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他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是他求我的!本來他只是求我幫他遞信,後來我想,你其實得的是心病,心結解開了,病自然就好了。所以我索性就讓你們見一見嘍。”他單純的臉上寫滿了問號,眉頭皺得緊緊的。“可是,我怎麼都不明白,你爲什麼不跟他走?你怎麼不趁機離開這裡呢?”
我無奈的苦笑了一下,怎麼跟他解釋呢?說皓就快要下馬了,我是爲了補償他才留下的?說臷讓人看上了,我是爲了讓他死心才把皓當成救命繩的?
“你覺得我該走嗎?”我反問他。“當然!既然不想留下,那就走嘛!”他理所當然的說。
“你怎麼知道我不想留下?”平時除了看病,可他接觸不多,想不到他卻好像很瞭解我一樣。
“那當然了,你若願意留下,病怎麼會一直不好?你若真心做皇妃,那個皇帝怎麼會夜不能寢?”他一副“那還用問嗎?”的表情。
皓晚上睡不着嗎?是因爲我嗎?應該是,還有因爲城外的臷!
“其實,我知道你是想走的!”他有一種小孩得知秘密似的雀躍:“你喜歡那位公子!”
這不是什麼秘密吧?我沒有否認。無形之間,我好想把他當成了知己,並不想隱瞞什麼。“那位公子?你不認識他嗎?”我對他的稱呼有些奇怪。
“認識!就是他求我來醫治你的!”他站得有些累了,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可我卻猛的站了起來:“什麼?你說,是臷讓你來的?”臷,他一直知道我病了,一直在關注我,一直在爲我擔心嗎?眼睛又不爭氣的酸了起來。
劍悉被我嚇了一跳,手足無措的說:“怎麼了?我不該來嗎?”
“不是,不
是,我是說:不是皓找你來的嗎?”我忙平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安撫他說:“我以爲是皓請你來的,怎麼又扯上臷了?”
“皇帝也找過我,可我不愛和官打交道,就不肯來。”他自己給自己到了一杯水:“後來,那位公子也來了,和我下了兩天棋,我輸了,只好聽他的。”他一口喝乾杯中的水,有些鬱悶的說:“他說,有個人得了奇症,若我能把她醫好,就把他下棋的心得傳給我!我實在心癢癢,就只好來了!”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可是,我的醫術好像和我的棋藝一樣這麼水皮,根本拿你沒辦法!”
看到他那麼沮喪,可我卻沒有心情安慰他,很不厚道的追問:“那昨天呢?”
“什麼昨天?”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裝傻,握着空杯子呆呆的問。
“昨天是怎麼連繫上的?你一直和他有連絡嗎?”我的心砰砰直跳,只想聽多一點有關於他的消息。
“喔,有時候我出去採辦一些東西的時候,會碰到他,就會和他聊幾句。”他又到了一杯水,輕鬆的說。
“你、你在哪兒碰到他?你們會說些什麼?”情況越來越複雜了,我不知道是在擔心臷在附近出現會讓皓髮現,還是在擔心皓的內情會讓臷知曉。
劍悉很認真的想了想,纔回答我:“一次是在城外的司空山,一次是在旁縣的其羽溝,還有一次就是他求我帶信給你,是在城裡的一間雜貨鋪!另外好像沒有了。”他掰着手指說:“每次他都是不厭其煩的追問你的情況,好點沒啊、胖點沒啊、心情好不好啊、有沒有受欺負啊。問得我都有些怕了!”
我的心裡一鬆,又一緊。鬆的是他們的對話無關戰局,緊的是臷的苦心令我感動,可我卻不得不放棄了
。
我不知道自己想怎樣,決定放棄,卻又對他牽腸掛肚;希望他成功,卻又擔心有人出賣皓。我自己也有些看不起自己。正心亂,他忽然湊到我面前說:“其是你真的挺厲害的!”我莫名其妙:“什麼?”
他伸出兩個手指,“兩個可以做皇帝的人,都爲了你不要江山要美人,你還不厲害!”
我看着他單純的臉,覺得他神秘莫測。他好像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關心,可是,又好像什麼都知道!他可以隨意接觸兩大勢力的權力核心,卻毫不在意!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見我半天不出聲,他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郡主?怎麼了?”
我回過神來,不覺問:“你不怕嗎?”
“怕?怕什麼?怕會脫不了身?”他輕鬆的雙手枕頭,兩眼望天說:“我想走,誰也攔不了!我想留,誰也趕不了!”他轉過頭來說:“上次那皇帝來求我醫你,我不肯,他也沒辦法!”
這深不可測的“異人”,我不敢不信。不知怎的,我忽然脫口而出:“我想求你一件事!”
看我這麼認真,他不覺也坐直了身子,“什麼事?先說來聽聽!”
我艱難的嚥了一口口水,慢慢的說:“如果有一天,他們決出了勝負,求你在勝的一方求個情,讓他們饒對方一命!”我不知道我爲什麼會相信他,相信他會願意,相信他們會聽他的。也許我只是想找個人傾訴,說出心中的隱憂罷了。我怕,我怕我會在那一刻來到之前,消失;我怕,我怕他們會因爲我而遷怒對方;我怕,我怕……
劍悉默默地看了我半天,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得我有些毛骨悚然,就在我快忍耐不住的時候,他忽然說:“我答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