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衿瞪大眼睛,聽着這裡幾乎震耳欲聾的聲音,還有各色不知道什麼東西的大大小小的玩具,還有其他一些跟她比起來大大小小的孩子被家長帶着一臉興奮的跑來跑去玩耍,有的尖叫有的興奮,她就無端的熱血了起來——好跟以前見過的東西都不一樣啊!
“芳芳姐,這是什麼?”木子衿的臉蛋紅紅的,神經自然而然的振奮了起來,拉着展芳興致勃勃躍躍欲試。
愛玩是孩子的天性,而被新鮮事物所吸引則是人的本性,木子衿也不例外。
展芳自然帶着她玩,從跳舞機、抓娃娃機、碰碰車……一樣一樣帶着她玩過來,木子衿越玩越興奮,越玩興致越高根本停不下來,那玩得瘋狂的小樣兒看起來和在場的小孩子們沒有區別。
徐爺爺和崔婆婆跟在兩人身後看着自家的孩子和一個半大孩子一起瘋玩,臉上的笑容燦爛的連烏雲都遮擋不住,不由相視一笑。
果然,帶木子衿來這裡是來對了!
小孩子嘛,也不能老是拘在家裡學習學習,該玩的還是該讓她玩,看看,這樣子多活潑多可愛,多像個孩子樣?
天天關在家裡像個小大人一樣,孩子是乖覺了,大人也是輕鬆了,可這也侷限了孩子的一方世界,孩子越乖巧懂事不像個孩子,只能越說明大人失職啊。
“早該這麼做了。”徐管家感慨道,“之前是我的錯,太心急着想讓孩子跟上別的孩子的進度去爭取她該得的,卻忘了她最該得的是童年的快樂,讓一個小孩子這麼點大就學着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算什麼本事啊,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咱們老了,想問題侷限了,只想到爲孩子好沒想到孩子需不需要,就看着孩子聰明瞭就自作主張了,還好醒悟的早。”崔婆子也樂呵呵的笑,“不過也別擔心,咱小子衿是個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主,以後會出息的。”
“不出息也沒關係,像個普通人一樣活着也挺好,就算以後木家不要她,我又沒兒沒女的,什麼都給她留下來,還怕她沒個家嗎?”徐管家感慨,“其實人哪,最要緊的就是活的開心點,其他沒什麼。”
“可不是,不過你也別杞人憂天。”崔婆子笑看徐管家,“該爲孩子考慮的,你可也別懶着,不屬於子衿的咱們也不爭取,但該她的,沒人幫他咱們總能幫她,幫上一點是一點,爲了孩子。”
“沒錯,一切爲了孩子。”徐管家笑得燦爛了起來,“一會兒中午就在樓上簡單解決吧,下午帶子衿去樂器行,挑個喜歡的,給她找個老師,我看子衿對這個感興趣。”每天聽展芳給她播放的音樂DVD的時候可每天都聽的專注呢,不比聽故事的時候分神多少,徐管家可把這一切看在眼裡。
“好,我看子衿也會喜歡的。”崔婆婆笑呵呵的點頭。
雖然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帶着小孩子出來玩玩小孩子的玩意兒見見世面,展芳對於徐管家和崔婆子的想法也心領神會,而且她大概是知道木子衿的身世的,也猜得到總有一天她會迴歸到屬於她的生活去,到那個時候,頂着一個身份也就不見得還能像現在這樣玩得痛快了,倒不如趁着現在無拘無束的多帶她玩兒,別小孩子的日子過得不像小孩子,所以由着木子衿瘋玩。
你說什麼?玩累了怎麼辦?找個地兒給孩子睡覺還有什麼難的!
這裡又不是山溝溝,是最發達的城市S市的中心地帶好伐!
於是在家長的縱容、展芳的帶領下玩得不亦樂乎的木子衿今天算是開了眼,直到吃飯的時候腦子還沒轉過彎來,興奮得不行,崔婆子見她臉紅的跟個熟透了西紅柿似的,當下也不說她什麼,午飯選了清淡可口的幾樣小吃,還專門給她點了一客雙球冰淇淋——甜甜的奶味、果味混雜在一起味道好極了,冰涼冰涼的讓木子衿愛不釋手!
這就是傳說中的冰淇淋啊,果然好物!
木子衿兩眼放光,徐管家忍着笑板起臉訓話,“今天就這麼多,不許多吃了,這東西雖然口感好,但是不解渴,吃多了對身體也不好,特別是女孩子,以後長大了可也不能多吃,就算喜歡也要控制。”徐管家自然不好解釋女性長大後生理期和冰淇淋之間的相愛相殺,當下也只能點到就止,不讓木子衿變本加厲。
兩個大大的冰淇淋球,可真不少了啊!
木子衿悻悻得嘟了嘟嘴,繼續扒飯,她是真的玩狠了,這會兒又餓又困,吃着吃着開始打起了盹兒,那小貓樣的表情看得展芳失笑,他們早吃完了,就等着木子衿呢,現在看孩子睡着了她乾脆把人抱起來,壓低聲音對徐管家和崔婆婆道,“你們累不累?要不今天先回去?”
“回什麼回,隔壁就有酒店,開個鐘點房都休息一下。”崔婆子哈哈一笑,不過壓低了聲音,“等子衿午睡起來一起去樂器行逛逛,這纔是今天的主要目的呢。”
展芳聞言點了點頭,抱着木子衿跟着徐管家他們去開/房去了。
木子衿的作息是很穩定的,下午雷打不動一個半小時的午睡時間,今天就算玩得有點累,但也就睡了不到兩小時自動醒了。
她一醒一動,和她睡一塊的展芳立刻就醒了,“睡醒了?”
木子衿點了點頭,“這是哪裡啊?”她第一眼就發現這不是在家了。
“飯店房間呢。”展芳麻溜的起來把自己收拾好,幫着木子衿穿衣服收拾東西,“醒了就起來吧,我去叫婆婆他們。”
“那我自己來吧,你去叫他們,怎麼沒回家?”木子衿麻利的自己開始穿衣服。
夏天的衣服還是很好應付的,木子衿已經穿的很自如了。
展芳笑了一聲邊回答邊往門口走,“婆婆說要帶你去樂器行看看,大概是想讓你看着什麼喜歡學門器樂,這可是好事。”
她說完這話就出門去了,木子衿倒是聽得很開心,她這幾天天天聽着展芳給她播放的音樂大碟,偶爾也會放上幾首朗朗上口的流行音樂,用展芳的說法:這種東西你不見得要喜歡,也不見得有什麼藝術價值,但是這是流行,其他大人孩子都瞭解那麼一點,你喜不喜歡都無所謂,偶爾聽聽了解一下流行趨勢,知道有這麼回事就行。
木子衿對此深以爲然:一個人活着,還是不能跟社會脫節的,那不好。
可她喜歡的還是那些純音樂,比起歌曲來,那些完全用節奏、音調、感情表現出來的樂曲更有感染力,她喜歡古代絲竹器樂的高山流水,也喜歡鋼琴小提琴等協奏曲的行雲流水。
而今天終於能夠見識一下這些演奏出那些好聽的音樂的器樂,木子衿是興奮的。
“好漂亮!”木子衿一走進琴行就被琳琅滿目的各種器樂給吸引了目光,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歎。
讓她一見鍾情的是一架雪白的鋼琴,烤漆外表,在琴行的燈光下映襯下簡直高貴的像白雪公主一樣美麗迷人,讓人爲之目眩神迷,太美了!
若以人爲比擬,這絕對是高雅不可方物的尤物級美人,木子衿目露癡迷的朝她走過去,忍不住伸出手指碰觸那冰涼爽滑的表面,不自覺的輕輕打開琴蓋,將肉肉的小手指頭碰觸到琴鍵上去。
‘咚’的一聲低沉的聲音驚醒了木子衿的神智,她一驚之下縮回了手指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開眼睛看着漂亮的女店主微微吐了吐舌頭。
“抱歉,我不該……”
“沒關係,喜歡的話就隨便看看,小姑娘眼光很不錯啊,這架鋼琴可是我們店裡的鎮店之寶呢。”店主是一個三十上下的優雅女人,大概是經營的也是這類高雅的產品,所以整個人沒有商人的市儈之氣,反倒有一種藝術氣息,木子衿很喜歡她。
見她低下頭和自己平視,眼裡寫着毫不介意,木子衿也慢慢放開了,轉着小腦袋目光一溜朝四周看過去,這家樂器行分兩個大部分,左半邊放着的全是西方器樂:薩克斯、吉他、大提琴、小提琴、中提琴、鋼琴、電子琴等等;有半天則全然的古色古香:琵琶、古琴、古箏、二胡、橫笛……
雖然室內面積不算很大,但是常見的樂器幾乎已經囊括,而且數量也不算少,女店主似乎也見慣了這樣好奇寶寶一樣的客人,含笑帶着他們主動介紹起來,一樣樣看過去全場介紹了個遍,木子衿眼睛睜的大大的,比上課還認真的專心聽講。
因爲有店主這個對樂器更在行的專業老師在這裡講解,包括展芳在內和崔婆婆徐管家一起跟在後面,彼此小聲交流着,看到木子衿的表情都覺得這一趟果然沒有來錯。
比起繪畫,木子衿更喜歡樂器,他們沒想過要培養一個音樂大家,木子衿現在的年齡開始學習器樂其實已經不算早了,但是如果小孩子喜歡,當然要給她創造合適的環境。
這會兒女店主已經帶着木子衿轉完了一圈,差不多把木子衿感興趣的、不感興趣的各種樂器都介紹了一遍,女店主低下頭看着木子衿閃閃發光的眼睛,微笑着問,“第一次來吧?”
木子衿點了點頭,好奇的看着女人,帶着幾分苦惱,“我想學一種樂器,可是這些我都喜歡……”木子衿真的好爲難,女店主恨只掉怎麼挑起小孩子對這些器樂的興趣,她每介紹一種器樂,都會用很簡潔的語言介紹該樂器的由來和一點小故事,順手來一段簡單的曲子,選的都是比較明快、吸引小孩子注意力的那種,聽起來特別好聽。
木子衿本來就對這方面感興趣,又被店主這麼一折騰,自然覺得癢癢愛不釋手捨不得放下。
店主輕笑,她身上雖然沒有商人的氣息,但畢竟是個生意人,眼睛也毒,而且能來消費得起這些器樂和學習的課時費的,可至少都是中產及以上家庭,畢竟音樂和繪畫一樣都是一門燒錢的事兒,沒錢還真負擔不起。
而木子衿給她的感覺比較複雜,跟在身邊的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父母,看着倒是像家裡的傭人、家教似的。
但怎麼說,能夠有這種條件的,說明木子衿的家境不會太差,而她也從來不是那種只顧着做生意不管回頭客的類型,在這一行還算有口碑,不然也不會很多客人在她這裡買器樂不說還讓她聯繫定相關的課程。
所以女店主不着痕跡的打量了木子衿幾人一圈,也沒急着推薦,更不着急給木子衿推銷最貴的,而是蹲下身子跟木子衿平視,笑着問她,“那假如你只能學習一種,你會選擇哪一種?小姑娘,哪種樂器學起來都不容易,需要耗時耗力還需要付出心血,就算你只是當興趣學一學也是需要時間精力的,一個人沒辦法兼顧太多東西,所以呀,現在聽阿姨的話,閉上眼睛,深呼吸,然後一樣一樣回想阿姨剛纔給你介紹的樂器,然後好好想一想最喜歡的是什麼,然後自己拿主意,好不好?”
女店主的眼神很認真也很有說服力,木子衿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然後乖乖的閉上了眼睛,深呼吸了兩次接着果然慢慢回想起來,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睛裡已經沒有猶豫了,她指着古琴認真的開口,“我就要這個。”
女店主鼓勵的對她笑笑,扭頭看向徐管家崔婆婆,她知道,最後拿主意的應該會是這兩個人。
徐管家和崔婆婆對視一眼,自然不會阻礙木子衿學習的興趣,只是對她的選擇相當的驚訝。
“子衿啊,不喜歡鋼琴嗎?”徐管家一直以爲木子衿會選擇鋼琴的。
木子衿不好意思的笑了,“喜歡。”她吐吐舌頭,“可是我更想學好古琴。”她記得,印象中又一次跟着師傅出遊,路經一處繁華的大城,看到許多白衣華服的男女遊舫奏樂,那古琴的曲調悠揚深遠,師傅說,那些是名士。
所以,名士的形象和古琴的調子就在木子衿心裡生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