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驚悚的事實讓木子衿徹底震驚了。
雖然活着很美好,可是活在凡界——且不說她對凡界的生活一無所知,完全跟個白癡沒有區別;而且,誰不知道凡人的生命才短短几十年啊,能夠活到百歲的都是大壽星了,在凡界已經算很了不起了!
可是對於修真界的人來說可就不一樣,一旦築基就能活個至少三五百歲,在這期間要是能夠成功結丹,那就幾千歲不成問題,待到成爲元嬰,那很好,上萬年不在話下,一旦化神——那就算不是壽與天齊也差不多了。
像當年她可是從一草木之身修成了化神大仙,成功地等到了天劫,哎……
算了,木子衿耷拉下腦袋,好漢不停當年勇,修到了化神又如何,現在不還是一樣變成□□凡胎,連活個區區幾十年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有病有災?
對了,木子衿悲憤的還有這一點,凡人命短也就算了,吃穿用度樣樣麻煩,哪像他們修真者,一旦築基就不需要怎麼吃東西,口腹之慾和睡覺都是可有可無,而且還不容易死,哪像凡人那麼脆弱!而且還會生病,他們修真者可是跟病魔絕緣的!
木子衿越想越覺得自己的人生很悲哀,她怎麼就這麼倒黴呢?這麼辛辛苦苦的熬個幾十年嗝屁還不如直接一了百了,就這麼一具脆弱的小孩子的身體能幹嗎啊,要怎麼養活自己呢?就算她想重走一遍修真之路都不行,修真除了天賦也需要天地靈氣彙集,凡界是靈氣最爲稀薄的地方,她哪裡來的助力重新修仙?
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啊!
一臉悲催欲絕的木子衿憂鬱了,重新爬回牀上將自己裹了起來,只想大吼——老天爺你到底跟我開什麼玩笑,爲什麼我要這麼倒黴啊啊啊!
萬分傷心的木子衿將自己團城蠶寶寶狀,這種被過得嚴嚴實實的感覺能多少給她一點安慰,讓她有一點安全感。
然後,她就木然地想起了自己這悲催的人生。
木子衿的本體是一株人蔘,長了千年累積了靈性,她運氣不錯,長在一位宗門修道高人的洞府,天長地久倒也被她修成了人形,哪位高人見她悟性不錯,從仙植修成人形也難能可貴,便收她做了個徒弟,教她修道法門,於是木子衿就成爲漫漫修真者中的一員。
因爲有一個可靠的師傅罩着,木子衿的人生算得上一帆風順,築基、結丹甚至結成元嬰都沒費什麼力氣,她的師傅喜歡雲遊,也經常帶着她出去見世面,日子過得也挺開心。
後來木子衿的師傅得道成仙飛昇了,宗門雖然不會太把木子衿這麼一株小人蔘放在心上,可是好歹不看僧面看佛面的照拂着,宗門大,規矩多,也沒人敢來欺負她,而且師傅飛昇之後沒多久她就閉關衝擊化神,成功之後就成爲宗門總被供養的存在了——誰也沒腦抽的跟一個化神修士過不去嘛,就算在修真界,真正能夠飛昇的化神大仙也沒幾個,而能夠修成化神境界的當世也不超過十個,物以稀爲貴啊!
所以那時候的木子衿別說是在宗門,就算是在整個修真界也是橫着走的角色,基本無人敢惹人人敬仰,可是現在,哎,不提也罷。
木子衿畢竟並非人類,雖然有情緒也沒那麼多愁善感思緒複雜,唉聲嘆氣了片刻也就認命了——不認命也沒辦法,事實已經是這個樣子了,還能怎樣?
好歹她也該慶幸自己的元神在一個小女孩身上棲身,而不是在一個老太婆身上,剛附身就要死翹翹;更不是在一個男人身上,讓她做了千千萬萬年女人卻一朝變性!
現在當務之急不是去搞明白這其中的緣故,而是現在這具身體是不是就歸她了,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接下來這短短人生幾十年能不能有保障,別好不容易撿了條命連幾十年都活不下來那才叫真正的悲劇!
醒過神來的木子衿雖然還是覺得自己的遭遇很坑爹,但也終於靜下心來,有心思好好來研究一下自己到底到了個什麼地方。
這具身體到底是什麼人,身邊又是一個什麼樣的處境纔是她必須儘快弄清楚的,既然她接管了這具身體,那以後這一切可就跟她息息相關了呢。
就在木子衿重新坐起來的時候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走進來一個五十上下的婦女,身材略微有些臃腫,身高不高,長相和藹卻不算多好看,她一看到木子衿坐起身來就快步走到牀邊一屁股坐了下來,拉住木子衿的小手又驚又喜又心疼,“子衿你醒了?身上有沒有什麼不舒服?頭疼不疼?暈不暈?想不想吐?”
木子衿從門被推開的時候就處於一種緊張狀態,萬分小心的提醒着自己要小心應付,現在她情況不明,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友是敵,但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讓她發現自己這具身體換了一個芯——靈魂已經不是原裝的了。
但是在女人喊出‘子衿’這個名字的時候她還是嚇了一跳,這具身體原來也叫‘子衿’,所以自己受盡創傷的元神才能附身到她身上?
木子衿的小腦袋裡面疑惑的想着這個問題,小心翼翼的張了張嘴,“後腦勺疼。”她一臉委屈兮兮的看着那個女人。
她雖然已經不能用元神去探索對方的內心世界了,可是卻還是能夠感知對方的意圖,至少在這個女人身上木子衿沒有感覺到任何惡意,便裝作七八歲小女孩的樣子來跟對方交流。
那女人聞言更心疼了,拉着木子衿的手不停地安撫,直起腰來捧着木子衿的腦袋就往後看去,看到那一個鼓鼓的大包眼圈都紅了,“那幾個臭小子,把我們家子衿弄成這樣,不疼纔怪呢,下次婆婆再也不讓那幾個混賬小子來這裡鬧事了,子衿放心吧,婆婆絕對不會再給他們欺負你的機會的。”
木子衿乖乖的點了點頭,窩在女人的懷裡想原來這個包是被人欺負來的啊,也是,這麼小的小孩子很容易被欺負的。
她倒是窩的心安理得,享受着女人的關心在意——自從師傅飛昇之後,雖然宗門內的同僚長輩後輩對她態度都還不錯,可是畢竟他們大多是人,而她是仙植化身,本就來往不多,這種發自內心的關心就更少了。
現在被人這麼關心着,她還是挺喜歡的。
雖然女人嘮叨了一點,但是也不難接受,“咱們子衿乖,不哭啊,婆婆給你吹吹,夏醫生來看過了,說沒什麼事,也沒引起腦震盪,但是要休息幾天,堅持擦藥,很快就不疼了,哎,我的小心肝喲,這次可真是吃了個大痛苦,委屈大發了。”
木子衿倒不覺得自己多委屈,畢竟受委屈的是原來那個‘子衿’而不是她,但痛的確是很痛的,而且是她現在很痛——最好別讓她知道是誰幹的好事,要是被她抓到了一定要抓出來好好教訓一頓!
那女人不知道木子衿的想法,抱着木子衿一疊聲的安慰,又連續問了好幾句頭暈不暈啊想不想吐啊之類的話,木子衿捉摸出了點門道,大概這些反應是這女人說的所謂腦震盪的後遺症,而腦震盪似乎嚴重的話是很有危害性的。
“不暈,也不想吐,婆婆,我有點餓了。”木子衿眨巴眨巴一下眼睛,覺得自己得暫時從這張牀上脫離,出去看看才能知道外面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的感覺還是很恐怖的啊!
哪怕現在看起來一切美好風平浪靜也一樣,總歸比不過自己親眼確定來的安心。
但是木子衿沒想到,自己這一開口,卻讓那女人完全驚呆了,一臉癡呆狀看着木子衿,嚇得木子衿完全不明所以——難道就這麼一句話的功夫自己曝光了?被意識到鴆佔鵲巢了?要被亂棍打死了?被當做壞心的妖怪處理了?
一瞬間木子衿的大腦裡閃過無數可怕的想法,一身冷汗在背心冒起來,下意識的縮回手腳想要逃命。
但這會兒女人倒是反應過來了,忽然之間在木子衿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一把眼淚落了下來,緊緊將木子衿摟緊了懷裡,“老天爺保佑啊,我們家子衿說話了,我就說老天爺不會那麼殘忍對待我們家可憐的孩子的!”
怎麼回事?木子衿一頭霧水的被人摟在懷裡,那緊實的程度讓她差點透不過起來,愣了好久才意識到女人的意思,頓時一頭黑線——原來自己這具身體竟然還是個啞巴?
太不幸了,木子衿無語望天,這種機率都能被她遇上,老天爺果然玩笑開的不是一般的大。
女人還在嚎啕大哭,木子衿卻不得不掙扎了起來,“婆婆,婆婆,你別激動,先放開我好不好,我……我……喘不過氣來了!”TMD,她這是要沒做成啞巴直接嗝屁嗎?NO!她還沒活夠!
在跟命運抗爭之前,木子衿先無比糾結的踏上了爭搶氧氣的可悲日子——女人的力氣要不要這麼大,胸要不要這麼大啊嗚嗚嗚!