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湛藍色的天空中看不到幾縷浮雲,陽光照耀在遠方鋪展開來的綠色原野之上,聽着從窗外傳來的清脆鳥鳴,少年的心中卻沒有因此興起任何響應的反應。
『明明自信心爆棚的想要去刷boss,卻沒想到反而被教做人,若不是對方網開一面、並且還找專家給你治療的話,你這回差點就因爲身體死亡而被強制遣返了。』
無視在一旁飄着說風涼話的真朱,白澤依舊面無表情的望着窗外的風景,不過他如今除了看看風景外,還真是什麼都做不了——完全被彷彿當作重度精神病人一般,被拘束衣綁得結結實實的情況下,他所能夠控制的肢體,也就只剩自己的脖子了。
而且他也不對自己的失敗有什麼不甘之處,首先他這身體今年貌似才八歲左右,根本無法駕馭那一身強大的力量,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是應有之理,而且遠野慎久的實力超乎他的預料之外也確實是事實,尤其是他的速度,快得甚至連他那因爲念火強化而擁有了相當於魔眼一般的動態視覺能力都差點難以捕捉,使得連知道自身實力不足而專門準備好的手槍和附魔子彈都徒勞無功,落得此刻的局面也就毫不稀奇了——說起來,即使此刻他再回想起遠野慎久那不可思議的非人速度和瞬間變向能力,依舊是一身冷汗,並且發現對此根本沒有任何應對之法,因爲那是從速度、戰鬥經驗到對於身體的控制力的全面壓制,不是白澤憑藉着一兩手特殊能力就可以戰勝的對手。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這個身體的自愈能力還真強,之前明明不僅肌肉重度撕裂、就連骨頭都已經粉碎性骨折的致命傷勢,竟然只用了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好的差不多了,就算你這個身體可以通過吸收他人的生命力而快速療傷,這種速度也足夠驚人了,簡直就像是類似於‘復原詛咒’一般的超自然再生能力。』
對於真朱的感慨,白澤倒是深有同感,只有他作爲本人才能深刻體悟到這具身體的恢復能力到底是何等的驚人,光是能夠在短短几天的時間內不僅肌肉將骨渣全都自行排出,斷裂的骨骼接面也以近乎於肉眼可見的速度進行癒合,至於撕裂的肌肉和碎裂的血管相比之下那簡直都不叫事兒——雖然這裡面有他所投入的大量魔力精粹的強化作用,但是這件事本身對於正常人來說,便已經是不可想象的奇蹟了。
“誰能想到,由蒼崎青子送給我的這招所謂「一擊殺熊」竟然這麼霸道,能夠將渾身氣血和心神凝聚在一起,並揉入一招之間進行爆發,就算是這具身體基礎素質足夠強,在「嗜血術」的強化下這才能夠勉強將這招用出,但是一招之後基本上也就賊去樓空了,要不是能夠通過調動黑聖盃中的魔力精粹轉換成生命力恢復損耗的話,如今我可能已經衰弱而死——看來這可真是禁招,也不知道當初創出這一招的人,是真的已經達到了傳說中國術的抱丹境界,從而高屋建瓴的創造出這種可以稱得上是‘筋骨齊鳴、虎豹雷音’一般的招法,還是就爲了追求單純的殺傷力來消滅某些特定生物,即使習練之人一輩子只能夠使用一次也在所不惜。”
略帶幾分自嘲的苦笑的少年喃喃自語道,他其實最明白不過,那天他和遠野慎久的對決,他之所以會在一招之後倒下,其實完全不是因爲力不如人,而是他根本無法駕馭那股恐怖的力量而被自己的力量反噬成了那副五勞七傷的樣子,而且若不是他無法控制並收束自己的力量的話,遠野慎久早就在他的一拳之下被轟成了一團肉糜,根本不可能只付出一把匕首和一隻手臂作爲代價就可輕鬆脫身。
因爲了解到這個世界的人外家系的個體實力有的時候真的可以變得非常誇張,甚至還有許多依舊存留於世、以人爲食的幻想種存在,以至於就連如同“退魔一族”這種世代傳承、近親婚配只爲了能夠保留下那些足以和這些人外對敵的異能的古老家族存在,那麼若是有一幫人只爲了練就這種對人來說殺傷力過剩、但是對異怪來說卻恰到好處的禁術的話,倒也不是不能想象和理解。
『不過也多虧的這招在使用時,可以在數秒內大幅提升對於被「嗜血術」提升到肌體極限的身體的控制力,雖然不足以控制那股在隨後因血脈覺醒而爆發的“鬼之力”,但是卻能夠來得及在那彈指之間發動反擊,否則你當時就被刺穿了心臟,一身氣血再旺盛也沒了用處。』
對此,白澤其實也是頗爲認同的,畢竟有的時候戰鬥不是看誰的底牌多,而是誰的底牌能夠在最快的時間打出去,讓對方的底牌根本沒機會出手。
而且,只要活着那麼一切都有可能,若是死了的話,就算有再多的後手和力量也就都打了水漂、完全沒有意義和價值。
“雖然如此,不過此刻看來,這招簡直稱得上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在沒有將身體的每一分力量全數掌握之前,還是以熟悉爲主進行練習爲好——不過,我本來對自己的定位就是個法師,卻偏要去幹肌肉蠻子的勾當,也怪不得要被人打得滿臉桃花開,這明顯是因爲我不務正業結果受到了世界意識的懲罰,絕對是這樣沒錯!”
『……對此我不予評論。』
似乎對於白澤的這番無厘頭的自我吹噓感覺不怎麼好,真朱也隨之沒了和他聊天的心思,尾巴一擺就不知道游去哪裡,看來有去找這個世界的那些新結識的“朋友們”碰面聊天去了。
身邊重新恢復了安靜後,白澤重新沉靜了下來,似乎幾天前的那次爆發,讓他的所有壓力和心氣兒都隨之宣泄了出去一般,此刻他只感到無盡的平靜和安寧,也享受着此刻這種恬靜的心境。
在這無盡的平和之中,他覺得自己原本一直濃烈而炙熱的念火似乎也變得平和而舒緩了,熱力似乎減少了,精神上因此承受的負擔也隨之減輕了,甚至他有種自己的身體在發光的幻覺,那種幻化成光的奇妙感覺實在是太過於美妙,以至於他沉浸在這種獨特的感受之中不可自拔,卻又超脫其上冷眼旁觀着沉浸其中的自己,而他的知覺也在不知不覺間,從躺在牀上的自己的身上、逐漸轉移到了那個貌似冷眼旁觀的自己的身上。
在此期間,他只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在向上昇華,這是一種彷彿在從水下往上浮起的神奇感覺,但是卻又依舊在那裡並沒有任何的位置變化,他的心靈隨之變得越來越清澈而透明,原本微不可查心靈之中的陰暗和污穢,也隨之在那從深紅變得橙紅的念火灼燒下紛紛消散,而且隨着色澤變得愈發淺淡,似乎其的力量也隨之變得愈發的細膩,就彷彿一隻小刷子,只在他心靈的污垢上輕輕一“掃”,便清潔乾淨,並不像曾經的紅色念火一般,在清理污物的同時還會傷及到周圍並無問題的心靈。
甚至這縷橙紅色的細微焰芒並不止於他的心靈,而是從內逐漸滲透而出,從原本的靈魂深處增長到了他的靈魂整體,然後到了他的心靈和精神層面,最後則以他體內的神經爲憑藉深入到了他的體內,將他的內外都照得一片通透!
“咦?”
在這將內外照徹的光芒之中,原本無法被注意到的位於身體最深處的隱秘之處也無所遁形,於是乎,他在靈覺層面,隱約間似乎看到了一條蛇的虛影。
將眼睛輕輕閉上,等到少年再次睜開時,他已經站在了一片一望無際的綠色原野之上,背後是隨着吹拂而過的微風輕輕轉動的巨大風車,天上的陽光明媚和和煦,而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位穿着身和神職者類似純白裝束的金髮青年,他帶着一幅金框小眼鏡,腦後的長髮紮起一個馬尾,整個人自然流露出了聖潔而神秘的氣質——不過,那雙血紅色的雙眼卻充滿了冷酷和淡漠,讓人一見之下便會不寒而慄,原本的聖潔感也瞬間變作了邪異!
“看來我們都選中了同一具身體,如此一來,或許我們也能夠算作是類似於室友的關係吧。”
看着面前這位明顯來頭不淺的男子,白澤無奈的嘆了口氣,對於此刻的處境頗有點不知道該如何評價纔好。
“很榮幸能夠見到您,我是米切爾·羅阿·巴爾丹姆楊,不僅是曾經聖堂教會所屬埋葬機關原型的創建者,同時也是最先的死徒二十七祖之一,由於我通過秘術不斷在世間轉生,因此而被世人稱爲無限轉生者、阿卡夏之蛇、虛空之蛇、異端中的異端,稱呼我爲羅阿就可以了。”
面前名爲羅阿的男子,將手輕放胸口,微微躬身自我介紹道。
“……我可沒有你那一大長串的頭銜,你叫我白澤就好了,能夠和同您這樣的名人同居一處,應該是我的榮幸吧?雖然我並不感到高興就是了。”
因爲不知道面前之人說了這麼一大長串的名號是不是在示威,心存警惕的白澤沒個好氣兒的迴應道。
“請不要介意我那些微的成就,不過是因爲以這個身姿同您見面,爲了讓您對此身有所瞭解才做此介紹。”
面前的男子彬彬有禮的迴應道,其彷彿詮釋了什麼叫做紳士般的謙遜,但白澤卻清楚地知道,這不過是他用以隱藏心底瘋狂的假面罷了。
“如今會和您在此相逢,雖然略出意料之外,不過卻也不得不稱是我的幸運,請原諒我偷聽您的自言自語以及與從者的談話,據稱您那貌似名爲伊莉雅的從者,似乎已經通過第三法完成了‘靈魂物質化’這一真正能夠實現不老不死的大儀式,而我此身的最終追求,其實也不過是在保留全部的記憶、意識和知識的情況下可以永遠的存在下去罷了,而我雖然在這八百年間通過不斷地轉生部分的達成了原本的目的,但是卻存在着極大的缺陷和隱患,而我希望能夠得到您的認同並幫我施展第三法的大儀式,爲此我不惜任何代價!不論是我那在十七次轉生中所研發和積攢的全部秘法和術式,甚至是我自身都可以作爲代價支付給你”、
這麼說着的羅阿,微微躬身將手向身後一揚,一排排的書櫃就隨之從其的身後排排豎起,將兩人團團圍住,其上擺滿了大部頭的各種書籍,而隨他向後一招手,三本書隨之飛到了他的身邊。
“我注意到對您來說,貌似體術是弱項吧?雖然沒必要鍛煉出一身好功夫,但是若是被敵人近身的話卻也十分危險,而這裡是我專門爲法師不得不應付近戰型對手時所開發的針對法術——《埋葬式典:鐵甲作用》,這不僅僅是一種特殊的身體強化法術、同時也是埋葬機關代行者專用的投擲和發力技巧,可以讓被投擲的物體在命中目標時產生出數倍於常理的衝擊力,一般來說普通人捱上一下必然會胸骨斷裂、內臟嚴重破損,雖然對於那些強大的非人者來說並不足以致命,不過卻能夠將目標百分百擊飛,是用來拉遠距離的最佳手段。”
將手中的其中一本書從空中拿到手中後,隨即又拿下了另一本書。
“我所傳承的是卡巴拉秘術中的numerology學派,簡單來說被稱爲‘數秘紋’,作爲一名卡巴拉秘術師,我善於透過gematria(研究字與字之間的數學關係)丶notariqon(把聖經章節縮寫成某些字彙)和teruma(用密碼的方式把字母互相掉換)這三個方法,來揭示宇宙運行的奧秘,並由此將世界所有法術和神秘都以此進行解析和重構,並形成獨立的符文和法陣,從而高效組合各種法術,形成複雜而完整的超魔技巧……”
這麼解釋着,他把兩本書放在了一起。
“而這一本,記載的便是我以此爲基礎,所完善而來的‘魔術禮裝-黑鍵’的製作指南,不過您並不需要原樣照搬,之所以製作成那副彷彿刺劍般的樣子,是因爲其中同時刻入了「定身」、「抑制再生」、「抑制復原詛咒」、「衝擊強化」、「劍刃投影」、「重心轉移」以及「對靈攻擊強化」等符文,並且還要保證所有符文都能夠正常發揮效果且相輔相成,從而用來搭配「鐵甲作用」、以及針對消滅靈體和惡魔的投擲專用道具,纔會如此——不過,您可以只選擇自己喜歡的符文來製作自己的投擲用魔術禮裝,因此不需要侷限於‘黑鍵’的外觀,若是隻附加一個符文的話,就算做成子彈也沒有什麼問題,只不過因爲符文的繪製很耗費資源,所以就算是財大氣粗的聖堂教會,也只採用可以回收利用的黑鍵作爲製作模板就是了。”
說着,羅阿便將飄在他身邊的最後一本書也拿到了手中。
“這最後的一本,是我開發的概念武裝臨時轉化型附魔技巧,可以對任何武器、道具和彈藥進行火屬性附魔、並且強化火屬性效果的「火葬式典」,我想搭配上您所持有的那極爲罕見的‘心靈之火’的話,一定能夠發揮出更加喜人的效果吧?而且有了這個,若只是想要增加彈藥的威力的話,使用這個秘法,也就不需要將珍貴的魔術禮裝製作成那種一次性消耗品了——這些都只不過是預先支付的‘樣品’,若是您可以點頭的話,不論讓我等多久都沒有問題,並且我還會專門爲您訂製法術,不知道您的意下如何?”
看着面前這個男人摞在左手中的三本魔法書,白澤發現雖然此刻僅以精神體存在於此地,卻也感到嗓子頗有點發乾的感覺。
“你的意見……也不是不能考慮就是了。”
最後,白澤還是可恥的被其擺出來的“誘惑”給勸服了,在苦笑了一番後,終於還是點了點頭,決定可以就這個事情好好談一談——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