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兒被毛氏的話驚了驚,等想明白了,忙推辭道:“大伯孃,這可不成。鋪子裡有事,我能幫的一定幫,可是你要我乘人之危,我是做不出來的。”
毛氏也知道,這事說是給了珍兒家一個便宜,其實也把她給放在了對立面,要是不知道內情的人,還以爲珍兒家是乘人之危,看到葉家有難,就趁機便宜買了人家的鋪子。
“珍兒,你是什麼樣的人,大伯孃知道,你爺爺、大伯他們也知道,我們沒人會說你壞話。而且這個鋪子,說實在的,放在我們手裡沒什麼用不說,還老是招人覬覦,可是在你手裡就不一樣了。你跟知縣家相熟,你能保住這鋪子。你還請的有管事,鋪子在你手裡,不管做什麼生意都能掙錢。我們也是怕那些人真的魚死網破,把好好的鋪子給毀了,那纔是得不償失呢。”毛氏說着聲音低下去,本來想買個鋪子好有個根底,以後子孫們想種地還是想做生意,都能撐起來,可誰知道,就是一個鋪子還能惹出這麼多事來。
珍兒有些猶豫,毛氏說的話也在理,把鋪子賣給她,葉家能拿回來賣鋪子的錢,家裡也不用繼續愁雲慘淡的。再則,鋪子買下來兩年多了,一直是租給別人,葉家其實跟鋪子的感情不深,如果王海林他們出個合適的價錢,葉家未必不會賣,可惜他們打的是歪主意,照葉老爺子的性子,就是鋪子真的毀了,也不會便宜那些豺狼虎豹的。
“大伯孃。這個事我先跟趙管事他們商量一下。要是不用走到這一步。鋪子還是掌握在你們自己手裡好些。”珍兒勸道,蔣氏這兩年雖然收斂了很多,不過最近之前的性子又有了苗頭,誰知道她會鬧出什麼幺蛾子。
毛氏點點頭,沮喪的走了。
葉白芷他們正在院子裡玩,看到毛氏進來,忙跑過來,問道:“大伯孃。怎麼樣,珍兒怎麼說?”今天是說大事,她也知道輕重,就沒跟過去。
毛氏有心無力的嘆口氣,扶着葉白芷的手往堂屋走,隨口問道:“你娘他們呢?”
葉白芷知道那個他們包括她娘跟三嬸,自從那天三嬸說了大哥的壞話,大伯孃就不再理會她了。
“我娘覺得有些頭暈,在屋裡歇着。三嬸出門了,你前腳走。她後腳就跟着出門兒了,我還以爲她跟你一起呢。”葉白芷道。
毛氏點點頭。也沒說什麼。
眼看着孝期就要滿了,最近蔣氏常玩外跑。
聽說葉家有意把鋪子賣給珍兒,趙順別提多高興了。
“東家,這個事,我看能成。那個鋪子位置好,鋪面也大,當初葉家買到手也算是撿個漏,現在有人打鋪子的主意,光靠他們自己是守不住的。”趙順說着頓了頓,“其實我之前就有這個想法,不過不知道葉家想不想賣鋪子,也不知道東家是個什麼意思,也就沒說。”
簡月娘也同意讓她買下鋪子,吳玲玉也覺得鋪子買下來好,既幫葉家解了圍,她也得個好鋪子,這是一舉兩得的事。
趙順看珍兒沉默,接着道:“咱們鋪子裡賣的東西都不錯,整個濟陽縣來說,那也是排在前面的,可是這鋪子不好,地方也小,很多事情都伸展不開。而且我們本來就打算買個鋪子的,東家你不想別的,只想你要買鋪子,而這裡又有一個合你意的鋪子要賣,你會不會買?”
珍兒仔細想了想,點點頭,“我肯定會買。”
趙順聽到珍兒的話,就不不再說別的了。
回到家,珍兒正準備去葉家,就看到葉白芨驚慌的跑過來。
“怎麼啦?出什麼事啦?”葉白芨臉色卡白,明顯是受了驚嚇。
“珍兒,你快去救救我姐,三嬸要打死我姐。”葉白芨驚慌的叫道。
珍兒也是一驚,簡月娘跟吳玲玉都湊過來,關切的問道:“發生什麼事啦?你三嬸怎麼會跟你姐槓上的?”
葉白芨受了驚嚇,驚慌之下,說話也顛三倒四的說不清楚,珍兒也懶得耽擱時間,拔腿就往葉家跑。吳玲玉也要湊過去看看,被簡月娘一把拉回來了,她吐吐舌頭,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勸着葉白芨。
葉家現在很熱鬧,在院子外面,珍兒就聽到裡面傳來蔣氏惡毒的謾罵聲跟孫氏的哭聲。
一推門,珍兒就就看到被蔣氏抓住,頭髮披散着,臉上有着抓痕,目光呆滯的葉白芷。孫氏使勁想掰開蔣氏的手,卻怎麼也拉不開。
蔣氏那帶着嗜血的目光,葉白芷癡呆的樣子,滿院子亂糟糟的,葉家肯定出了大事。
“都給我鬆手!”毛氏的暴喝聲在院子裡響起,就連瘋魔的蔣氏也被嚇住了,收下的動作一慢,孫氏就把葉白芷搶過來了。
珍兒忙過去把葉白芷拉回屋裡去了。蔣氏想追,卻被毛氏給攔住了,“白芍醒了,你去看看她。”
蔣氏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放過葉白芷那個死丫頭。
孫氏看到葉白芷臉上被抓花的紅痕,傷心不已,淚水也跟不要錢的一樣,嘩嘩的流。
有孫氏在這裡,是什麼話都問不出來的,珍兒只好把她支開,“二伯孃,你去找爺爺要些藥來,白芷姐臉上的傷要是不及時抹藥,可能會留疤的。”
孫氏也擔心這個,聽珍兒一說,她忙跑出去了。
珍兒把葉白芷的頭髮給扒開,輕聲道:“白芷姐,我是珍兒,你能告訴我剛剛發生什麼事了嗎?”
叫了半天,葉白芷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珍兒只好先幫她把臉情理了。
孫氏很快回來了,手裡還拿着藥膏,遞給珍兒,讓珍兒幫忙擦藥。
“二伯孃,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白芷姐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珍兒問道。
一聽問話,孫氏又開始哭了起來,珍兒眼睛一瞪,她的哭聲就發出來,哽咽着道:“今天白芍夫妻回來了。我本來只以爲是她想回孃家來看看,就沒注意,跟白芷、白芨她們在屋裡做針線。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她三嬸過來叫我們去堂屋,說是有事情商量。我們就跟着去了。”
孫氏吸吸鼻子,接着道:“去了堂屋,我才知道,是白芍他們聽說我們要賣鋪子,想把鋪子買過去。他們說,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們有難,他們肯定幫。這個鋪子,他們還按之前我們買的價錢給我們,不會讓我們吃虧。然後她三嬸就讓我們表態,說是鋪子我們也佔一大份,我們有權做主。還說,要是我們同意了,以後白芷跟白芨成親的時候,白芍還給我們送一份大禮。”
“後來呢?”珍兒問道,這事肯定不是這麼簡單就完了的。
“我拿不定主意,然後白芷就問大嫂,大嫂看沈光也在,不好說話,一直猶豫着。白芍就說了好些話,說以後幫白芨介紹個好人家,讓她也嫁到城裡去,說白芷要是以後想招贅她幫着張羅,一定給白芷招個老實忠厚的回來。還說,蘇木要成親了,到時候她一定回來吃喜酒。沈光也跟着說,到時候他一定送份大禮。她三嬸也說,大家都是一家人,這鋪子就是賣給了沈光,那也還是自家的,還能避了這個災難。”孫氏說着聲音低了下去。
葉白芍跟沈光這是面面俱到啊,每個人的弱點都給掌握到了,看樣子之前也是仔細思量好了的。
“爺爺怎麼說?”這要是別人,不想賣給他,毛氏他們肯定早就說了,可這開口的是嫁出去的姑奶奶跟姑爺,他們怎麼說也會給葉白芍這個臉,好讓她不被婆家瞧不起。
孫氏這會兒心情已經平復了不少,嘆了口氣,道:“老爺子也沒說什麼,然後白芷就問白芍,她是從哪裡知道家裡要賣鋪子的。白芍沒開口,她三嬸說是她說的。說着鋪子是自家的,就是要賣,也不能便宜了外人。還說,明明自家有人有本事買這鋪子,幹嘛還要上杆子求別人買鋪子。你也知道你三嬸,她急了就會口不擇言,說了兩句難聽的話,然後白芷就火了,跟她三嬸吵了起來。白芍當時站在白芷跟她三嬸之間,也不知道是誰碰到她了,她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了,然後就開始叫疼,身下也開始流血。老爺子一診脈,這才知道她這是動了胎氣。她三嬸看到那血就紅了眼睛,抓着白芷的頭髮,另一隻手就往她臉上招呼,說是白芷推的白芍,她要白芷給白芍償命……”孫氏說着,嚶嚶的哭了起來。
“血,她留了好多血!”葉白芷終於有了反應,她握緊了珍兒的手,目光有些呆呆的道。
珍兒一看她這個樣子,就想到之前常珊那件事,葉白芷那回也是魔障了,後來知道是常珊他們陷害她,她才慢慢的好了起來。
“葉白芍她現在怎麼樣啦?”珍兒問道。
孫氏剛剛去醫爐找葉老爺子拿藥,也問了她的情形了,“說是沒什麼事了,可能平時思慮過重,再加上最近沒有好好休息,這才動了紅,以後小心着些就好了。”
算計了這個又算計那個,她怎麼會思慮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