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自從半年前開始,以名爲湊啓太的輟學少年爲主犯的不良少年羣體,就不斷對您進行侵犯,就算是升入了禮園後也沒有停手,結果在兩週前他們在將你掠到自己的據點中後,因爲用球棒敲擊你的背部結果讓你覺醒了異能,而在那之後雖然當場殺死了一個在你正面的男子,但是包括湊啓太在內的其他幾人卻跑掉了,而這段時間你爲了隱瞞自己意外殺人的事實,則對其他逃跑的幾人進行追殺,結果如今就只剩湊啓太一人尚未落網,是這麼回事兒吧?”
爲了讓淺上學姐暫且有地方坐下休息,白澤在附近找了家營業中的ktv,要了個包間後算是暫且安置了下來。
隨即憑藉一杯摻雜了一點點具備自白劑效果魅惑魔藥的溫水,少年輕而易舉的便通過詢問她的近況,而將其所知道的“事實”探聽了過來——結果,隨即就發現到這些所謂“事實”中充滿了各種和他記憶不符的細節。
例如:就他所知,淺上藤乃第一次遇到那羣不良少年,就是兩週多前她爲了外出買藥而遭到劫掠的時候;而從她到現在依舊氣息純淨,沒有摻染任何其他男性氣息的體味來看,她也明顯沒有遇到過任何強暴;那用球棒擊打背部的記憶也存在問題,在他之前反手將她抱住的時候,已經通過那隻攏在其背後的左手摸過了少女的脊椎,但只發現到一處還沒有完全消腫的舊傷,而且沒有再次受創的跡象,至於那處舊傷則是他使用音爆彈震出來的,用球棒不會造成如此嚴重的錯位;至於那個所謂被藤乃異能殺死的第一人,在白澤記憶中好像因爲受到音爆彈的近距離衝擊早就七竅流血而死,而一個死人不可能會被殺掉兩次——由此來看,淺上藤乃的記憶明顯被人篡改過了,而能夠有這個能力和心思去做出這些鋪墊,只爲了加強女孩兒的恨意而不惜窮追不捨、大肆殺戮的幕後黑手,此刻想來也只有曾經見過一面的那個面色陰沉、一看就不像好人的日本法師,荒耶宗蓮了。
而坐在沙發上喝着熱水休息的淺上藤乃,在聽到白澤對之前的詢問內容進行確認的敘述後,僅只是微微點頭而沒有多說什麼。
使用超能力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尤其淺上藤乃沒有經過任何後天的鍛鍊和學習,能力也不過是剛剛恢復,因此對於體力的拖累還是不小的,尤其她如今腹腔內的傷勢經過這段時間後更加嚴重一些,這也是她之前會突然身體乏力的跌入他懷中的原因所在——她會不顧忌傷及無辜也要加強對那些人的追殺,可能也是本能的察覺到自己時日無多的緣故吧。
處於無痛症狀態下的淺上和痛覺殘留狀態下的淺上並不能等同視之,甚至嚴格來說完全可以被視爲是兩個半獨立的個體,所以白澤不會用被另一個人格所犯下的罪孽去指責淺上學姐,因此在整理好思路後,便主動出手恢復了淺上藤乃原本因殘存的藥物控制而被屏蔽的痛感,下一刻她便因腹腔內傳來的陣痛而躬起了身子,與此同時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也驟然爲之一變!
若說原本的淺上藤乃就是一個恬淡文靜、端莊秀美的大家閨秀的話,此刻的她則又多了幾分彷彿精緻華美卻又脆弱纖細的玻璃製品一般的悽麗,彷彿隨時都會在崩潰的同時傷及他人,這種讓人在忍不住靠近呵護之餘又會下意識保持距離的獨特韻味,讓其原本尚顯得有幾分不算顯眼的美麗變得愈發奪目。
“淺上學姐,你如今若只是爲了消滅目擊者纔會對那些不良少年窮追不捨的話,我只能說您這種做法實在是太拙劣了,用如此殘忍的方法虐殺那些人,根本於事無補,只是單純的滿足自身的破壞慾和報復欲罷了。”
雖然如今時間已經不早了,但是不把淺上藤乃的事情解決,白澤也不可能安心回家。
而對於少年的這番一針見血的指責,爲了維持自己一直以來所堅持和維護的“日常”,淺上藤乃根本不能承認自己已經扭曲到了這種地步!
“不是這樣的!我纔沒有如你說的那樣,我只是在保護我自己罷了!他們明明就強暴我、毆打我、刺傷我,我這麼做根本就沒有錯!”
感到自己的人格受到質疑的少女,頓時不敢苟同的大聲反駁了起來。
——雖然此刻的淺上藤乃依舊以原本的人格爲主導,不過卻也變得更加衝動和極端一些,到是算是彌補了原本性格上的不足之處,要知道若是原本的女孩兒的話,就算是情緒激化到極點也不可能如此坦率的開口的。
“淺上學姐,若是按照你之前所說,之前那四個人實際上都是曾經參與到對您進行‘侵犯’的從犯,那樣就算是被您殺死也算是死有餘辜,但是剛剛那人,根本是和整件事毫無關係的外人,只因爲他作爲湊啓太的朋友,就被您虐殺而死,尤其當時我是在場的,你實際上根本不在乎那個湊啓太的去向,要知道你當時不是還沒有等他開口回答你的問題就直接下手了嗎!?在殺了那麼多人後,你如今是不是已經沉浸到傷害他人的泥沼之中了?原本作爲你的目標的湊啓太,如今是不是已經成爲了你能夠繼續傷害他人的藉口了呢!”
由於少年在之前已經搞清楚了她這段時間所分別殺死的五個人的相關情況,因此對於女孩兒的這番自辯只是微微搖了搖頭,便直接指出了她那番“藉口”中最大的問題所在。
面對白澤的連番質問,心中最爲不可告人的陰暗被連續揭穿的苦楚,讓淺上藤乃又羞又愧之下,頓時惱羞成怒的讓那張本因病痛而無甚血色的俏臉也被反衝的血氣所染紅。
“纔不是這樣的——你說謊!”
氣急敗壞之下,瑰麗的閃動着紅綠色光華的扭曲魔眼頓時開啓,隨即白澤身周的沙發、牆紙、水杯等等物件紛紛在無形之力的干涉之下扭曲成了一團團垃圾,而當淺上藤乃胸口中充盈的怒氣都隨之發泄出去,大口喘着粗氣重新關閉了那雙魔眼時,只有紋絲不動站在那裡的少年沒有受到任何任何影響。
見到即使是在情緒最爲激盪的情況下,淺上學姐也不曾將他作爲目標發動能力,白澤在鬆了口氣的同時,明白她還不曾泥足深陷、仍有補救的可能性。
“發泄一下也好,你這段時間確實已經積攢了太多的壓力了——不論是因爲痛感恢復而重拾了生活的實感,曾經記憶中遭遇的殘酷對待所回饋痛苦,擁有了超能力後產生的無助,以及在殺人後的迷失、擔憂和恐懼,以及在無奈之下想要殺人滅口以及報仇雪恨而獨自一人揹負下種種苦楚,但是如今你可以鬆口氣了——我就在這裡,我會和你一同承擔這些。”
緩步走上前來的白澤,伸手握住了淺上垂落的雙手,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女孩兒那雙冰涼的手掌——他驚訝的發現,比他大了兩歲的淺上學姐的手掌竟然如此的小,而她的皮膚竟然如此細嫩,就彷彿自己握住了一團凝脂。
“……爲什麼?”
“嗯?”
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淺上藤乃,突然問了一句,讓白澤一時間沒有弄明白她的意思。
“我們明明只見了幾次面,相互之間並不熟悉,你爲什麼會願意爲我做這麼多?”
對於這個問題,白澤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迴應,因爲原因實在是過於錯綜複雜,很多東西甚至難以告知他人。
實際上他一直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覺得淺上藤乃此人給他一種很熟悉、很親切的感覺,雖然讓他有點不明所以,卻讓他近乎於下意思的去關心和親近她,而直到最近他才明確了其中的緣由,那就是他在型月世界中的時候,就已經同她有了非常深的牽扯——實際上不論是間桐櫻還是琥珀,都不論是相貌、性格、身世還是命運走向上都與淺上藤乃極爲相似,甚至就算認爲淺上藤乃是她們的原型也毫不爲過!
而且這兩個女子都與他有着相當“深入”而親近的關係,雖然當時他是在強行佔據了一個和他在命數上十分相似的靈魂的位置,才和這兩位在奪舍前就已產生了這一註定的聯繫,而也是因爲同這兩個少女存在的聯繫,讓他不得不被捲入聖盃戰爭和真神譚月姬的“故事”之中,而此刻看起來他也將因爲同淺上藤乃之間的聯繫而被牽扯進另外的一番變故之中了。
仔細想想,若是他所奪舍的間桐慎二同間桐櫻之間的兄妹關係不是那麼複雜難明的話,間桐髒硯也不會想通過讓他暫代御主之位,來讓間桐櫻能夠萌發戰意和鬥志,那樣他根本不會有加入聖盃戰爭之中的機會;至於奪舍遠野四季的時候就更是如此了,若是沒有琥珀與他那不便提及的親近關係,以及來自於琥珀對他的“拜託”的話,他也不會出手激化了形勢的進展,從而意外喚醒了隱藏在身體深處的羅阿,結果引來了真祖和埋葬機關代理人,然後事情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了——可以說,不論是間桐櫻還是琥珀,都是他得以被牽扯入其他人命運糾葛之中的導火索和關鍵點,更不用說這兩人還是他在那個世界之中最爲留戀和在意的存在,這又怎麼能讓他不對淺上藤乃“另眼相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