里淋。
說來也是神奇,剛淋完一捧,果汁順着喉嚨直通肺腑,瞬間就讓姜翊紘恢復了體力。
一個鯉魚挺,姜翊紘扭了扭脖子,雙手的指關節噼啪作響,不懷好意地笑了。
野人少年大概誤會了姜翊紘的笑,也跟着傻傻地笑了。
“算了,原來是我誤會了你。”正想對少年一陣狂毆的姜翊紘,“展顏消宿怨,一笑泯恩仇。雖然你打了我,但還是我欠你的。”
“我得趕緊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邊說邊去撿起手機,抹掉上面的泥巴,看了看,搖了搖,自語說道:“不可能沒信號啊。”
野人少年就那麼模仿着姜翊紘搖手機的動作學,見姜翊紘注意到他,趕緊定住又是咧嘴無腦地笑。
“謝謝你。”姜翊紘向少年招手,示意他過來,邊說邊指着凹處比劃道:“你剛剛的,果子,在哪裡摘的?能不能,再帶我,去弄一點?”
以前當龍組的軍區教官時,也有過叢林生活,可從來沒有吃到過可以瞬間補充體力的東西,姜翊紘當然感嘆祖國大好山河的神奇。
應該是聽不懂姜翊紘的話,野人少年搖了搖頭,同樣‘阿巴阿巴’地迴應着姜翊紘聽不懂的話。
原來是個啞巴。
自嘲了一聲,姜翊紘走過去石頭凹處,將果汁吸了個乾乾淨淨,又找了旁邊的一些泥巴抹在臉上。有過軍旅生涯的他深知必須保持巔峰狀態,這樣才能在發生遭遇戰或者遇到黑袍大祭司時不至於陷入被動。
卻不知道黑袍大祭司已經一命嗚呼。
“我得先去找我爸媽,以後有緣我會報答你的恩情的。”姜翊紘真誠地對着野人少年說道,話畢,快步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野人少年急了,衝上來攔住姜翊紘阿巴阿巴地比劃個不停,大意是有人生病了,他認爲姜翊紘能夠治好那人的病。
表達了自己不是醫生的意思,但是野人少年依然認定他就能治療,最後都急得哇哇叫。
想了想,自己雖然不會醫術,但是也會一些急救的應急手法,和野人少年走上一趟也罷,畢竟人家對自己的恩情不小。
剛和野人少年動身走出不到幾公里,要不是姜翊紘機警,兩人就差點落入了捕獵的連環陷阱。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觸動了獵人事先設定好的預警警報機關。一羣帶着弓箭的野蠻人嘰裡呱啦地喊着姜翊紘聽不懂的話,團團包圍住了他。
看着這麼多像風景區裡的野人表演裝扮的人出現,姜翊紘先是一陣‘敢情這是在拍電影’的感覺,而後纔開始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二十一世紀,秦嶺雖然有未開發區域,但是絕對不會開放讓進來演戲或者有野人卻沒被發現。這裡彷彿更像亞馬遜叢林以及裡面的原始部落。
其中一個野人少女惡狠狠地盯着姜翊紘,弓箭正瞄準着他,透露出欲殺之而後快的神情。
不過姜翊紘雖然年輕,卻當過龍組的教官,自身也是兵王實力,心想自己應付這二十來個野人應該是沒問題的。嘴裡輕快地笑道:“喲,這演戲演的很像啊,眼神很到位。而且,穿這身獸皮,身材也顯得更加高挑曼妙。”
感受到這羣人身上若隱若現的殺氣,這時候他要是真認爲是在演戲,那就會成爲刺蝟了。這評頭論足本是姜翊紘迷惑對方的行爲,內心他已經在計算着該從哪個突破口切入,才能夠快速脫困又不傷害野人少年阿巴。
然而他的這般行爲,落在野人少女眼裡,頓時差點氣的冒火,順着姜翊紘的目光才知道他瞄着自己的高聳,羞愧難當,拉着弓的手撤弓趕緊遮了遮胸前,用着姜翊紘聽不懂的語言咬牙切齒說道:“給我活捉了他,阿曼要親自剝了他的皮。”
周圍的野人嘰裡呱啦地響應,羣情激憤。
阿巴看這陣仗,急地‘阿巴阿巴’地像是和野人少女解釋,還把姜翊紘護在身後。
少女阿曼朝阿巴喝道:“我記得你,你應該是辛達部落的那個啞巴,這不關你事。他們這些修士最是可惡的了,你最好不要參合這事,否則我把你射殺了。”
話畢,又朝着姜翊紘輕蔑地說道:“你一個大男人的,躲在一個啞巴後面,真的是你們修士的恥辱。果然是敢做不敢當,我看你這回還能逃哪去。”
姜翊紘聽着這一陣嘰裡咕嚕,完全是雲裡霧裡,但是大概也能看出來了,這個少女和他有仇。
姜翊紘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得罪的少女和這羣野人。莫非是阿巴給自己吃的野果,其實是偷了人家的?否則這羣人幹嘛這麼打雞血?
阿巴也是倔,又一直在擺手,大意是他救了姜翊紘,他還要拉着姜翊紘去給族裡的人治病。
姜翊紘看阿巴擺手,還以爲真的給自己猜中了,自己間接成了小偷。難怪少女那麼蔑視他。
將阿巴拉回,姜翊紘往前一步,挺胸點頭承認道:“果子是我吃的。”
沒有人聽得懂姜翊紘講什麼,卻看得懂姜翊紘這是承認了少女阿曼說的話。
“你以爲你將頭髮剪了,還假裝說着我們不懂的胡言亂語,就能夠掩蓋你骯髒的靈魂嗎?你個登徒浪子,無恥之徒。”氣急敗壞,少女阿曼這次不顧獸皮遮不住胸前的光景,再次把弓拉了個滿。
阿巴衝上去擋在少女阿曼面前,就要去搶弓箭。卻給少女阿曼身邊的壯漢一拳擊飛。
這一拳居然還自帶電影特效,彷彿剛剛壯漢的拳頭有若有若無的光暈流轉。
看來還上綱上線了,姜翊紘怒道:“賤人,不就吃了你的果子,你就這麼惡毒。”
雖然還是語言不通,但是一聲‘賤人’,卻彷彿是國際通用的,看嘴型和表情就知道這不是好詞,更像是問候語。
“阿姆,拿下這無恥之徒。”少女阿曼朝剛剛那壯漢說道。
被叫做阿姆的,人狠話不多。
一下場就是近身戰。
姜翊紘暗道:“來的好。”和爸媽說的國外留學的那幾年,他並沒有去留學,而是機緣巧合得到一套鍛體術,並且快速地成爲了兵王。
論近身,渾身遒結的肌肉爆發力,姜翊紘可沒怕過誰。
阿姆欣賞的想法一閃而過,沒想到修士還有堅持鍛體的。
少女阿曼卻恨恨地喊道:“阿姆,快惡狠狠地教訓他。”
本以爲自己堂堂兵王,對付一個原始部落的人那是輕而易舉,倏一接觸,姜翊紘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叫苦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