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無眠的一夜,索性就早早地起了牀,空坐在窗前。眼前包着紗布,不分黑白晝夜,看到的都只是黑暗。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天氣卻越來越冷,我裹着被子,抱膝坐在貴妃椅上,也不知道現在天亮了沒有。
臷怎麼樣了?如此寒冷的天氣,他有沒有多穿一件衣服?什麼時候,我才能再見到你呢?在我如此無助的時候,你是否感受到呢?我該怎麼做呢?臷,你希望我怎麼做呢?臷……,臷……,臷……我好想你!
“別在窗口吹風了,小心着涼!” “瘟神”?什麼時候進來的?我一驚,肩上的被子滑了下來,一絲冷風從領口鑽進來,令我不由得縮了縮。
有一雙手重新拉起被子,裹在了我的肩上,然後,那雙手就停留在了那裡,透過被子,我感受到了肩上的重量。猶豫了一下,我沒有動,也沒有什麼空間可以動,我的這邊正靠着椅背。
他越靠越近,我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薰香,然後他擡手關上了窗,接着,在我剛要鬆口氣的時候,那雙手又回到了我的肩上,沒有再離開。
我無語,他也沉默着,我們就維持着這麼親密的姿勢。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但我想的就絕不是他。這麼美麗的時候,我的身邊不應該是他,如果現在靠着我的,是臷,我的眼前就絕不會是如此的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忽然“砰、砰”兩聲,把我嚇了一大跳,然後是霹靂啪啦的一陣熱鬧,原來是放炮杖。“卯時了。”他悠悠地說:“天亮了!”是嗎?過了這麼久才天亮嗎?看來睡不着的不只我一個。
我還是沒有說話,我發現自己越來越不想說話,說什麼呢?有什麼好說的?該說些什麼?我想說的,不是他想聽的;他想聽的,不是我想說的。
有什麼輕輕觸上了我的臉,我偏了偏頭,避開了。一聲嘆息飄過,我低下了頭。“皇上,該開始了!”楚公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遲疑了一下,那雙手終於都離開了我的雙肩,縈繞在我鼻尖的薰香也漸漸地淡了。今天是年卅,很多儀式在等着他,,這也是帝皇身不由己的一種吧?
“你——沒有什麼想說嗎?”在我以爲他已經離開的時候,他的聲音卻突然在不遠處響起。我咬了咬嘴脣,終於還是問了出來:“臷……還好嗎?”他沒有回答,良久才輕輕地說:“你的袍子,我讓人送出去了。”然後,就聽他的腳步一路去了。
接下來的一天,都沒有再見到他了,也沒有再見到夫人她們。劉嬸說她們應該已經出宮了,昨天的出現也是“瘟神”爲了讓我高興些,才特別“恩准”的。是啊,昨天是家宴,況且夫人也不願意住在宮裡,這裡有太多痛苦的回憶了,可現在,她又要把她好不容易出去的兒子給送回來了,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有很多賞賜送了進來,吃的穿的,賞的玩的,應有盡有。劉嬸歡歡喜喜地收了,在我耳邊喋喋不休地描述着賞賜的豐盛,明裡暗裡地稱讚着我明事理、識大體,我也沒有解釋什麼。其實,我自己也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在有意地“誤導”他,但今天對他無疑是一種鼓勵。
一整天都很熱鬧,遠處傳來模糊的人聲、絲竹聲、炮竹聲,天地間歡天喜地的。我在窗口坐了一天,也聽了一天,心裡默默地說:“臷,過年了,祝你新年快樂,……心想事成!”
傍晚的時候,下雪了,聽劉媽說是鵝毛大雪,看來明天就能見到一片雪景了。明天,我可以拆開紗布了,想不到還能趕得上看今年的第一場雪,臷,你也在看吧?至少我們還能看到同一場雪,只盼你,萬事小心,早日……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希望你早日歸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